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江山》第四卷 雨霖鈴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卻道故人心易變

第四卷 雨霖鈴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卻道故人心易變

陳恪依言鬆開手,見她只是稍微的出血,不一會兒便止住了,果然是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只是你這針消毒了么?
好在陳恪已經趕到,他替下了柳月娥,制住那小環道:「這男人到底是誰?」
那一剎,他血灌瞳仁、目眥欲裂,抬手就把手裡的弩擊發出去,弩弓射中衣櫃,穿透虛掩的櫃門,只聽裏面一聲慘叫,一個胸口插箭的男子,從中摔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把尚未再次裝填的弩弓……
「且慢……」這一聲,卻是陳恪和柳月娥同時發出的。
「你準備怎麼做?」
陳恪根本沒工夫理她,因為柳月娥已經暈過去了,他兩手緊緊按著她的傷口,正大喊大叫著,讓弟兄們去找大夫呢!
「他就是你們要找的大龍頭。」小環昂起頭,滿臉仇恨地盯著陳恪道:「也是我男人!」
「胡說八道,傷到臟器是內出血。」陳恪罵道:「只能說她沒傷到動脈!怎知道傷到臟器沒有。」
「我試試。」那大夫打開藥箱,取出一個黑乎乎的包裹,打開后,只見一排銀針在燈光的映照下閃閃發亮!
「才不要你假惺惺!」那邊小環卻不領情,竟拔出插在大龍頭額頭的峨嵋刺,反手刺入自己的心口,劇痛中,她仍不忘一臉挑釁地望著陳恪道:「有種,你們再往下追啊!」
「你們想過,那些被擄女子的活路了么?」陳恪諷刺道:「還是她們個個都像你一樣幸運,能成為首領的壓寨夫人?」
「快了快了……」隨從看看他的手,擠出一絲笑道:「這還不快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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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夫湊近了,觀察一番道:「用手按能止住血,說明沒有傷到臟器。」
「不討論這個了。」陳恪道:「你先想辦法,給她止住血,好看看傷口如何。」他現在是用壓迫式止血,手一抬,就要麻煩了。
下意識的,柳月娥的左手,卡住了小環的咽喉,滿臉難以置通道:「你,為什麼要殺我?」
五郎和宋端平其實早就在門口,因為房間太小,轉不開身,見兩人已經控制住局勢,便沒有進來。他倆也沒料到,那衣櫃里竟然還藏著人,結果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射中了同伴。兩人又羞又惱,一個衝進來,在那男子身上補刀,一個要一刀結果那侍女小環……
「這不能成為你謀殺她的理由。」陳恪冷冷道:「你知道,這個笨女人,為了救你,吃了多少苦頭么?」
「不要……」柳月娥一聲微弱的喚聲,讓宋端平硬生生停住刀,他回頭看著陳恪懷中,已經被鮮血染紅半邊身子的柳月娥,憤怒道:「她都害你這麼慘,還要救她!」
與此同時,一個修長的身影,以閃電般的速度,擋在了他的身前……
因為今夜有大規模軍事行動,所以全開封有名的外科大夫,都被包拯集合起來,隨時收治傷員。聽說柳家姑娘中箭,儘管人手不足,老包仍舊派最好的醫生,跟著那隨從過去。
「我需要汴京城最好的外科大夫!我需要醫用酒精、我需要止血鉗、我需要醫療紗布、我需要羊腸線、我需要嗎啡!」
下一刻,便聽得弓箭入肉的悶噗聲,緊接著一聲悶哼……
「當心身後!」陳恪暴喝一聲,猛撲上去。
「哦,是是……」宋端平趕緊跑出去,大叫道:「都去請大夫!請最好的傷科大夫!」
「我男人已經把她們放了,你們還想怎樣……」小環變得無比激動道:「而且我們也沒想傷害我家姑娘,我們只是想讓姑娘,保護我男人逃出去罷了!」說著不顧一切的撲向陳恪:「你卻把他殺了!」根本不怕他加身的利刃。
「冷靜點!」陳恪只好收回刀,飛起一腳,把那小環踹到了那所謂「大龍頭」的身邊。
所以他也像一般人一樣,把大夫看成了救星:「快讓大夫看看。」
「放開我家姑娘!」那隨從登時怒不可遏,還有沒有人性,趁我家姑娘昏迷,吃我家姑娘豆腐?
