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面具》第十卷 霧裡看花

八、青蓮九龍燈(下)

第十卷 霧裡看花

八、青蓮九龍燈(下)

祝槐年齡大,考慮的也周全:「掌門,如果來的人太多,恐怕就……」
「那盞燈現在哪裡?我是說……」祝童伸手扯下一枝櫻花,捋下來塞進嘴裏;耽擱了後面的語言。不過,祝槐和祝雲都知道他的意思。
「是啊,別人怕他曲老億,我們以前沒打過交道,為什麼要給他面子?金衛丘介紹說,曲老億就是他們以前的收購商,跟著他們來的還有三個保鏢。曲老億丟出兩皮箱錢,說:這裡有五百萬。我說:帶怎麼多錢出門很危險,曲老闆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他又說:給你五十萬,只要讓我看一眼九龍燈。我說:我們又不熟,為什麼要給你看?他聽我怎麼說,知道我不會出讓九龍燈,坐了一會而就走了。臨走時說:梁先生任何時候想出讓九龍燈,請先給我個信。」
祝槐聽祝雲一解釋,渾身毛孔大張冷汗亂滲。索翁達活佛,那是神仙樣的高人,怎麼會拜在祝童門下!
「不會吧,我沒感覺到這盞燈有什麼特別。」祝槐其實已經相信了,卻還不甘心。這件東西如果見不得光,就等於是一件燙手的山芋,不僅不能換成錢,還要為它擔驚受怕。
弘法寺不算大,座落在陽坡,低矮的圍牆對一般江湖中人眼裡算不得障礙,唯一可守的地方,就是後院的洞中寺了。
祝雲與祝槐都是老江湖了,不用明說就知道祝童在打什麼算盤,都細細思量著。
「點燃后,燈體就變成半透明,十八顆寶石全在放光,九條龍似乎活了過來,在蓮花中飛舞。還有更奇怪的,它會唱歌。開始我還以為是外面的聲音,看看門窗都閉得緊緊的,才知道我得到一件寶貝了。青蓮九龍燈燃了十分鐘,樂聲也響了十分鐘,好像是笛蕭聲,又像是吹葫蘆的聲音,還像僧人唱經聲。那聲音太美了。後來,每天晚上我都要點燈聽燈樂。如果天氣好,樂聲就歡快些。下雨下雪的時候,樂聲會很消沉。」
「我當時沒看出它的來歷,拿回來后擦去銹污才發現,燈體上的那些斑點都是寶石。七片蓮葉是燈體,盤繞九條龍十八隻眼,一共十八顆紅寶石、藍寶石。說它是青銅不如說的青金,白天在太陽下看是青黃色,晚上在燈光下看就是青紅色,摩擦蓮葉,夜明珠就會發出光亮,晚上能看書。有一天,我注進去一點燈油,點燃后,點燃后……」
「有了它,咱們的勝算又大一些。」祝童輕笑著放下九龍燈,轉身對祝山說:「你去和祝海到山下置辦一桌酒席,越豐盛越好,酒要多買幾箱;嘿嘿,今天晚上,咱們的客人會很多。」
吃過午飯,祝槐帶著祝山出去一趟,下午回來時抱著一個皮匣子。
「是一盞燈,一盞青蓮九龍燈。」
「大師兄,不管那盞燈是不是七葉蓮,暫時就讓它呆在銀行,我們不能冒險。」
「五萬?」祝童看著祝槐伸出的手掌。
祝槐接過印章舉在手裡掂量著,聽祝雲詳細解釋小師弟設計的這個騙局。聽完后,嘴角露出幾分笑:「掌門,以我的眼光,也看不出它的真假。我想,它如果出現在拍賣會上,至少能賣出這個價。」
「他們如果不進洞怎麼辦?難道我們能把他們都趕進去?」祝雲有些擔憂。
祝槐點點頭,進入大殿在香案上打開皮匣子。
後來的事就在祝童預料之中了,曲老億先是用黑道人物出面威脅祝槐,又請檯面上的人物來調查;他沒想到這個叫梁山的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七品祝門大師兄,黑道上的人來了兩次就再不敢替曲老億出頭,公安與文物局的人到他這裏也沒發現什麼。一直到祝槐在重慶翻船后,曲老億才又一次露面。
「一盞燈。」
祝雲解開,取出一枚田黃石印章;下面刻著:龍頭雲允隱禪林。印體上,是繁複的山水紋路。
「鑒定完所有的東西后,我對金衛丘說:『這件東西我看不出來值多少錢,但是很喜歡。這次的鑒定費就不要了,把它送給我。』那批東西至少價值千萬,即使以黑貨的價錢也能賣五百萬以上;金衛丘當時心情很好,就把它送給我了。」
弘法寺內一時寂靜無聲,只有山風搖曳著屋檐下的風鈴。
祝童斟酌著,他不敢因為這件事鬧出太大的事,也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牽連到師門。
