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 厚薄冰
十二、薄冰（上）
程震疆說，有人在遊艇上鬧事，傷了幾個人，已經驚動了警方。
「好吧。」祝童應一聲，默默的把車開向蘇娟家。
「蘇小姐，如果你感到為難的話，現在退出還不晚。」
王向幀以審視的眼光落在她臉上，定了片刻，說：「我理解你的感受，曾經的愛人忽然變成個陌生人、騙子、罪犯；這樣的事確實不好接受。李想在某些事上是欺騙了你，但是，他對你的感情是真摯的。」
手機響了。
遊艇上還有幾位警官，葉兒去和他們溝通；祝童這才有機會撥通秦可強的電話。
忙完這一切已是十點多，祝童開車拉上葉兒回海洋醫院。這次，程震疆再沒理由跟在後面當電燈泡了。
祝童感覺到葉兒情緒不高，騰出手覆在她膝頭，問：「葉兒，你怎麼了？」
祝童心裏咒罵著宋公子多事，不是他強烈建議，說既然不給紅包至少要讓媒體記者們玩得開心，祝童根本不會答應搞什麼聯絡感情的遊艇Party。
「吃驚嗎？」王向幀終於說完了，炭爐上水也燒乾了。
「坐。」王向幀給她斟上杯茶。
傷者已經被送進醫院，暫時沒有生命危險；行兇的人被警方抓獲，曾經有過案底，是不折不扣的街頭老混混，且確實喝了不少酒。
午夜時分，寶馬X5停到遊艇碼頭，遊艇上只剩程震疆和向墨。幾艘快艇開著強光燈在附近水面上逡巡，四五名潛水員坐在碼頭上換裝備。
「他叫祝童，曾是祝門掌門，好年輕啊。」葉兒看完，內心對祝童的抗拒減弱了。
祝童查看了現場，與秦可強說的判斷大致相同。收買街頭混混弄出這樣的無頭案花不了多少錢，但最讓人頭疼，因為可能性太多。田
「我知道的不多……」葉兒坐下來，想起祝童要做的事，臉上浮起紅暈。
祝童嘀咕一聲：「程震疆，船上出事了。」馬上回到車上，調轉車頭駛回上海。
「我還要去醫院看看，沒事的，好好休息。」祝童笑笑，心裏很不輕鬆。即使是傻子也看出葉兒不對了，兩人之間有一層薄薄的冰。
對於聯絡感情，祝童已經補報任何希望，還是付錢來的直接，也更有用。跳進黃浦江的兇手還沒找到，大致有兩種可能，一是被淹死順水進入大海，一是早就找地方上岸了；這件事需要和警方溝通。
「我不知道。」葉兒的聲音更虛弱了，她確實沒從這個角度考慮過。
「您現在和朵花……」葉兒遲疑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中午，祝童請籌備處全體人員吃飯，算是感謝，也算是壓驚；好容易才讓大家的情緒穩定下來。晚上還要準備另一個答謝晚宴，給記者們補發紅包，該花的錢一點也不能省啊。
炭爐上的水早就滾開了，王向幀沉浸在過去的世界里，只顧說話忘了沏茶。
「我正在辦理離婚手續，快的話，明年春天你就能喝到我和蝶姨的喜酒。希望到時候，福華造船的事能告一段落。」王向幀往茶爐里續上水，表情一轉，說：「現在說說李想，蘇小姐，如果去掉所有的身份和時代印記，你認為他是個好人還是壞人？」
「誰的電話？」葉兒一直坐在車上，沒有任何行動。
「葉兒，你的電話。」上海男人在門外說。
「首長，您為什麼又……」
冬日的上海，外面的溫度只有十度左右；王向幀
「如果不是李想，我可能這輩子都不知道我還有個女兒。」王向幀點燃竹几上的炭爐，看著紅紅的炭火，葉兒感覺暖了點。
兇手有兩個人，一個被抓另一個竟然跳進黃浦江跑了。
「是啊，至少在春節時，李想已經猜到這個秘密了；他在四月份才告訴我。如果朵花沒有變成鳳凰仙子，我想，他不會來找我。蘇小姐，他來自江湖，對我們有天生的戒意。但是，他對朵花的幫助是真誠的，可以說不含絲毫功利目的。他沒有想利用這個秘密的謀求什麼，我和朵花，都應該感謝他。」
葉兒凝神沉思片刻，緩緩的說：「不算太早，到鳳凰城的第二天，我看到他和一個人說話。他曾經是田旭洋的智囊，首長，我們有他的資料。」
葉兒隨著王向幀的訴說，對身邊的事也是恍若未覺。
「我不知道。」
茶爐里的水又沸騰了，王向幀停下話頭專心沖茶，也給葉兒留下點時間閱讀一份李想的背景資料。
祝童開著車漫無目的的遊盪在上海街頭擁擠的車流里；竟茫然束手無策。很長時間內，他的思維處於停頓狀態。
「你說的是百里宵？」
葉兒愣愣的看著王向幀，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如果單單隻說愛情，你認為你們之間的感情只是欺騙嗎？」
葉兒連忙下樓，小於剛從王向幀的奧迪車上下來。
葉兒也著急的撥打電話，很快，一個個信息傳遞過來。
「馬上來我的辦公室。」
江小魚或者田公子派人來搗亂，小騙子根本就不在意；這樣的行為只能說明他們能打擊他的手段貧瘠。葉兒，他珍惜且小心呵護的感
