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折桂令
第二百四十六章 歷史照進現實
當然他萬不會這樣做的，因為陳恪知道，王安石變法這段歷史，已經被司馬光、程顥為首的反對派，抹黑扭曲了不少。又在維新變法時，被梁啟超等人粉飾一新，從墳墓里拉出來說事兒。
好吧，儘管他也知道，這傢伙最後名列《奸臣傳》。其實，又何止一個章惇呢？還有呂惠卿和曾布！得虧蔡確不在這，要不拗相公座下四大奸臣，就要讓自己一鍋燴了。
「不用了，舉手之勞而已。」年輕人擺擺手道：「我得走了，勞駕讓個路。」
「怎麼，仲方兄也聽過他們講課？」王韶聞言問道。
今年是嘉佑元年，換成西元就是一零五六年，距離靖康元年，也就是西元一一二六年，還有正好七十年……似乎這個大宋朝目下最需要的，不是蘇軾那種雍容華貴、才華橫溢的大才子，而是這些如狼似虎之輩吧？
既然身份被人道破，自然沒必要再走了，陳恪邀請他到凈室一敘，宋端平和章子厚作陪。
「仲方兄，仲方兄。」
坐下后，眾人先敘了年齒，那叫王子純的名王韶，二十五歲；叫章子厚的名章惇，二十歲，與陳恪兩個同年。
這正是那無憂洞救六郎的俠士，自己讓人找了很久都沒找見，想不到他自己冒出來了！
「哈哈，這下王子純碰到對手了。」章子厚大笑道：「看你還敢不敢自稱，是書生中的第一能戰！」
原路返回之後
幾聲呼喚，才把陳恪喚回神來，他歉意的朝眾人笑笑道：「不好意思，方才神遊去了。」
「子純兄，你怎麼來了？」伴著這如洪鐘的一聲，一個相貌英俊、豪氣勃勃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想不到，你竟然也是舉子。」年輕人搖頭道。
至少在目前為止，陳恪從呂惠卿、曾布、章惇這些人身上，感到了迥異於這年代士大夫的乞丐！那是一種讓人著迷的激情，一種無所畏懼的膽識，一種建功立業的決心。
「唉。」陳恪嘆口氣道：「好好個人，為什麼要去受二程的毒害？」
但某次出遊之後，蘇軾說什麼也不跟他出去了，弄得陳恪以為，難道未來的蘇仙，被個男人要了身子還是怎著？追問之下，蘇軾才一臉后怕道：「章子厚是個瘋子……」
還是在同一次，兩人晚上在廟裡寄宿，喝酒到一半。突然間有人說山裡來了老虎，就在不遠處。話說老虎這玩意兒，雖然在宋朝不稀罕，但人們大都沒看見過活的……主要是因為，讓老虎看見了，你還能活么？
王韶自不消說，那章惇卻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是福建浦
章惇馬上來了精神，叫上從人便出去看老虎，酒壯慫人膽，蘇軾也跟了出去。
陳恪立在一旁沒插手，只是笑眯眯地看著兩人。
「唉。」王韶鬱悶道：「碰上你准沒好事兒！」
年輕人這才站住腳，嘴角掛起一絲苦笑道：「怎麼這麼巧？」
「是你？」陳恪望著這個一身白衣，兩道劍眉的高個年輕人。天已經很涼了，他仍穿著一襲單衣，手裡握著一根竹杖，施施然走了進來。
誰對誰錯，自己只有親眼看了才知道……
「好吧。」陳恪很理解他，點點頭道：「那就日後再多謝兄台。」
「章惇、蘇軾到此一游！」
聽到這一聲，像鬥雞一樣的白衣年輕人，登時泄了氣，鬱悶道：「章子厚，你怎麼也在這兒？」
看著這師兄弟倆，陳恪不禁心中苦笑，南少林怎麼凈培養些亡命徒出來？
蘇軾便道：「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別人的命怎麼會放在心上？」
在蘇東坡看來，章惇是個亡命之徒，跟這樣的人出去不是旅遊，是玩命。而且通過這兩件事，他也對章惇將來為官的表現，產生了深深憂慮。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陳恪簡直要懷疑，是不是自己也
「我就是來看熱鬧的。」青年呵呵一笑，上前一步道：「看完了當然就走。」
「怎麼才來就走。」宋端平笑道。
不過也沒什麼遺憾的，還有比奸臣名聲更臭的鄧綰呢……這廝跟陳恪還是老鄉。
「仲方不是俗人啊。」章惇對陳恪同樣極為喜愛，他就喜歡這樣敢想敢幹、豪氣干雲的漢子，笑道：「子純兄方才說起，他竟是從相國寺過來，他說那裡講課的是獃子，聽課的是傻子，聽得久了，好人也會變成木頭的。」
