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面具》第三十卷 流沙之東

十一、碎夢(下)

第三十卷 流沙之東

十一、碎夢(下)

葉兒沒在卧室,祝童上到頂層平台上。
這頓飯吃的賓主皆歡,朵花的心情開朗了許多。她知道祝童有艘遊艇,鬧著要去海上遛彎。
「回來了?」葉兒感受到祝童,確切地說是蝶神感受到祝童。
祝童一陣心酸,他都有些承受不了如此痛苦的談話,況且葉兒。對於他來說,「神醫李想」離開上海不過是換個身份,在江湖上,他還是祝門弟子,江湖酒會的召集人,生活環境改變的並不多。但對葉兒來說就有很大的不同,她如果要和祝童廝守在一起,就不是換個身份那麼簡單了。她的生活將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事業將不復存在了,為了祝童的安全,勢必要切斷與家人的聯繫。
「替我製造這個身份的人,一個假證商人。」
那麼……莫非是范西鄰做了什麼事,讓王向幀和孫鐵柱都看到了另一個可能?
「這種事,用得著暗示嗎?如果說有的話,向老逗留澳洲,就是最明顯的暗示。」
想到這裏,祝童不禁毛骨悚然,再沒心思看什麼風景了。
歐陽猜到祝童的心思,對朵花說:「都是女人,那個時候誰能聽進別人的話?我沒有你大哥的本事。朵花妹妹,我真的很羡慕你。妹妹真有福,有個好大哥讓你看清那個人真實的一面。」
朵花看上去好了很多,知道這樣的事急不得,非三顧毛驢不可能有結果,歐陽答應考慮已經很不錯了。對於歐陽來說,不是很需要鳳凰清談這個平台。
只是,祝童喝了酒,秦可強和楊輝都不在上海,他可不敢拿兩位身份特別的小姐的安危開玩笑。
「孫先生下周來上海看望陳老;」歐陽忽然輕聲說;「他讓我提醒你,注意和范市長的關係。孫先生還說,要請你吃飯。
不知過了多久,葉兒才說:「你……希望我怎麼做?」
陳老不同於范老,對祝童的態度一直是不冷不熱帶搭不理的,但對葉兒來說,陳老可算是一位慈祥的長者。那是一種亦師亦友的奇怪關係,雖然陳老體內的蝶神出自葉兒之手,每周,葉兒都會抽出時間去給他調理一番,陳老卻從未把葉兒當醫生看,有時候甚至葉兒當成自己的女兒。
「誰?誰死了?」
兩人回到房間,葉兒問起與廖風談話的經過,祝童思量良久,決定把真相告訴他。
浦江兩岸的都市風景祝童早看熟了,一年來,這艘豪華遊艇沒少接待各方面的貴客,最常走的線路就是夜遊浦江。
「太好了。」祝童與華夏基金的靈魂人物孫鐵柱之間只見過一次面,印象相當不錯。
「他和范西鄰在幫我撤銷11·7專案組,現在看來有了點結果,王文遠與邢貴金被叫回北京述職,專案組出事了,一個犯人死了。」
葉兒挽住祝童的胳膊,凝視著他的眼睛問:「去見歐陽了?」
「長怎麼說?」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我也沒問題。」祝童心底坦然,葉兒沒看出什麼,才獻上香吻。
春節前夕,神石軒在上海繁華地帶開了一家旗艦店,不在是單純的經營玉器,新店鋪引進了黃金和珠寶飾;且在南陽建立了自己的加工基地。
「我沒什麼問題,你有問題。」葉兒臉上浮出頑皮地笑。
祝童真的不知道,那個脾氣怪異的老頭子,竟然是華夏的創始人。陳老到上海一年了,住進望海醫院的十五層也有大半年了。他與范老是望海中醫研究會所唯一的兩位常住會員,望海醫院每個月都能從他們身上賺取一筆還算可觀的鍵保費用。
