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路幾千
八、冰雪佳人（上）
「進去吧，他還沒休息。」夏護士長冷著臉推開門，側著身做個請的手勢。
「沒關係，我只是隨便問問。」祝童放下煙斗，坐在田旭洋對面直視著他的眼睛。
是有點傻，陳依頤這樣的人，有一家自己的酒吧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自己，剛和葉兒分開就和陳依頤如此接觸。並且，他竟然能感到興奮和刺激。
難道江小魚也在這裏？祝童心生警覺，據他所知，夏護士長這樣的女人一般不會太隨便；可是也不能確定，越是這樣的女人，隨便起來就會不一般。
祝童在書房門口停下腳步，等夏護士長走近。
「主任，我們干一杯。」陳依頤舉著第五杯「冰雪佳人」，繞過檯子坐到祝童身邊。
「范……范……？」田旭洋的眼神專註了，定定的看著祝童。
寶馬X5開出嘉雪花園，陳依頤死活不下車，堅決不在這裏住。祝童只好把她帶走，也許到金茂再開個房間。
祝童心裏一盪，把眼睛移開。如今的陳依頤，正處於女人最美好的季節，飽滿堅挺的胸部、纖細的腰肢，秀潤的大腿從一步裙下露出半截，發散著某種不可名狀的誘惑，任何一個男人面對這樣的境況都會熱血沸騰。
祝童略顯尷尬的走出書房，他看到，田旭洋的手正探進夏護士長的胸前。
葉兒如今的心情就如一個初婚的新娘，盼望著丈夫歸來。
楊輝驅動寶馬，忽然說：「老闆，您的電話一直在響。」
「嘭！」一下輕響，陳依頤指尖的酒杯爆出藍色的火苗，似有似無的飄搖片刻，很快就熄滅了。
單身公寓已被收拾的窗明几淨，床上新換一套紅色床罩被罩；她十點多就洗浴完，
「好吧。」祝童也有喝酒的慾望，今天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特別是想到葉兒正在海洋醫院的公寓里，而自己卻不能去享受那美好的愛情，心裏就如針扎般刺痛。
祝童也飲下半杯白酒，把酒杯扣到檯子上，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
「冰火佳人。」陳依頤臉上蕩漾起興奮的笑，輕抿一口，接著又是一大口；杯中的液體就下去了一大半。
「傻瓜，我在這裏喝酒從不付錢。」陳依頤湊近一些；「這是我的酒吧。現在，我們去哪？」
酒吧里的客人並不多，一位臉色蒼白的少年從吧台走來，引著兩人到一處角落；點燃一隻紅蠟燭。
「主任，我想喝酒。陪我喝杯酒好嗎？」陳依頤幾乎倚在祝童懷裡，低低的請求著。
楊輝隨著陳依頤的指點，把車停在錦江附近的一家酒吧門前。祝童認出了這裏，他曾和陳依頤來過一次。
「李主任，他不能回答問題，請你離開，我要給他打針。」夏護士長溫怒的說，她正吃力的把田旭洋拖到床上。
祝童拉緊風衣，他也感到冷，卻還不習慣穿厚重的棉衣。看看手錶，已是午夜時分；他揚手招來寶馬，把陳依頤塞進後座，自己也坐在前座。
「為了福華的未來，乾杯。」陳依頤嬉笑著一口喝下，閉上雙眸，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誘人的紅唇細細喘息，享受著「冰雪佳人」帶給她的刺激。
冬日的風蕭瑟且輕佻，冒犯著每一個夜遊人，陳依頤衣著單薄，倚在祝
「最近我認識了位很有意思的朋友，他很關心你的健康。范西鄰，你記得這個人嗎？」
她想，今天就把一切說開。就如將要歸來的激情，需要兩具熱情的身體坦誠赤露。只要彼此之間沒有隔閡，祝童不再頂著李想的面具演戲，她願意付出代價。
「Della……哈哈，Della，哈哈哈哈……Della……米米……」田旭洋突然狂笑起來，仰著頭，笑容猙獰可怖，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
陳依頤噼噼啪啪點好一組洋酒，祝童要了瓶白酒。
上海是如此的多姿多彩，在如今的情況下，做君子基本上就等於自掘墳墓。祝童也需要個機會，讓葉兒看清楚自己是個什麼人；也許那樣對結束這段註定是悲劇的感情最好。
因為位置高，陳依頤散開的衣領內挺拔豐潤的雙峰，有大半展示在祝童眼中。雪滑的粉頸，粉樣肌膚隱透暈紅，從這個角度，甚至能看到一點櫻紅的影子。
「米米……哈哈……Della。我要米米……」田旭洋忽然說出句完整的話。
陳依頤也感受到了什麼，敏感如她，怎會不曉得自己的魅力。她靜靜的喝完最後一杯「冰雪佳人」，起身挽住祝童的手臂：「走吧。」
「來了，請坐。」田旭洋抬頭看看，哆嗦著抓起桌上的煙斗，裝上煙絲遞過來；「請抽煙。」
已經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從酒吧到街上，短短的幾十米距離，小騙子把自己的抽離出來。發現，自從遇到葉兒后他就變成個君子了。以往的歲月里，他刻意享受過一個個類似的場景。無一例外，下一步目標是酒
