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 花雨飛鴻
三、霧裡行船（下）
兩隻大功率聚光燈穿透濃霧，光明重新佔領了甲板。
「怎麼了？為什麼開槍？」黃海焦急的問。
她咬咬牙，沒有把槍給祝童，而是舉起來衝天空連開三槍。
「她不敢開槍，師兄，幹掉千面獨狼。這裡是黃浦江，警察就是聽到槍聲，也不可能馬上趕來。」
唯一的變數是，對方的反應證明，大火輪或江小魚不知道自己因為與索翁達活佛那場爭鬥，如今幾乎是個廢人。
到底身上有傷，使不出好大氣力。黃海被踢的一趔趄，好在他足夠機敏，順勢旋轉著倒下身體。
大火輪不是傻瓜，很快就能看出祝童的深淺，並且隨時可能出手。
祝童忽然倒下了，重重的摔在地上。
祝童撕下黃海傷處的衣服，露出傷口。果然，水刺周圍的肌膚泛出黑色。祝童肋下也被這枚水刺劃開一道傷口，他自我感覺一下，也許是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蝶神已經催動綠霧解去傷處的毒素。看來，這種毒藥不算厲害，應該出自古老的江湖秘方。他身上比較重的傷處在肩膀，那裡已經脫臼了，傷沒傷到骨頭還不好說。
可是，祝童根本就沒有躲閃，只是側了側身體，甚至還向他的右拳移動了一些。
陳依頤走過來，說：「讓我們上去吧，雪美小姐需要看到李主任。」
開槍了，一切，都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現在，他可算是半個廢人，身邊還有葉兒……
即使這樣，他還是沒有完全躲過蓄謀已久的刺殺，一枚尖利水刺插進他的肩膀。如果他不做反應的話，讓枚水刺將刺進他背心，黃海這條命就算交代一半了。
「不許動，再動我開槍了。」葉兒不知那
空中傳來轟鳴聲，一架警用直升飛機懸停在甲板上空。
大火輪以為這是祝童護體真氣被擊散產生的自然反應，退後一步重新揮起利刺，直插祝童的咽喉。
大火輪也正在無聲的向祝童移動，他的動作很小，幾乎微不可察。
黃海扶著祝童走過來，他們也是一身狼狽，臉色都不好看。
葉兒還在猶豫，祝童心裏發冷，原來葉兒還是信不過自己！
濃霧依舊籠罩著黃浦江，大火輪看不到葉兒手裡有沒有槍·只是，他對祝童的仇恨已經積蓄了很久，被隱身人如此一說，大火輪骨子裡的兇悍之氣爆發，獰笑著說：「值了，能拉著千面獨狼一道下地獄，黃泉路上有個伴。到閻王爺面前也有得交代了。」
畢竟，在鬧市區開槍是一件很嚴肅的事件，即使有合理的解釋。
大火輪也衝過來，祝童同樣感覺到危險，在葉兒耳邊苦笑一聲：「不要勉強自己。」
想到廢人，祝童腦子裡靈光一閃，冒出個十分危險的主意。
黃海臨走前已經指揮保安把甲板封閉起來，等待大隊人馬來做進一步現場勘測。
祝童虛弱的說：「沒事，我死不了。我的東西，兩根針，一塊黃石頭。幫幫忙，仔細找回來。小心！」說著，他忽然用出最大的氣力，伸出左腳把踹在黃海膝蓋處。
「嘭！」一聲悶響，大火輪的右拳實實在在的擊中了祝童的肩膀，左手利刺變成虛招，從祝童肋下劃過。初春天氣，祝童因為體虛穿得比較厚，水刺的鋒芒只劃開一道三寸長的口子。
葉兒站起來，攔在祝童面前：「我是警官
井池雪美只好和朵花一起回房間，松井平志想要幫忙，也被婉言謝絕了。
祝童與黃海分別坐進吊籃，很快，直升機盤旋一周，向市區方向飛去。
槍聲震動了「東海騎士」號，黃海率先衝上來。
葉兒手裡舉著一把精緻的手槍，她雖然能感覺到有人在快速接近，卻始終扣不下扳機；她還沒有開槍傷人的經驗。
葉兒也感覺到祝童的失望，一時滿腹委屈無從訴說，她的槍里只剩兩發子彈，甩手對著祝童手指的方向扣動扳機。
祝童算算手上的籌碼，發現自己幾乎毫無勝算。
說著，使出最後的力氣，轉到葉兒身前。
祝童反手摟住葉兒，在她背上寫出一行字：坐下，勿言。
「把槍給我。」他伸出手。
大火輪乎不敢相信自己會有如此好的運氣，他的拳峰能感覺到對方骨骼的顫動。幾乎同時，他感覺到拳峰被刺了一下，一股寒流順著手臂傳遞到體內，很快就消失在膻中穴周圍。
「把它放到傷口裡。」祝童對保安說。他沒有再為難葉兒，她根本下不去手。
對面有槍！大火輪楞了一下。畢竟，他知道槍的厲害。
「有人要殺他。」葉兒渾身顫抖，強自鎮定著說：「快，打電話叫急救車，他受傷了。」
「你就別說話了。」葉兒拿出手機，想要去攙扶祝童，卻被輕輕躲開了。
祝童伸出左手，擺了擺：「不要上來，這裏很危險。朵花，陪雪美小姐回房間。」
黃海毫不懷疑葉兒說的是事實，祝童身上的傷和甲板上留下的一灘血跡也證明，這裏曾經有一場激烈的較量。他自己也被人
