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雨霖鈴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手術
好在柳月娥渾身提不起力氣，仰面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才沒看到他的醜態。
「此乃何物？」
「汴京城的女醫生，只會看產科和婦科。」老大夫捻須道：「恐怕大宋朝，都沒有看外科的女醫生。」
「不用了……」柳月娥卻搖頭道：「就這樣動手吧，我忍得住。」
「她等得起么？」要不是還得他指導，陳恪直接就把他右眼砸黑了。
「好了，多謝大夫了。」陳恪抱拳道：「方才晚輩太過粗魯，大夫……哦，對了，還沒請教高姓大名。」
「那我可不管了。」老大夫撇撇嘴道：「又不是腌肉，還加鹽……哎呦喂……」
「以前是裁縫。」陳恪嘿然一笑道：「她的傷口，每天都得換藥布吧？」
「我自己有手。」柳月娥不肯道。
「什麼心理啊。」陳恪無可奈何，在端來的盆中，用淡鹽水仔細洗凈手，老中醫又掏出個瓷瓶道：「將這個給她服下。」
「罪過罪過，看來我真得找個女人了，竟然對母老虎都有反應了。」陳恪深吸口氣，側身坐到一邊，再看看躺在地上的柳月娥……那長度驚人、彈性也驚人的雙腿，那纖細的腰、平坦的腹、那被紮起來，顯得挺翹的乳，還有那張因為傷痛而楚楚動人的臉，不得不承認，母老虎不發威，確實是件尤物。
「把你的住址給我，還是老夫去找你吧。」王唯一笑眯眯的起身道：「這小娘子不錯，看面相，保准跟你死心塌地的。」
「快扶住她，小心傷口崩裂！」
「拔出來之後呢？
「嗯，這是為了阻止創口從外面長，得讓她從裏面往外長才行。」老大夫嘆口氣道：「所以每次換藥布很遭罪啊，不過她肯定能受得了。」對這女人強悍的意志力，老大夫算是服了。
「老夫才不打呢。」老頭呵呵一笑道：「你哪天有空，給老夫講講，什麼是消毒、什麼叫感染吧？我覺著你肯定有名堂。」
「去弄塊門板，把你家姑娘抬回去。」
陳恪拔掉瓶塞，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估計這是人家的秘方，便不說什麼，讓柳月娥張開嘴。
「你得先給手消消毒啊。」陳恪望著那老大夫道：「感染了怎麼辦？」
緊緊用腿，壓住柳月娥兩條亂顫的長腿，飛快的灑上生肌散，將葯布塞上，然後覆上腸布，再用絹緊緊環胸纏繞、包紮胸口……終於長長鬆了口氣。
「老夫王唯一……」老大夫頂著一隻黑眼圈，卻試圖擺出瀟洒的造型道。
「有你這樣喂葯的么？」老大夫回頭怒道：「小口小口的餵給她！」
「你這後生好不講理，到底是讓她張嘴，還是閉嘴啊？」老大夫都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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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再用剪刀，將她的中衣和內衣，圍著箭桿剪一圈。
「以後記住了，淡鹽水可以消毒殺菌，避免感染……」陳恪卻不容分說，一邊教訓那大夫，一邊吩咐軍卒道：「照我說的去做。」
「不加！」老大夫搖頭道：「什麼都不加，就溫水就可以了。」
柳月娥咬著髮辮的嘴
「你是大夫，不是相面的。」陳恪鬱悶道：「不要玩跨界好么？」
「呃，好大牌……」
「勾兌好的睡聖散，一服后即昏睡，待其不識痛處，方好下手。」
「她到現在還清醒，說明沒有傷到內臟，弩箭細小，傷口不需要縫合，反而需要用藥布，將創口塞住，使肉從里往外長，直到傷口愈合。」老先生道：「拔出箭之後，撒上生肌散、塞上藥布，蓋上腸布、然後將創口包紮起來……後生，你行不行？」
「千萬別，千萬別。」老大夫投降，問陳恪道：「後生，你行么？」
「可是能把人痛暈了的。」老大夫嘿然道。
加之為了防止柳月娥亂動，他是騎在她的腿上的，那火熱的部位，直接頂在她的大腿根部……
「多謝。」陳恪抱拳道：「我也會報答你的救命之恩的！」
在老大夫的指揮下，陳恪先用鹽水，反覆沖洗柳月娥的創口，雖然知覺已經不那麼敏銳，但柳月娥還是痛得緊咬著髮辮，滿臉豆大汗珠往下滾。
「怎麼樣？有沒有犯困？」陳恪瞪大眼道。
「那你趕緊配啊。」陳恪急道。
「那樣豈不正好。」柳月娥淡淡道。
「你這葯到底靈不靈？」陳恪狐疑地望著老大夫。
「哦……」陳恪自知理虧，這次一點點讓柳月娥喝下去，好一會兒，瓷瓶被喝空了。
「夠爺們！」陳恪挑起大拇哥贊道。
雖然很想問「熊貓是什麼東東？」，但老大夫捂著左眼，擔心右眼，不敢再理會這粗魯的野人，轉向
