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江山》第二卷 醜奴兒

第四十二章 失傳的巨作

第二卷 醜奴兒

第四十二章 失傳的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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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行在眉山縣城中,一路上不知多少人,熱情的與蘇轍打招呼,蘇轍都禮貌的予以回應,並向陳恪二人解釋,這些人都是他二哥的朋友,自己不過是沾光罷了。
「傷寒論……」誰知宋輔一臉迷茫道:「這是哪本醫書?只聽說過《傷寒雜病論》,卻沒聽說過《傷寒論》。」
「重傷寒。」陳恪篤定道。
不管信不信他,屋裡這一刻都針落可聞,頃刻后,陳恪站起身來,輕聲道:「出去說吧。」
「孩兒自有分寸。」陳恪點點頭,對老爹的話深以為然,因為他心裏一點底都沒有……就是神醫也不敢說包治百病,何況他這個半途而廢的半吊子大夫?等閑頭疼腦熱、常見病症還可應付得來,真要是遇到疑難雜症,還是乖乖放棄,省得治壞了人命,惹上官司。
進到正屋,陳恪便見陳希亮、蘇洵、宋輔在座,倒沒看到那讓他萬分期待的蘇仙。算了,人命關天,蘇仙又跑不了,還是專心給人看病吧。
「蘇伯伯家的事情,侄兒義不容辭。」
「嗯……」陳恪點點頭,對程氏道:「我要給她診一下脈。」
「三哥啊。」陳忱一臉奇怪道。
「我,我……」他本想說,我幫著收拾啊,但實在是羞得緊,只好改口道:「出恭。」
宋代男女之間,不像唐朝男女那樣奔放自由,但更自然和諧,沒有那麼多的「男女授受不親」,何況在八娘眼裡,陳恪還是個小孩。
「宋伯伯。」陳恪想一想,最終還是實話實說道:「《傷寒論》將病分六經,麻黃湯只對太陽病症,怎麼能一概而用呢?」他已經把話盡量說輕了,在他看來,這是中醫入門的知識,怎麼宋輔這位十幾年的老醫生,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呢?
「既然是傷寒,為什麼越發汗越厲害呢?」這下連蘇洵夫婦也放下一半心,因為宋輔也是這樣說的,說明至少這孩子能看對病。
「麻黃湯不是專治傷寒么?」宋輔不解道:「我也曾開過這樣的方子,為何有時候治得好,有時候又治不好呢?」
這世上知道陳恪懂醫術的外人只有兩個,卻偏偏就是蘇洵和宋輔。所以當宋輔提出,讓陳恪來看看時,小亮哥也無法說「不」。
「不必多禮,還請賢侄看看小女吧。」程氏讓開身,陳恪便看到,綉床上靜靜地躺著一個纖弱可憐的女孩兒。由於在病中,她那烏黑的劉海被汗水粘在雪白額頭上,長長的髮辮從肩膀垂落在枕邊,身子藏在薄薄的錦被下,卻愈發顯得她纖細嬌弱。
那廂間,蘇轍何嘗不是莫名其妙:「這倆人激動個啥勁兒?」
一臉憔悴的蘇洵歉意道:「賢侄,倉促請你來,實在對不住,只是小女,哎……」
「那我兒所患何病?」這才是做父母最關心的問題。
「這不趕緊把我們叫回來了么。」宋輔忙打圓場道:「我一看似乎是葯不對症,使病情變得複雜,慎重起見,把你請來一道會診。」
「這是誤用麻黃湯發汗的緣故。」陳恪緩緩道。
「八娘別來無恙,小、小生有禮了。」陳忱深深一揖,倒讓只是抱拳的陳忱,顯得好不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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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呃……」陳忱這輩子沒撒回謊,偶爾為之便面紅耳赤道:「三郎沒出過門,我怕他害怕,就陪著來了……」
然而蘇八娘只是朝他福了福,便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三郎身上,她雙瞳中閃著淚花道:「陳家弟弟,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妹妹啊……」說完便拉著陳恪的衣袖往裡走。
「這位是陳家賢侄吧?」說話的是一位束著墮馬髻、身穿藍色褙子,相貌氣質與八娘頗為相仿的婦人,聲音溫婉動聽:「我是你蘇家嬸嬸。」她正是蘇洵的髮妻程氏,其實她對請個十幾歲的孩子,來給自己女兒看病,感覺十分不妥。只是她涵養氣度都非常人,所以滴水不漏罷了。
「蘇小妹,活的……」陳恪平復了一下心情,打住進入眉山以來的浮想聯翩,仔細觀察她一番,只見病人竟昏迷不醒、直盜虛汗、甚至微微發抖,心不禁一沉:「怎麼病得這麼重!」便問程夫人道:「賢妹有什麼癥狀?」
「這正是我想知道的。」陳恪加重語氣道:「怎麼會病得這麼重,本不至於此啊?」
「哦……」陳希亮狐疑地望著陳忱,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三郎沒離開過青神縣不假,但他倆一起出門,誰照顧誰還不一定呢。但這是在別人家裡,也不好盤問,他嘆口氣道:「屙去吧……」