「好的，我馬上去。」
葉兒回到自己的房間，蘇娟跑車沒在家，上海男人本來想說些什麼，看到她木然的表情謹慎的選擇保持安靜。
誰也不認識他們，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混上遊艇。Party的請柬比較隨便，很多都是記者們或宋公子的朋友。
秦可強還說，兩個兇手都不是練家子，已經能確定不屬於江湖；他們都是混跡上海多年的本地人，在出事前並不引人注意，大概是被某人從街頭收買來搗亂。被抓的那個應該是癮君子，兇器是餐桌上提供的水果刀。
祝童離開車門不到三步，聽著聽著皺眉頭。
「你是不是感覺很意外，李想竟然有一身高明的功夫？」王向幀替葉兒點名那說不出的感覺，接著道：「蘇小姐，朵花是我的女兒，你知道嗎？」
葉兒囑咐一聲「小心點」，下車走進樓洞。
葉兒勉強做出個笑臉，拉開車門上車。她那部手機經過特殊改裝，無論開不開機，周圍十米內的任何聲音都在監控中。
葉兒把陰陽包在懷裡，輕輕撫摸著它的毛髮，想起它剛來時的可憐樣，想著把它從街頭撿來的那個可惡的騙子……
王向幀傾去壺中涼茶，換上茶葉，在等候水開的時候，輕聲說著自己和蝶姨的往事。
傷員並不多，傷勢也不重，籌備處的張雪丹律師就是一個。秦可強說，他們的目標應該是蕭蕭，張雪丹為了保護蕭蕭才受傷。他還認為對方這次搗亂只是警告性質，如果那兇手願意的話，刺進張律師肩膀的刀完全可以要她的命。
小狗陰陽鑽進來，在葉兒腳下拖起她一隻鞋子跑出去，很快就叼著只拖鞋跑進來。
葉兒才聽到，原來是手袋裡的手機在叫，而自己神情恍惚，一直沒聽到。
「沒什麼，我就是感覺不舒服。送我回家好嗎？好久沒見姐姐了。」葉兒挪動一下，閃開祝童想要放肆的手。
「首長……？」
她本以為是祝童打來的，拿起電話才看到是王向幀的號碼。
「坐，今天只是聊天，不用緊張，你知道江湖嗎？」
「因為你已經開始懷疑他，向老擔心你會做出不理智的事。蘇小姐，他是來自江湖，也許曾經做過一些有悖法律的事；但是，他到上海后的種種都表明，他珍視你和你們之間的感情。錢對於他不是什麼問題，只要他願意，李想完全可以另外一種身份出現在上海。或者是華僑或者是民營企業家或者是神秘富豪。如果沒有你，他無論如何都不會以一個醫生的身份出現在上海。對於他來說，你代表著生活中最美好的部分。你先看看這個。」
祝童馬上開著車陪警官去海洋醫院，一直忙到天亮。還好，五位輕傷員都可以出院了。張雪丹的傷口被吳瞻銘親自主刀縫合，也沒什麼大礙。
「首長。」葉兒低著頭走近。
王向幀沒在辦公室，而是坐在花園的迴廊下，身前竹几上的茶具在被一束清冷的燈光映出散淡的光暈。
「首長讓我來接你；蘇小姐，闖禍了吧？」
葉兒靜靜的聽著，她知道王向幀和夏護士長的關係不好，甚至還聽到過一些有關夏護士長的風言風語。而王向幀把造成兩人現狀的大部分責任歸咎到
「你……不上去嗎？」車停在樓下，葉兒遲疑著。
葉兒點點頭：「當時我還不能確定，後來，我們在蝴蝶洞受到襲擊。為了保護井池雪美小姐，我當著殺手說出幾句日語，後來被他們抓走了。當時我好象處於昏迷狀態，恍恍惚惚感覺到他出面攔截襲擊者。我……」
「首長，朵花真是您的女兒？」事實上，葉兒曾經有過這樣的懷疑。
「哦。」葉兒推開門。
這一天，籌備處的員工都在忐忑不安的氣氛中度過。因為很多記者都受到驚嚇，有些還受了傷，滬上媒體中關於福華造船籌備處成立的消息並不多。
一旦被炒作起來，福華造船籌備處成立的新聞免不了要弄上點曖昧的花邊，甚至……祝童暗嘆，至少這一夜註定不可能睡覺了。
那邊，葉兒陪著位警官走來，小於也被王向幀派來負責疏通。幾方交換一下意見，都認為先要保證傷員的安全，水上要抓緊打撈工作，只要不死人，別的都好商量。
「你的手機在響。」上海男人指指屋內。
葉兒端起來，發現茶杯是半溫。她輕啜一口，果然是涼茶。
「不，我能完成任務。」葉兒連忙站起來，手裡還捧著茶杯。
「把黃海調走，是怕他因為衝動有什麼不理智的行為。如果不是相信你們，我不會做出這個選擇，因為我和他之間有約定，替他保守這個秘密。那份文件，是我故意讓黃海看到。」
「感情的事，說不上對錯。我想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對他起疑心的？」
麻煩的是，明天該如何善後？一群滬上頗有名氣的媒體記者被襲擊，還有人位受傷入院，怎麼說都不是個好兆頭；兇手還是個癮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