他甚至想過，要是把這些人統統騙到一艘船上淹死，是不是華夏的歷史，便可就此改變了呢？
「當然，而且是連聽了七天。」
原來兩人結伴爬山，到了一處萬仞絕壁前，只見峭壁之上景色絕美，但只有一根橫木相連。章惇便對蘇軾說：「此地甚美，你應該題個字，千百年後可能就是段佳話。」再三請他過去，蘇軾卻直搖頭，人生美好、珍惜生命，冒那麼大險作甚？
「彼此彼此，我也不想到，你竟然是舉子。」陳恪抱拳道：「上次的事，還沒好好謝謝兄台！」
陳恪目前沒有答案，他願意與他們繼續交往，直到……沒法再交往下去為止。
兩人腳下不丁不八，手握在一起，看似很親熱，很快便青筋暴起，面紅耳赤。
「怎麼說呢。」陳恪想一想，笑道：「二
「你聽出些什麼？」王韶追問道。
「沒事兒。」宋端平揉揉手腕道：「切磋一下。」
那被叫做章子厚的，這才看見兩人方才在角力，沉聲問道：「怎麼了？」
「還是留下吧，我們親近親近。」宋端平感覺到他的氣場，卻毫不畏懼的迎上去。
「那你可夠厲害的，我聽了三天就受不了。」王韶贊道。
「既然是同科的舉子，自然能碰上。」陳恪明朗笑道。
「管他呢。」章惇頗膩味那老侄子，撇撇嘴道：「何況他本來就是個書獃子。」
「什麼呀，我也是硬著頭皮聽的。」陳恪苦笑道：「二程和橫渠先生的名氣不小，總要聽出些什麼來著？」
章惇聞言哈哈大笑。
說起話來才知道，王韶是江西人，章惇是福建人，兩人同在南少林寺學習過武藝，是那時認識的。雖然王韶武藝強過章惇，但章惇讀書比王韶強，所以誰也不服誰。當然同在他鄉為異客，同門兄弟間也沒那麼多針鋒相對，最多只是打打嘴仗而已。
所以那段歷史，根本就是面目全非的。而在一個謊言時代長大的傢伙，早就已經不相信歷史說，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噓……」見不少人紛紛望過來，年輕人趕緊豎起手指，做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道：「都到這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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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社一幫人里，和章惇關係最好的是蘇軾，兩人都是才氣縱橫，爽俊一時的青年，有個好動不喜靜的性格，別人整天悶頭讀書，他們卻得時不時的到處轉轉，先是在汴京城轉，轉夠了又出城去郊遊，有時候一去兩三天不回來。讓蘇轍十分擔心，哥哥會不會又碰上了個程之才……
卻見章惇從容舉步，走上橫木。到對岸之後，他攀山藤上絕壁，以漆墨在石上大書一行字：
但陳恪卻不以為然……要是喜歡冒險就是潛在殺人犯的話，那那些玩極限運動的傢伙，統統該拉出去槍斃！相反，他十分欣賞章惇的豪氣激越，認為這是一位膽氣豪壯的純爺們！
兩人騎著馬走了不遠，就真遇到虎了，馬嚇得再也不敢往前走。這時蘇軾勒馬就回，章惇卻叫人拿來一面銅鑼，自己敲著迎了上去，結果跑的是老虎……
「不是我。」年輕人一看是陳恪，便轉身想走，卻被宋端平從後頭攔住，笑道：「朋友別擔心，我們不會恩將仇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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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老侄子不就在那兒聽課？」陳恪笑道：「你不擔心他也變成木頭？」
章惇是跟他侄子章衡一同來趕考的，但他這個當叔叔的，反要比侄兒小上十歲，儘管這在大家庭里十分普遍，可出門在外總是個笑柄。所以兩人乾脆分開，一個在大相國寺聽二程講《易經》，一個在這兒跟陳恪他們廝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