看來蘇家兄弟在眉山的受歡迎程度,不亞於陳家兄弟在青神啊。
宋輔搖搖頭道:「還是先讓賢侄看過再說吧。」雖然見了「補中益氣湯」的方子,對陳恪驚為天人,但性命關天、慎重起見,他得先確認陳恪的醫術到底如何。
陳忱也想跟著出去,卻被陳希亮叫住道:「你跟去作甚?」
這是陳恪第一次進入少女的香閨,雖然目不斜視,但還是看到房間里有寬大的書架,書架上磊著滿滿的書,架前書案上亦整齊的碼放著數套書籍,若非還有湘簾垂地粉紗帳,他直要以為這不是女孩子的閨房,而是蘇家兄弟的書房了。
別人心疼與否不知道,但陳二郎顯然是快哭出來了,還是三郎戳了他一下,才沒有太失禮。
「不錯……」宋輔點點頭,懸著的心放下一半。
「頭髮燒,腦袋痛,心裏發煩,口中還渴。」程氏憂慮道:「現在又出汗,還發抖。」
「恩,確實很美好……」想到即將到來的見面,他心裏一陣陣的悸動,三年了,不知伊人還好么,應該更漂亮了吧。
雖然一直告訴自己,要淡定,要淡定,千萬別給穿越眾丟臉,但越靠近眉山,陳恪就越激動。蘇轍倒也罷了,雖然名氣大,但自己還真不知道他寫過啥、干過啥,但他那個哥哥,不僅名氣千年第一,而且是地地道道男女通殺、老少咸宜、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等到上了岸,他更是興奮到雙手緊攥、兩眼放光。無意中瞥了二哥一眼,只見陳忱也緊攥著雙手、兩眼著放光。弄得陳恪莫名其妙:「你娃激動個啥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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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你怎麼了?」陳忱莫名其妙道:「莫非哪裡不舒服?」
「醫家將脈分成寸、關、尺三部份,尺部對應腎氣。」宋輔道。
現在自己就要去這位大仙的家裡,看一看真正的蘇東坡,而且是活得呦!
於是蘇洵和宋輔領著陳恪去后宅,陳希亮自然沒必要也去,他拉住陳恪小聲囑咐道:「你可千萬別逞能,看不好就說看不好,切莫害了人家性命。」在青神縣,幾乎沒人知道陳恪還懂醫術,因為看病不是出點子,鬧不好會出人命的,萬一攤上官司,一輩子就毀了,所以陳希亮再三要兒子們緘口,不得透露此事。
待她擺弄好了,陳恪已經洗凈手轉回,在圓墩上端坐,手指搭在蘇小妹纖細白皙的手腕上。
邊上程夫人問道:「何謂尺部?」
「呃,失傳?」
因為肌膚非常白皙,使她的頭髮和睫毛更顯黑亮,雖然在病痛的折磨下,眉頭微微蹙著,卻仍讓人感覺非常優雅嫻靜。
「好,好。」蘇洵重重點頭,轉向宋輔道:「處仁,你跟賢侄說說吧。」
「自從吃了那大夫的葯。」程夫人很快調整過來,對陳恪補充道:「小女便開始不停地出汗,身上發燙,起不來身,有時候還說胡話,渾身發抖……賢侄,這到底是為什麼啊?!」說著說著,淚珠子又下來了。
程氏便取個布枕放在床邊,然後把女兒的一隻手,從錦被下摸出,輕輕擱在布枕上。
「蘇轍……」聽了這個名字,陳恪一臉沉靜地走到船尾,突然一把攥住二郎的胳膊道:「聽見他方才叫我甚了?」
「他叫我哥,唐宋八大家竟然叫我哥……」陳恪一臉幸福的嘟囔著,扳著二郎的肩頭使勁搖晃道:「這一定要寫進家譜里!」
「茅房在前院,你去人家后宅作甚。」陳希亮瞪他一眼道:「還沒問你呢,怎麼不上學跟著來了?」
陳二郎亦是莫名其妙:「你小子激動個啥勁兒?」
蘇八娘放心不下妹妹,告聲罪,說要去給二位昆仲收拾房間,便也往後宅了。
「……」看到兩兄弟神經兮兮的樣子,蘇轍不禁愕然。
「侄兒拜見伯母。」陳恪定定神,連忙行禮道。
「這是我姐姐,八娘。」蘇轍介紹道:「陳家二哥姐姐應該認得,這位是陳家三哥。」這年代,娘是姑娘的意思,八娘便是排行第八的女孩。
到了外間,宋輔問診脈的結果,陳恪目光怪異地盯著他道:「脈像是浮數、無力,尺部脈很弱……」
「還作遨頭驚俗眼,風流文物屬蘇仙」!
「《傷寒論》就是《傷寒雜病論》的一部分。」陳恪才知道,自己錯怪了宋輔:「我在青神縣沒見過,還以為府城能有呢。」
「唉,一開始沒這麼重,只是有點怕風,身上微微愛出汗。你嬸嬸請來位先生,給開了付麻黃湯,結果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蘇洵的語氣有些重,似乎埋怨妻子亂請庸醫,程夫人眼圈登時紅了,忙側過去頭用手帕輕拭。
「我很好,從沒這麼好。」陳恪斂起笑容,拍拍陳恪的肩膀:「人生真的很美好。」
陳恪恭敬的向三位長輩行禮。
很快到了縣城西南角的紗彀行,開門的是一位二八年華的青春少女,但見她身著鵝黃衫裙、碧玉釵頭,膚光勝雪、神態溫婉、隱有書卷清氣。只是此刻眉宇間,凝著濃濃憂慮,卻讓人看了好不心疼。
「什麼?」宋輔一臉震驚地抓住他的肩膀道:「你竟然看過失傳已久的醫聖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