「你怎麼知道?」祝槐這才感覺事情不妙,大火輪還一般,雪狂僧卻是個硬手。
祝童在大殿周圍踱步,看到師兄迎上去:「這裏就是九龍燈?」
祝槐和祝雲都看著小師弟在院子里漫步沉思,到目前為止,他們還不清楚這個新掌門如此小心的原因;只一個曲老億或小幫派燈下黑,還沒放在他們眼裡。
十分鐘后,祝童又走進大殿:「師兄,您真的惹到麻煩了,如果我猜的不錯,那盞青蓮九龍燈,就是佛門聖器七葉蓮。」
第一眼看去,九龍燈燈體高八寸,確實平淡無奇;端在手中仔細賞玩,才看到通體遍飾精細的錯金流雲紋,九條華麗的盤龍盤旋在流雲深處,圖案精緻繁複,整個九龍燈端莊典雅。
「是什麼東西?」祝雲忍不住問。
「金衛丘臨走時說,關於這盞燈的消息已經漏出去了,曲老億看上的東西,早晚我留不住它。金衛丘說的那個人是古玩界一個很有勢力的億萬富翁,曲老億是外號,真名叫曲傾;他還是個有名的慈善家和地產、影視投資商。不過,當時我沒把他放在心上,曲傾不過是個有錢的玩家。但是一個月後,他竟找上門來,說是要看看九龍燈。」
祝山與祝海去了,祝童對兩位師兄說:「二位師兄,小弟這樣布置有漏洞嗎?」
祝童大鬧普賢寺的事,江湖上沒幾個人知道,連祝雲也是第一次聽說。普賢寺的空木大師和無情都是高手,還有更高明的緣寂師太;祝童說得輕鬆,他們都知道轉一圈意味著什麼。
「人不會很多,但一定都是高手。江小魚或空寂老和尚應該是在幕後做文章的人,汽笛被推到檯面上,聯合起燈下黑和曲老億,他們趁我們師兄弟聚在一起的時候動手,不是為了你的青蓮九龍燈,為的是這個。」祝童拋出一個黑皮袋。
「師兄對這個圈子熟,這件事就由師兄作主。這枚印章,本來是小弟給師兄的見面禮。祝山說,你在西安的住處早被查封了。」祝童如此一說,祝槐連忙擺手:「不用這樣。掌門……」
「青蓮九龍燈向來是不離身的,到重慶時,我把它存在銀行的保險柜里了,那裡安全。」
「怎麼了?」這次,祝童也忍不住了;「師兄,點燃后怎麼了?」
事實上,這是祝槐剛從文物市場上挑選來的一盞燈,雖然也算是老玩意兒,比起七葉蓮可差多了。
「師兄,江小魚現在的目標是尋找寶藏,而寶藏的消息是從大師兄身邊傳出,他以為,你一定有什麼線索。一品金佛的和尚一是為寶藏,二是為出口氣。二位師兄,十幾天前,小弟心裏鬱悶,帶著弟子到普賢寺去轉了一圈。嘿嘿;緣寂師太退隱江湖了。」
「我剛問過師父,他說七葉蓮正是一盞佛門聖燈。師父晚點也要來,他讓我們小心些,今天晚上這裡會很熱鬧。」
「師兄沒給他看吧?」祝童問。
「師兄,掌門收的這個徒弟可是大有來頭,知道索翁達活佛嗎?他如今叫祝飛。」
「是五百萬,只要他們知道它代表著什麼,再高的價錢也會有人出,不過現在不行了,它是我們解困的關鍵;一會兒如果局勢不對,就把他交出去。」
「我不敢對別人說這盞燈,有半年時間都是偷偷賞玩。有一天,金蟬來了;那天喝了些酒,就當著她的面燃起青蓮九龍燈。一個月後,金衛丘找來,說是要出一百萬買回九龍燈。那時,他已經在北京開了家古玩店;說要把九龍燈當成鎮店之寶。我們這一行有規矩,貨不回頭;當年給我時是抵了十萬鑒定費,誰也不知道這盞青蓮九龍燈有什麼妙處、值多少錢?現在回來找,當然沒那個道理。」
「最遲明天,祝飛就會趕到這裏。我已經請蘭花的姐妹到機場迎接。我們要做的,就是撐到那時候。雪狂僧和大火輪都在山上的廟裡。」
「一盞燈?」
「那樣正好啊,咱們最不怕的就是耗時間,最好到明天中午他們都不進洞,咱們兄弟三個好好敘敘。」
祝槐面露喜悅的表情,似乎想到那盞燈是件很舒心的事情。
「為什麼這樣看著我?」祝童也會不好意思;「他們一直在背後搗亂,不讓那些和尚見識一下我們的厲害,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再玩花樣?」
祝童把索翁達的事情細細一說,兩位師兄還是半信半疑。
祝雲與祝槐驚得不知說什麼好,七葉蓮,祝童布下的騙局裡,就有七葉蓮的影子;如果七葉蓮曝光,就等於騙局被拆穿了。
「誰會來?」祝槐和祝雲齊聲問,對手還沒現身,祝童似乎已經知道為什麼了;而他們兩個也是心思敏銳的祝門高手,竟沒覺察到危機的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