「不用……」柳月娥已經站起來，她裹了裹披風，道：「我能自己走。」說著深深看一眼陳恪道：「我會儘快，給你弄回庚帖的。」
「水裡面加一小勺鹽！」陳恪補充道。
「還成吧。」陳恪應一聲，朝柳月娥呲牙道：「要是痛，就昏過去，我不會笑話你的。」
「你弄成啥樣，我都認了。」柳月娥也瞪眼道。
「那是自然。」
「接下來是拔箭，所幸她穿了雙層上等絲綢織造的衣物。雖然並不能防止箭簇射入身體，但箭支射入身體，絲綢仍然包裹在箭簇上，防止了箭簇和傷口直接接觸。所以你只需要將絲綢裹住箭桿拔出來，箭簇就出來了……拔得時候要注意，手不要抖，要慢慢的，穩穩的……以防止倒鉤對傷口的進一步傷害。」
「請位女醫生來……」柳月娥面色慘白，頭髮一縷縷緊貼著額頭。
隨手扯過一件披風，蓋在柳月娥身上，掩住那驚心動魄的風光，陳恪對那老大夫道：「完事兒了。」
「那我還是自己來吧。」柳月娥伸手，便握住了箭桿，作勢往外拔。
一松下來不要緊，他竟然有了反應……柳月娥的箭傷，在她右胸口，準確說是，右乳根處，陳恪給她一圈圈包紮起來，便如加了個胸托一般，使她一對雪白的椒乳顯得無比挺翹。從陳恪的角度看，還能從剪開的內衣豁口處，看見一點殷紅。
「先生在何處坐館？」
「我只帶了個藥箱，裏面哪能百般俱全？」老大夫
老大夫回過頭來，掀開披風一角，查看一下陳恪處理過的傷口，不禁驚奇道：「你是大夫？」
「針灸銅人的創始人……」陳恪瞠目結舌道：「怪不得針法這麼厲害……」後世只要學中醫的，就沒有不知道這老倌的。要不是他統一了人體十二經脈及穴位，並將其標在銅人身上，大家還不知猴年馬月，才能背過照準了周身三百五十四個穴位了。
「閉嘴！」陳恪怒道：「張開嘴！」
柳月娥搖搖頭：「就是有點暈……」
「有的人體質好，麻不倒也是正常的……不過這種現象很少見，在女人身上就更少見了。」見陳恪又要打，老大夫趕緊道：「不要急，我還有絕招，用曼陀羅花及草烏各五錢，用好酒調些少與服，肯定就倒了。」
「太醫院……」
回答他的，是陳恪好大的拳頭：「再說這種風涼話，把你打成熊貓？」
「這個，你打回來吧。」陳恪把臉湊過去道：「兩隻眼都打黑了，讓我變成熊貓。」
「那……就讓他來……」柳月娥看看陳恪，緊咬著下唇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賴著你的。」
「我要走了。」老大夫叮囑道：「一個月內，不要大叫大笑，不要吃辛辣的食物、不要吃海鮮、不要飲酒……還有，每天都得換藥布。不然就長在肉里了。」
柳月娥還就吃他這套，不情願地張開嘴，陳恪將瓷瓶塞到她嘴上。一股辛辣的藥味頓時充滿口腔，柳月娥差點沒嗆著……
「我要是行，找你幹嘛？」陳恪瞪
宋代人還沒有細菌微生物學知識，自然不懂他的話，那老大夫望望他道：「消毒、感染……那是什麼？」
「請王大夫為我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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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娥險些登時暈了過去……
「不需要。」柳月娥搖搖頭：「本來就是為了幫我……」
「想不到你還算有見識。」老頭微微自傲道：「老夫好歹也算個名人。」他指著自己的眼圈道：「你把我打成這樣，讓我怎麼出去見人？」
待那老大夫走了，陳恪把柳月娥的兩個隨從叫進來……本來，其中一個要回家報信的，卻被柳月娥叫住了，所以柳家至今還不知道她的情況。
「這個，我懂。」老大夫點點頭道：「處理傷口前，我會先洗手的。」說著吩咐兵卒道：「打一盆溫水來。」
「人的手很髒的，直接觸碰傷口的話，就算你包紮好了，也很可能會出現，體溫升高、傷口腐爛，最終導致病患死亡的。」陳恪盡量用明白的語言，將西醫的詞彙翻譯過來。
「醫者父母心。」陳恪勸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講究這個。」
「還由著你的性子來了。」陳恪卻不理會，對那老大夫道：「你只管弄，別理她。」
柳月娥已經恢復了氣力，想要撐著起身相送。
沒防備，陳恪便緊緊按住她創口兩端的，穩穩將那箭桿裹著絲綢拔了出來。老大夫的擔心是多餘的，又不是把自己身上的箭，陳恪哪裡會手軟。
「嘿……」老大夫受不了這對彪悍到無以言說的男女，道：「得了，我背過身去，你要是實在不成，我再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