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江山》第四卷 雨霖鈴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合謀

第四卷 雨霖鈴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合謀

「沒可能,人牙子說,京城人市的價碼,要遠高於別處。在黑市上更是如此。」女子答道:「他們告訴我,清白人家沒人敢買掠賣的人口,後患無窮。她倆很可能被邁入鬼樊樓或其它的地下妓院了……」
「他們擄走了我的侍女。」女子深深吸口氣,穩住情緒道:「算了,誰會關心個婢女的命運呢。」
「……」女子沒有回答,而是定定望著他,等他的後半句。
即使認出來,陳恪本也打算裝作不認識,誰知她亦看到了自己,只好擱下書,揮了揮手。
「晚了,轉悠倆月,誰不認識你這張臉?」陳恪搖頭道:「所以你就是再轉兩年,也找不到他們的。」
「對。」女子乾脆地點點頭。
「那是個誤會,我沒想到,她竟是干那行的……」陳恪說著一板臉道:「我沒必要跟你解釋。」
「你這智力,跟你說也說不清。」陳恪嘆口氣道:「我受累,陪你走一遭吧。」
「嗯,那次抱歉。」女子點點頭道:「後來家裡也不讓我再『胡鬧』了,他們管不了我,就不讓家丁跟著我,想讓我一個孤身女子知難而退。」說著面露倔強道:「我偏不,我一定要找到鬼樊樓,救出她們來!」
「仇人?」陳恪心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盟友。
「要是你的妹妹被歹人劫去了。」誰知女子柳眉一豎道:「你會放棄么?」
「我自有辦法。」女子冷聲道,旋即覺著這態度不妥,便輕聲:「只要確定了位置,會有禁軍來剿滅。」
「客氣。」陳恪呲呲牙,沒話找話道:「說起來,京城可真小,我才來了不到倆月,這都碰上你四回了。」
「打官腔而已。」陳恪輕嘆口氣道:「你怎麼確定是無憂洞的人所為?」
「要多笑笑的,笑起來才像個女孩子……」陳恪發現,逗弄這種烈妞,實在有趣之極。
「今年社日,我們一群人相約出來看儺戲……」女子面現懊悔道:「一時貪玩,都帶上了儺面具,當時覺著滿大街的人,誰也認不出誰很好玩。誰知回去的時候才發現,我的侍女小環和另一個姐妹的侍女不見了。」
「不會。」陳恪搖搖頭道:「找遍天涯海角,我也會把她找出來。」
「今晚月上柳梢頭,州橋牌坊見。」陳恪道:「不送了。」說完便低頭看書。
「你還真拗啊……」陳恪搖頭苦笑道。
「你知道自己為何找不到無憂洞的人么?」陳恪這才正色道。
陳恪鬆了口氣,暗道:「虧著你沒說,我就一路打下去。」便道:「聽我一句話,不要再這樣徒勞的轉下去了,回去歇兩天。等著到夜市裡轉轉,從拐子身上下手,順藤摸瓜,才能找到老鼠洞。」
「你……」女子狐疑的看他一眼。
「我還能坐在這兒和你說話。」陳恪心中一動,笑道:「就說明沒有。」
「多謝了。」陳恪抱下拳,就那次的事情致謝道:「難道這兩個月,你就這樣一個人到處轉悠?」
「第一,你騎著這麼拉風的戰馬到處轉,牛鬼蛇神見到你就遠遠躲開了。」
「先回答我一個問題。」陳恪道:「如果找到無憂洞的人,你打算怎麼辦?」
「就是那次么?」陳恪問道。
「少動。」女子冷冷說一句,冷場半天方道:「無憂洞的人,又找你了么?」
「天氣轉熱,木瓜敗火。」陳恪一本正經道。
「不然怎麼辦,小王爺不敢妄動,我們誰也靠不上。」陳恪淡淡道:「這幾天我想過了,被動不是我們的風格,必須主動出擊!」
「等了兩天還不見回來,我們便報了開封府。」女子的表情轉為憤怒道:「府衙派人幫著找了幾天,還是沒找到,便對我們說,她倆許是被拐賣出京了,讓我們保持耐心,容官府細細查訪。」說著她緊緊攥住那白瓷杯,手竟與瓷杯渾然一色,咬碎銀牙道:「官府好生冷血,我們等得,她們能等得么?」
「……」女子氣哼哼的坐下。
那女子穿一領深青色的武士服,頭上戴著紗罩面,若非那雙驚心動魄的長腿,和那惹眼的棗紅馬,陳恪也不能確定是她。
