《鳳凰面具》第十卷 霧裡看花

九、莫測(上)

第十卷 霧裡看花

九、莫測(上)

無聊微微一笑,以他的身份不會和一個醉鬼廢話,與無言並肩打坐。
「應該是吧?」江小魚也有點膽怯,他沒想到祝童會選如此偏僻的地方落腳;本來,江小魚只想藉助金蟬的關係與祝槐談談,是空幻大師突然帶著十八羅漢到來,要給祝門點教訓。
祝海這才清醒一些,出大殿轉向弘法寺後院。
天很快就黑了,弘法寺山門大開,寺內能開的燈都亮著,祝山祝海兄弟兩個在大殿上對座吃酒。酒是茅台酒,菜有十幾盆。
「不用我們請,是朋友會趕來幫忙;只是,祝門一貫低調,好像真正的朋友也不多。如果我們憑自己的力量闖過這道關,今後才能得到尊重。」祝童不同意,好像藍湛江也要來,他來,秦可強一定會跟著……
金衛丘知道祝槐的真正身份后,已經打定心思要退出這次行動;比較起七品祝門,以前看似很厲害的曲老億就如風中羽毛樣輕飄。燈下黑到底出身江湖,知道得罪祝門意味著什麼。
午夜的鐘聲傳來,弘法寺忽然燈火通明,燈光從弘法寺的大殿、偏殿、僧房內射出,八盞大紅燈籠掛在寺門左右;山門無聲洞開,大殿內傳來詠頌佛經的禪唱,悠悠揚揚一片祥和。
九點多,弘法寺的大殿內只剩下祝山祝海兩兄弟,江風吹動樹葉花影,寺外進來兩個黃衣僧人,在殿外立定;前面那個開口道:「金佛門下無聊並無言師兄前來拜會祝門掌門,麻煩師兄通報一下。」
無聊知道他在裝瘋賣傻,剛才這段話就說得全無醉意,裏面夾帶的嘲弄譏諷,誰都能聽個明白。無奈,他來的目的是試探,弘法寺是祝門地盤,人家說什麼也只有聽著。
「小魚,你確定裏面只有五個人?」汽笛有些懷疑開始的判斷,目前弘法寺內的情形,可用詭異陰森來形容。汽笛聯想到祝門一向的名聲,禁不住腦後直冒涼風。
祝山說著,人已經走出大殿,還把殿門半掩上。
祝海也喝得滿臉通紅,應一聲,搖搖晃晃的走向殿角。
說著,祝童心底猶豫,這些人不是可能會來,而是一定會來。還有那幾個高手,按照慣常的方式進行下去,這場衝突不用想,祝門絲毫沒有勝算。後悔已經晚了,這一段祝童的精力都消耗在別的方面,沒考慮到師兄的出獄會惹來如此大的風波。
距離弘法寺三十米處的江邊涼亭內,江小魚與四品紅火大當家汽笛相對而坐,兩人的眼睛都看向弘法寺方向,搞不清祝門在玩什麼花樣。
香案上高大的釋迦摩尼神像沉默著,兩隻粗大蜡燭燒到一半,沒人理會無聊和尚的話、只跳躍的燭花發出一聲輕響。
祝童最怕的就是來一群人,那樣很容易亂;好在,師兄弟三個喝下幾杯酒後,弘法寺的周圍依舊靜悄悄。
凌晨一時許,大殿內的佛經聲停止;寂靜只維持了兩分鐘,隨著山門被關閉,川劇特有的激烈鑼鼓點響起,緊接著是高亢熱鬧的吆喝聲與曲折的折子戲。
無聊說完,大殿內依舊無聲無息,只得輕嘆一聲:「既然祝掌門不肯見面,無聊只有告辭;明日再來打擾。」
祝山紅著臉站起來,搖擺著身體:「無聊大師……哦,掌門和師父在後面……後面說話。來,坐,坐下先喝幾杯酒……祝海,去請掌門。」
「師兄,那位師兄去好久了,祝掌門……」無聊終於忍不住,合十開口道。
弘法寺再次被寂靜籠罩,依舊只有風穿梭在花樹間的沙沙聲;一個多小時過去,大殿內的紅蠟燭燃到盡頭先後熄滅,於是,厚厚的黑暗完全佔據了這片法門凈土。
聾啞和尚無言耐不住,起身要到外面查看,祝山連忙攔住他:「大師,您請寬坐飲茶,找人的事還是我來。掌門說這兩天不安穩,囑咐我們看好門戶;所以啊,現在的弘法寺里到處陷阱,鼠夾子、狐狸套子下了不少;大師不熟悉地形,如果出點什麼意外,可真是罪大惡極了。」
「高興……高興啊,兩位大師不高興嗎?我們師父冤枉,今天總算出來了。中午,師叔就和師父喝了好多酒,晚上……天黑了,祝海這小子,酒量不行還好喝。也許……兩位師兄,我去後面看看。他……無聊大師知道嗎?今天的報紙上說,有個人就是喝酒,『噗通!』,掉江里淹死了。好可憐的,他還有……不過,喝酒真難受啊,我這輩子要是再喝一口酒,就是烏龜王八蛋,讓我下輩子還做和尚。
半個小時過去了,祝海還沒回來,祝山的醉話顛來倒去說得嘴角冒泡。