祝童感受著手臂傳來的陣陣銷魂觸感，勉強要抽出來，說：「我去結賬。」
祝童開始懷疑，嘉雪花園內有通向外界的密道？這樣的老式建築，很難說有沒有那樣的設置。一會兒問問陳依頤，還要提醒百里宵注意。
祝童接過煙斗，在手裡把玩著；至少在表面上，田旭洋還是一位標準的精神病患者。
楊輝高興的應一聲，加了把油門；寶馬X5爆發出澎湃動力，快速超越幾輛車慢車。
葉兒知道，那或許是一段難熬的等待。
「回金茂，阿輝，辛苦你了。」
「我還要……」陳依頤從迷醉中醒來，伸手去抓桌上的瓶子，要調出另一杯「冰雪佳人」。
「我要喝，你……憑什麼管我？」陳依頤甩開祝童的手，已經抓住只黑色的瓶子。
好吧，如果夏護士長的交歡夥伴是田旭洋的話，至少祝童心裏的擔憂會減少一多半。房間里的藥味沖淡了祝童的嗅覺，田旭洋漫不經心的獃滯表情掩蓋了大部分跡象；至於他們這種變態的關係是否有悖道德，就變得不重要了。好象陳依頤的話里也流露出過類似的信息；年輕時，田旭洋和夏護士長的之間的關係頗有點曖昧。
「你去吧。」陳依頤塞給侍者張紙幣，蒼白的侍者低聲說聲謝謝，很快退進黑暗中。
祝童想要抽回手，低頭看去，卻看到了一副誘人的風情。
「田先生，福華造船已進入關鍵階段；我感覺到有人可能要對依頤下手。那樣的話，福華造船將出現意想不到的變故，你認為，誰會對她下手？」
陳依頤已經調好另一杯「冰雪佳人」，獃獃的看著酒杯；沒有喝，兩串淚珠兒正無聲的
夏護士長的身上隱約飄蕩著股特別的味道，鬢髮鬆散，似乎……這個女人不久前經歷過一次激烈的交歡，她身上的味道就是在那種情況下汗水與體液混合而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祝童和陳依頤真的在喝酒；他們幾乎沒有交談，各自喝著自己的酒。陳依頤一連調出四杯「冰火佳人」，祝童也喝下了半瓶白酒。
只是，陳依頤的身份有點特別，她是旭陽集團董事長，是自己的合作夥伴，與這樣的女人上床也許是一樁麻煩事。兩情相悅基本上與這樣的關係無緣，一旦處理不好，很可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惡果。
「別丟下我，我只喝一杯就走。」陳依頤拉住他的手，撫在自己臉側。
「大哥，李主任來看你了。」夏護士長拿下田旭洋的提琴，在他耳邊說。
田公子也覺察到他的處境危險，人不要臉則無敵，如果他裝白痴能裝到如此程度，祝童只好選擇退避三舍。
「也好，你喝，我走了。」祝童有點惱火，他確實沒理由干涉陳依頤喝酒的自由。
「依頤，別喝了。」祝童攥住她的手。
葉兒正在畫畫，模特是小狗陰陽。
李想或祝童，在她的心裏逐漸融合為一體，那是他的愛人。她知道自己的美麗，也知道祝童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繁華的上海不缺少虛榮，無論如何，他們之間的愛是真摯的。
「不喝了？」祝童走回去，居高臨下看著她。
侍者乖巧取出只火機，按開在杯口湊了一下。
進酒吧之前，祝童已經吩咐楊輝回去休息；但這輛寶馬一直在不遠處的停車場候著。
侍者很快把兩人要的酒水送上來，陳依頤打開三個瓶塞，為自己調出一杯五彩斑
「他的病最近有反覆，一天也說不了幾句話。我不認為你問的東西他能聽明白。」夏護士長為難的說，她的手一直放在田旭洋肩膀上。
小狗在客廳里撒歡，它已經很久沒到過這裏了。為它準備的狗窩還在桌邊角落裡，它把祝童的每一隻鞋子都叼到狗窩內，葉兒又一次次拿出來。這樣的爭奪，已進行了好多個回合。
祝童的哦了一聲，他剛才沒拿自己的手包，電話大概是葉兒打來的。想到這裏，祝童心裏忽然湧出一股激情，說：「把我送去醫院。快！」
田旭洋的腦袋不斷搖擺著，眼光飄忽不定，好象真的沒聽懂祝童在說什麼。
「Della……哈哈哈哈……米米……」田旭洋繼續狂笑，身體大幅度擺動，以至於夏護士長要付出很大氣力才能讓他不至於倒在地板上。
房間里充斥著濃重的藥味，田旭洋穿著睡衣坐在圓椅上，脖子上夾著小提琴，嘴裏無聲的吟唱著一段旋律。
兩位千門弟子在書房外間沙發上坐著，祝童隨夏護士長走進書房。
「不錯，就是范西鄰。他的夫人Della，你能想起來嗎？」
走到門口，他心頭不忍還是回頭看了一眼。
「乾杯！可是，為什麼？」祝童與她碰一下，杯里的白酒濺出一些，灑進陳依頤的杯中。
怪不得她走路輕飄飄的，從側後方向能看到她的脖頸處還有一片新鮮的瘀紅。
「夏姐，我想請教田先生兩個問題；可以嗎？」
「你記得Della？米米是誰？」祝童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現在的田旭洋真真好象個瘋子；這樣的瘋狂不是說裝就能裝出來的。
「夏姐的皮膚越來越好了。」祝童恭維一句，心裏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