「兩隻眼都看到了。」女子瞪著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我們把調查的結果,報告給了開封府,誰知王府尹竟對我們說,如果是鬼樊樓的話,他也沒辦法,開封府只能管地上,管不著地下!」女子怒哼一聲道:「我便自己找無憂洞的人,誰知找了兩個月,也沒有線索。唯一一次讓我撞見,還是遇見他們襲擊你。」
「你這法子,我想到過。」女子看他一眼,那意思是,在你眼裡我就那麼笨?道:「幾個夜市都轉了,可是人山人海的,怎麼分辨出拐子來?」
「什麼意思?」女子狐疑地抬起頭,她有一張風華絕代的面孔,眸子黑白分明,只是總閃動著一絲絲陰鬱,讓她整個人都無法親近。
「……」女子心說,我還沒答應呢,但陳恪已經沒有要理她的意思,她更不會主動開口相詢,深深看他一眼,便走掉了。
「為何?」
「正常。」女子面無表情道:「你的腰?」
「……」女子眉頭緊鎖,輕咬下唇道:「那怎麼辦?」
她策馬過來,冷聲問道:「何事?」
女子端起來輕呷一口,點點頭道:「謝謝。」
「有沒有可能已經被賣去外地了?」
「這就對了。」女子頷首道:「小環與我情同姐妹,他們可把她當成下人,我卻不能!何況她是跟著我弄丟的……」她的俏臉上寫滿了堅決道:「所以我一定要把她救出來!」說完,長舒口氣,她突然露出笑容道:「不知怎地,心情好了很多……」
陳恪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應該是哪家的女公子吧?」
女子剛剛有些緩和的臉上,重新寒霜滿面,只見她一臉恨意道:「他們是我的仇人。」
「……」女子想了想道:「也對,那我不騎了。」
「什麼婢女貴女。」陳恪搖搖頭道:「在我眼裡,都一樣。」
「官府不作為,我們只好自己查。」女子道:「後來打探得知,趁著夜間熱鬧時拐人,是無憂洞慣用的伎倆。」
「嗯……」女子信了,繼續小口的呷著木瓜汁,她吃湯的姿態很是優雅,不僅沒有絲毫的聲音發出,亦不會讓人看到唇齒。對於這樣一個男人婆來說,顯然不會裝出來的。
「如果沒這個自信,她就在街上傻轉。」陳恪指指腦袋道:「那隻能說明,她不是一般的白痴了。」笑笑,他說出自己的依據道:「她的戰馬,她的隨從,乃至她的作風,都帶著軍中的風格,我想,她應該是某位高級將領的女兒吧。」
「坐下說。」陳恪笑道:「我不習慣仰視。」
女子走了不久,陳恪也會賬離開,回到學中,宋端平才湊上來道:「你真要指望那小娘皮?」
更不可思議的是,女子想了想,把馬交給了隨從,便邁開兩條長腿,真在陳恪對面坐下。
這隻能說明,她有著良好的家教。再看看那輛紅色的法拉利,怎麼也沒法跟無憂洞的人聯繫起來。
女子有些意外的望他一眼,這是兩人認識以來,這色胚說得最中聽的一句話:「色胚也有色胚的好處,至少還知道惜香憐玉……」
「……」陳恪險些吐血,不過他還指望她,幫自己確認匪幫,也只能咽下一口血沫道:「你的侍女,怎麼會被無憂洞的人掠去呢?」
「怎麼會對無憂洞這麼了解呢?」陳恪笑笑道:「那些腌臢的丐幫子弟,應該跟你這樣的……」他也不知該怎麼形容這小娘皮,只好輕咳一聲道:「你懂的。」
「腰……」陳恪一愣,虧著他腦子好使,馬上想起自己的借口,趕緊嘆口氣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哪能好的那麼快。不過不大動,跟好人沒區別。」
侍女端了一盅木瓜汁,奉在女子面前。
「多喝點,對你有好處。」
「起先那班姐妹還幫忙,亦有家丁跟隨,但那次她們偷騎小紅,結果在鬧市驚了馬,最後鬧得不歡而散,她們便再不出來……我知道她們新鮮勁兒過了,早就在那喊苦,正好借這個機會逃掉。」
「哼……」女子稍稍放鬆的心情蕩然無存,她霍得站起身道:「我走了。」
「那小娘皮的話靠譜么?」宋端平道:「她真能招來禁軍?」
「打個招呼而已。」陳恪笑道:「怎麼老是碰到你,可見咱倆也有些緣分。不急著趕路的話,進來請你喝杯木瓜汁。」說完就想抽自己嘴,閑得蛋疼招惹她作甚?
「嘿……」陳恪氣不打一處來道:「你怎麼說話呢?你哪知眼看我色了?」
「不要大意。」女子說完,便專心喝她的木瓜汁。似乎還挺對胃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