祝童想著歐陽的另一句話,孫鐵柱讓他注意與范市長的關係,這是什麼意思?前天,王向幀表達過同樣的意思。
這可不是停船的好地方,祝童沒聽朵花的,繼續開了一會兒,將遊艇停在漫江花語附近的江面上。
「長有暗示?」葉兒小心翼翼地問。
葉兒起初被驚到了,緊緊抱著祝童的胳膊問:「出什麼事了?」
神石軒開業時,祝童廣邀賓朋舉辦了一場隆重的開業典禮,神石軒可算是一炮而紅,春節過後,就在上海的珠寶飾圈裡站穩了腳跟。歐陽也是接到請柬的貴客,當然知道神石軒的柳晨柳總經理了。
「大哥……」歐陽果然叫了一聲。輕輕的、軟軟的,還有點潮濕的感覺,讓祝童心裏微微一盪,聞到一陣淡淡的清馨體香,想了一年前的那一握,這才注意到,歐陽今天穿的,似乎就是去年那件裙子。
葉兒倒進祝童懷裡,死死地抱住他的腰,似乎怕失去什麼。
高處的疾風沒有把這些蝴蝶吹散,葉兒雙手在胸前徐徐揮動,左手虛畫「靈」字,右手虛畫「氣」字。疾風吹到在她周圍半米好似遇到了無形的阻力,呼嘯著繞走了。
朵花點點頭,說:「歐陽姐為啥不早告訴我?」
祝童默默的注視著她,一年了,葉兒的蓬麻境界並沒多少進步,只是基礎更紮實了。但葉兒從母親祝紅那裡學會了祝童怎麼也摸不著門道的方圓決,也就是分心二用的秘術,可以同時保持對內息的控制與外部導引,這可就比祝童高明多了。
梅蘭亭的蘭亭畫廊在上海的業務並沒擴大,但在北京的藝術圈裡卻混得風生水起,很是簽下了幾位有影響的畫家、書法家。
二天上午,朵花走了。
歐陽對朵花的邀請反應很有意思,沒有驚訝,有的是釋然和理解。
祝童想,搞掉11·7專案組,范西鄰更多為的是自己,他不會在意從自己這裏得到什麼回報。田旭陽在神鋒集團幹得熱火朝天,祝童也聽到了一些若有若無的信息,那裡的油水完全使范西鄰滿意了。
他一直自詡聰明,現在才知道,他還沒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手遮天的本事。為了能保有如今的身份與生活,他已經盡最大的可能做了很多很多。與歐陽交談好,他忽然感到了一個巨大的危機如烏雲般正在醞釀,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籠罩上來,徹底摧毀他所編製的一切。他忽然明了一個一直不肯承認的事實,假的就是假的,他的能力與精明都是有限的。他與葉兒不能一直生活在一個虛幻里,他早晚會無力維持這個脆弱的童話。
這個妹妹,可不好打啊。
最後,朵花聽從歐陽的勸告,讓祝童開著遊艇在黃浦江上轉轉。
行至外灘,朵花要拍照,讓祝童找地方停下來。
朵花拿出相機跳上跳下的拍照,祝童與歐陽坐在甲板上看著她的架勢,不禁莞爾。
她緩緩收功,將蝴蝶在胸前聚成一團,送進花房。
祝童與苗苗媽聊了幾句,才上樓。
他收緊雙臂,將葉兒柔軟的身體匝在懷中,輕聲道:「只要葉兒高興……也許情況不會變得那麼遭,我這樣說,是怕如果真的出現那樣的情況,你也好有心理準備。最近找機會見見王文遠。只要他放手,我就不必離開上海。」
祝童心裏微震,葉兒,還在猶豫啊!看來,邁出這一步實在是太過艱難了。
「咦!你怎麼知道的?一定是大哥對你……」朵花奇怪的看看歐陽,有看看祝童;「不對,我一直和大哥在一起,沒時間啊。知道了,歐陽姐真厲害啊。」