葉兒不知道剛過去的瞬間發生了什麼，只是感覺到祝童沉重的身軀砸在自己懷裡，忍不住低聲呻吟了一聲。
這次是蝶神感應到有人在快速接近。
不好解釋的是，中槍者是誰，他到哪裡去了？
這兩招都可虛可實，大火輪最顧及的是祝童風一般快捷的身法以及神秘莫測的祝門玄功，在發出攻擊的同時留有后招，打著一擊不中即馬上逃跑的念頭。
保安還是不放行，葉兒出現在舷梯口，臉色蒼白，勉強笑笑說：「陳總，李主任沒什麼事，你陪雪美小姐先回房間。如果不放心的話，一會船靠岸，你們可以去醫院看望他。」
黃海要做出解釋，葉兒也要承擔很嚴格的審查。
這一下，正踢在祝童腰部，連帶著，葉兒抱著祝童連翻幾個跟頭，如果不是被船舷攔著，他們很可能會直接掉進黃浦江。
時間實在太短了，倉促間一位保安只找到了鳳星毫。
祝童站起來，左手摸出神傳琥珀攥在手心，右手捻著鳳星毫，一步步朝大火輪發出最後聲響的位置走去。
黃海默默的掏出配槍，問：「他藏在哪裡？你不能用槍。」
「東海騎士」上有四位程震疆找來的保衛，他們跑上來快速搜查完甲板，沒有發現任何人。
「祝大夫的日子過得太舒服了，這點波折都承受不起？」又一個怪異的聲音甲板的另一側傳來，隱在暗處的人不是江小魚，他百般掩飾，口音里的川味是藏不住的。祝童已經感覺到他的位置，沒有絲毫遲疑，揮手拋出一道黃芒。
「
葉兒猶豫著，槍代表著什麼她很清楚，祝童根本就沒有持槍的資格，如果由這隻槍射出的子彈弄出人命來……
大火輪是老江湖了，他毫不遲疑，馬上抬起腳掃向祝童跌倒的地方。
井池雪美和朵花跑出來，正要上甲板，卻被一個保安攔下了。
葉兒雖然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還是聽話的坐下。
隱身人還在暗處鼓動大火輪，祝童哈哈笑道：「時間到，大火輪，你的胳膊是不是抬不起來了？實話告訴你，即使你明天就逃到國外，這輩子也只能在床上躺著了。不敢露面的朋友，你以為我剛才扔給你是什麼？不妨感覺一下，是不是胸口發悶？很快，你就會舒服的要飛起來。」
「他走了。」祝童軟下來，肩部的劇痛使他深吸口氣；「讓船儘快靠岸，我和你都在流血，堅持不了多久。」
那時，「東海騎士」號正在黃浦江的濃霧中行駛，也沒發現周圍有別的船隻。
「東海騎士」號緩緩駛出黃浦江，海風吹散了濃霧。
祝童指指船尾，隱身人藏身在船舷后，蝶神只能感覺到他的位置。
「啪！」一聲清脆的槍響震動「東海騎士」號的甲板，原來，葉兒真的有槍。
「黃海，你……不要動，慢點呼吸。你們！去把我的針找來，要快！」祝童凝視著黃海，他的臉色有點不正常的潮紅，水刺上有毒。鳳星毫被他拋出去引誘大火輪出招，龍星毫刺中大火輪拳峰，應該就在身邊。
「所有人的人馬上回房間
祝童扶著船舷站起來，語含譏諷的說：「大火輪，你不是要殺我嗎？哈哈，你完了，不管我是不是死在你的手下，你這輩子只能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浪跡天涯，隨時裝備應付江湖追殺；二是被警察抓住，那樣的話，至少還能多活幾天。」
如果是一個月前，祝童還不至於如此狼狽，連出招都不能。
黃海看到，葉兒抱著祝童坐在船舷旁，甲板上空蕩蕩的。
葉兒沒有什麼技擊經驗，一旦引發爭鬥不添亂就不錯了；要命的是，不知隱藏在什麼地方的江小魚隨時可能控制住她，那樣的話，自己只能屈服。
殺手是怎麼來的？又是如何離開的？
「把槍給我。」祝童又一次伸出手，碰碰葉兒。
祝童毫不掩飾的動作讓他有了片刻的狐疑，很快，大火輪就放開一切，豹子般從地面竄起；左手輪刀，右手揮拳，同時擊向祝童。
那邊快速移動的聲音，隱在暗處的人微微搖頭就躲過了這毫無勁力的暗器。祝門的東西，他還不敢輕易接觸。
船尾處傳來一聲呻吟，一片亂響后，傳來兩聲落水的聲音。
「先生，你一定要送我。雪美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上海。」井池雪美激動的要跑上來。
「幹掉他，別讓他再搗鬼！」隱身人氣急敗壞的吼道。
「瞧人家過的什麼日子。錦衣玉食，美人遊艇。你可曾想過，有多少江湖人為了討生活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因為你千面獨狼，現在，堂堂的江湖八派之一已可算名存實亡了。」
濃霧深處一片沉寂，祝童自小養成的直覺告訴他，對方正在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