按照計劃,十五名來自四品紅火與五品清洋的弟子潛進去埋伏在暗處后,汽笛並江小魚才會大大方方的去叩響弘法寺的山門,當然,與他們一同去的還有燈下黑的金衛丘。
對於這次行動,江小魚從心裏不贊同,一是不想面對索翁達活佛那樣的頂尖高手,二是他認為手裡的牌足以讓祝槐屈服;況且,祝門到底是位列江湖道七品之尊,鬧出人命來一定是驚天大事,也許會造成江湖道的分裂;江小魚如今全心全意尋找江南藏寶,不希望出現那樣的混亂局面。
現在,金衛丘已經被嚇破了膽,縮在涼亭外的樹蔭下哆嗦著;神鉤王寒在他身後的樹影里監視著。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眼裡的文物鑒定大家金眼雕梁山,竟然是有如此背景!
又是半小時過去了,對岸都市的燈火依舊燦爛,祝山卻如祝海一般,進入弘法寺後院就再無絲毫音訊。
如此突兀的光明,讓弘法寺周圍一片慌亂,十幾個黑衣人正在悄悄接近,有兩人已經攀上寺廟的院牆;燈光讓偷襲變得十分可笑,他們怕被裡面的人襲擊,連滾帶爬的離開燈光的範圍躲進黑暗處。
金衛丘知道,燈下黑如此小的幫派,被包括一品金佛在內的三個江湖大派利用,無論結果如何,最後最倒霉的一定是燈下黑。
幾聲尖利短暫的「呼哨」聲響起,黑衣人互相掩護著後退,到稍遠處清點一下,就這麼一會兒,連對手的影子也沒看到,已經有八個同伴受傷被迫退出;剩下的七個人看著弘法寺的燈火只有發獃的膽子,剛才的雄心壯志飛去天外,只剩下深深的恐懼。
說罷四方一恭,與無言和尚一同去了。
「去請掌門……和師父,你到哪裡做什麼?」祝山上前拉住祝海;「無聊大師來了,到後面請掌門,哦……快!」
「無聊大師,這位……哦是無言大師,久仰久仰。你們都是佛法大師,也是江湖高手啊……不象我們,不知道的說我們是高僧。其實,高……高個屁……;不是為了討生活,誰會穿這身袍子?無聊大師,你說說,現在的假和尚……怎麼那麼多?我可是在佛教協會註冊的,有法牒;就這,還經常被人罵成騙子……阿彌陀佛啊阿彌陀佛,他們都該下地獄……」
「這件事總歸不是什麼光彩的行為,我估計,先來的一定是熟人;他是說客。大家都是江湖同道,就是耍流氓,也要找個適當的借口。要不然,誰還相信他們整天掛在嘴邊的江湖道義?我們算算,十八羅漢會來嗎?江小魚與西域殺手好像比較熟,汽笛又能帶多少人?」
原來祝山說的不全是廢話,四個躲進樹后的人不知道觸碰到什麼機關,慘叫著跳將起來;躲在石獅子下的兩個人也不輕鬆,他們的手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馬上,整條胳膊就失去了知覺。還有兩個躲在樹上的,被絞索捆住手腳吊在半空;他們其實是很幸運的,至少沒有感受到實質性的傷痛。
「祝門主,貧僧知道今天來得冒昧;只是,這件事是關係重大,不只是家師空寂大師想見一見祝槐師兄,藏南鷹眼山昆瑪朗伽寺的仁傑薩尊活佛與雪鼓寺活佛曲桑卓姆聽說七葉蓮的消息,已經趕來重慶;他們隨時可能找來。空寂大師的意思是想與祝掌門見一面,商量一下如何接待遠來的朋友。仁傑薩尊活佛乃密修第一高手,脾氣只怕不怎麼好,如果言語上有誤會,怕是讓大家很難堪。」
無聊看看手錶已是十點多,知道被人當猴耍了,苦笑著站起來,對著大殿深處的香案合十道:「祝掌門,無聊此來並無惡意。阿彌陀佛,難道連見面一敘的機會也不給嗎?」
但是,江小魚與汽笛的出現,讓金衛丘的退出變成幻想;他們要拿金蟬為人質和借口。金衛丘看到江小魚臉上的傷疤時已經絕望了;三年前這個人的身份是黑道殺手,三年後,竟然成為呼風喚雨的江湖大人物,還是出身水上世家五品清洋的正派高手。
但是,一品金佛勢力龐大,還從藏南請來兩位氣度不凡的活佛,擺明要借這個機會找回普賢寺的場子。江小魚需要藉助金佛的勢力維持目前的尋寶執行人的角色,只能勉為其難配合。反正還有汽笛出面,天塌下來,也不是他一人抗。
「早知道,我們也請幾個江湖朋友來幫忙,至少能幫個人場。」祝雲不放心,比較起來,祝門師兄弟三個,祝雲的膽氣確實是最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