她瞟一眼祝童,握住朵花的手說:「那個人啊,沒出前有些人緣,學問做的還算認真仔細;後來就流於浮躁了。最讓人低看的地方在於,他對於女朋友的出身是很在意的,雖然沒有說出來,誰都看得出來他的心思。」
對於他來說,葉兒能這樣說已經足夠了。
歐陽沒有與她同行,對於朵花邀請她加盟鳳凰清談,她沒有明確回答可否,只是說要考慮一下。歐陽說自己主持的專欄本就有很多事,怕顧不過來,耽誤了鳳凰仙子。
最近的這次西部之行,范西鄰的人馬得到了三分之一多的份額,萬家生佛與於藍都覺得給他們的太多了。可祝童認為那是他們應得的,明年成立的集團公司要仰仗范西鄰的地方太多了。對於這樣的結果,范西鄰不會有什麼不滿之處。
「你連我這個大哥都保密,別人如何敢說?」祝童不滿地說。心裏想,歐陽這些話很有味道啊,那廖風一定也在她身上下過功夫,要不然,歐陽也不會去了解廖風如此多的事情。即使以廖風如今的身價,也不值得歐陽費時間去關注。
葉兒甜甜地一笑,晃幾下酒杯一飲而盡,臉上浮起一層暈紅。
都市中人聲嘈雜,在這二百多米的高空,卻是一方修鍊的好去處。狂放的浩蕩天風夾雜著清新氣息滾滾而來,滌盪心神涵養真氣,葉兒經歷過梵凈山紅雲金頂的異象,回上海后一直在找尋找類似的境況,沒想到卻為祝門貢獻了一個全新的修鍊方法。
苗苗媽在客廳守門,朵花打著哈欠說困了,直接衝進客房睡覺。
「神石軒的柳總,蘭亭畫廊的梅總……」歐陽審視著祝童;「你真的很厲害,這幾個妹妹都很厲害。」
「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叫我大哥。」
祝童把手裡的酒杯遞給她,說;「葉兒又進益了。」
「我會跟你一起走。」葉兒抬起頭,堅決地看著祝童;「你是我的愛人,為了我,你付出了很多。我……」
一年來,祝童與范西鄰之間見面的次數不少,卻沒有更深的交流。雙方基本上都秉承敬而遠之的原則,祝童本以為保持這樣的關係就足夠了,但孫鐵柱的話一定有更深的含義。
祝童和朵花回到樓頂公寓已經很晚了。
葉兒還要說,祝童用熱吻阻止了她。
「還有兩個,柳晨和梅蘭亭。」祝童握握柔軟的小手,微笑著說。
「向老在澳洲,台海言去日本了,楊輝也走了。短時間內他們不會再回來,有個專案組正在山東調查我,是11·7專案組。王文遠在那裡。我這次去見王向幀,也是為了這件事。」
葉兒也喜歡把工作中遇到的麻煩事向陳老請教,陳老總會給葉兒一些意見;有幾次陳老聽完指著葉兒的鼻子一頓訓斥,但那些麻煩終究還是解決了。
「『神醫李想』在上海的時間不會太長了,葉兒,如果有一天我必須離開,你會怎麼做?」
「沒有陳老,就不會有現在的華夏。」歐陽又說;「作為一個華夏人,我要謝謝你。」
「大哥!朵花叫你大哥,井池雪美小姐叫你大哥,陳依頤小姐也叫你大哥。李先生,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歐陽悄悄握住祝童的手,低聲道。
為了滿足蝶神的需要,她和祝童一樣,每天都要喝點酒。她不像祝童喜歡喝烈性酒,只在臨睡前喝一杯紅酒或黃酒。
在漫天星空,葉兒一身輕薄的白衫,端坐在一塊黃色毛毯上,一群蝴蝶圍著她翩翩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