到了上層,只見自家姑娘平躺在地上,右胸口處插著一支弩箭,那個也不知該說是未來姑爺,還是前姑爺的男人,正兩手緊緊按在她的胸口上。
陳恪顧不上管他,趕緊在短短十幾息內,再次抱住了柳月娥,但與方才那青春健美充滿力量的嬌軀判若兩人的是,這次她的身體軟弱無力……
「把兩層絲綢剪下來,拔出箭,然後用金瘡葯、縫合傷口。」大夫道:「放心,比這可怕十倍的傷口,我也處理過……」
當那大夫出現在洞府中時,柳月娥已經醒過來了,只是默默流淚,旁人以為她這是傷處痛的;陳恪卻知道,不是這回事兒,她是心疼……
陳恪轉過身來,看到柳月娥面朝對面的衣櫃,朝自己緩緩倒來。
見陳恪不搭理,小環有些鬱悶,她緊緊抱住大龍頭,面龐線條漸漸溫柔起來:「夫君,做不成地下夫妻,咱們就做一對鬼夫妻,黃泉路上等著我……」
「好了,我把她的心脈暫時封住。」大夫道:「你慢慢鬆開手吧。」
「閉嘴!」陳恪陰著臉:「我是在給她止血,要不你來按著?」
「我滾,我滾。」隨從正想要回家通知老太爺呢,退到門口,點頭哈腰道:「這裏就拜託姑爺了。」他故意大聲說,好讓人都聽到。
「誰讓她救了?」小環亦冷冷道:「要不是你們,我們還在無憂洞里活得自由自在。可是現在,陰陽兩隔了!」說著突然歇斯底里起來道:「我們只想活命,只想好好的生活,光天化日下不行,躲在地洞里,也礙著你們了么?」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陳恪不是不懂急救,止血、包紮、固定、搬運、通氣五大要素,他都算是略懂,然而那是在西醫的無菌環境下,用西醫的那套器械。在這種簡陋的條件下,他真不敢拿柳月娥的生命開玩笑。
不容遲疑,大夫又摸出把小剪刀,讓陳恪扶住箭桿,他則剪開柳月娥染成紅色的武士服,看了看,不禁鬆口氣道:「內里兩層都是絲綢衣,不擔心箭上的倒鉤了。」
陳恪低下頭,見兩隻手已經染成了紅色,不禁怒道:「什麼時候了,還滿腦子齷齪思想,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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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這年代,但梵谷手,都是半個大夫,那隨從冷靜下來,自然意識到陳恪確實是在給自家姑娘止血,只是姑娘受傷的位置,實在太尷尬了:「還是,姑爺來吧。」這種時候,就算為了保全自家姑娘的清白,也得把陳恪的頭銜亮出來。管他是預備還是過期的呢。
「閉上你的鳥嘴!」便聽到陳恪大罵道:「都剩半條命了,還是一根筋!天下還有比你更蠢的女人么?」
弟兄們問他,什麼是止血鉗、什麼是羊腸線、什麼嗎啡……他根本無法解釋,只好大叫道:「去請大夫!」
為防萬一,陳恪彎腰拾起那把滿弦的弩。看了看,剛想把箭支卸下,突然聽到一聲「小心」,又聽得「噗」地一聲破空聲。
陳恪沒理會他這點小心思,冷聲道:「我不是你家姑爺。」
聽到他的喊聲,小環猛地刺出那藍幽幽的簪子,竟把自家姑娘,當成了生死仇敵,必欲殺之而後快!
「我以為,你是被脅迫的……」一陣陣無力感襲來,貌似強大的柳月娥,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小。
「給我男人報仇……」小環凄然一笑道:「我已經讓人捎信給你,說我過得很好,不用你操心,你幹嘛還要來救我,咳咳……」
「不要……」柳月娥又說一句,慘笑一聲道:「我做這一切,是為了救她呀……」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柳月娥的右手,竟然從腋下探出,纖長的手指,如靈蛇吐信,準確點在她手腕經渠穴上,噹啷一聲,小環吃痛的鬆手、簪子落地……雖然姐妹情深、執念得償,但柳月娥心頭還留著一份清明,那便是陳恪方才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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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蹦出兩個柳月娥的隨從,這兩人一直秉承著隨從的最高境界,無處不在、卻又讓人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只是這次,卻不慎馬失前蹄,讓大小姐重傷未卜。兩人剁了自己的心都有了,趕緊一個箭一般的竄出去找大夫,另一個上去查看自家姑娘的傷情。
那大夫的動作極為麻利,轉眼便在柳月娥胸腔九處穴道下針,而且全是隔著衣服,也不怕扎歪了。
「動脈?」好在那大夫脾氣好,奇怪道:「這跟十二正經有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