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折桂令
第二百五十三章
「問問，那件事你安排的怎麼樣了。」趙宗實沉吟了一會兒，方道：「怎麼到現在還沒動靜？」
趙禎站起身，走到了歐陽修面前，再沒有例行公事的訓話，而是語重心長道：「古人講，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把愛卿召回來三年，就是為了用在這一場上。」
兒子們趕緊起身施禮，魚貫而出。走出父親的書房，趙宗暉剛要回自己的住處……他的博藝軒被封了，如今只能住在王府里。不過比老十六還是好的，趙宗漢被發往延州看管，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家。
命張師顏、劉坦、李昌言、孫固、崔台符充諸科考試官。
「多子多孫多冤家」這句話，時常浮現在老王爺腦海中，如今他看到這麼多兒子在眼前晃悠，心裏就煩。
「不要緊……」經過了上次的打擊，趙允讓變得更加冷靜了。只聽他淡淡道：「歐陽永叔，是孔夫子教出來的那種忠臣。」頓一下，還是忍不住道：「說白了，就是愚忠。這就是官家選擇他的原因。這種人當考官，總比那種見風使舵的強……」說著擺擺手道：「沒戲了，都散了吧。」
「不必如此。」官家搖頭笑道：「你是天聖八年進士，那一年寡人才二十歲，風風雨雨這麼多年，你歐陽永叔是個什麼人，我還不清楚？」
「很準的一下，打中了他肯定完蛋。」連趙宗輔這種陰謀家都稱讚道：「三哥果然偶
「我說十三弟，你就不能對自己好點兒？」趙宗暉忍了忍沒忍住道：「你就是吃點喝點，外人又不見。」
「釘上去我也給他撬下來。」趙宗暉冷哼一聲道：「不是我不想早動手，是老爹嚴令我不得再去招惹他，又跟那些和咱們家有關係的官兒們打了招呼，不讓再給我們提供方便，這才讓他蹦躂到現在。」
「原來你沒忘。」趙宗實輕嘆一聲道：「本以為你能早動手呢。如今主考官竟是他的老師，他這個進士怕是板上釘釘了。」
對於此行的目的，雙方心照不宣，很快便到了內宮，來到垂拱殿的外殿，便見翰林學士王珪、龍圖閣直學士梅摯、知制誥韓絳、集賢殿修撰范鎮、國子監直講梅堯臣等五十幾名官員，已經被分別帶到這裏了。
「這就是小龍團。」趙宗實道：「去歲你給我的，還放在這兒呢。」
「嗯。」趙宗實點點頭道：「三哥這次要雪恥了。」
堂堂一個王子，搞得這麼寒磣，未免裝得過分。這也是他不願來這兒的原因……老弟，你也太入戲了吧？
現在看來，果然還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莊重打扮的趙禎，少了幾分溫和之態，多了幾分帝王之氣，令人不敢造次。
「微臣定當公正無私，為國家公平取士！」歐陽修已經從成為主考官的榮耀中清醒過來，深深一躬
卻被一人叫住道：「三哥，到我那裡喝茶。」
命直集賢院祖無擇、集賢校理錢公輔考試知貢舉官親戚舉人。
又任命了封印卷首官兩名；監貢院門官兩名；封彌官三名；以及若干相關方面官員二十七人。
「不愧是十三啊，我俗了。」趙宗暉服氣道：「說吧，找我來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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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趙宗暉搖頭道：「他弟弟原先是混鬼樊樓的，後來死在那一場，就對姓陳的恨之入骨了，這次能有機會報仇，他問都不問我是誰，不就是不想牽累我么？」頓一下道：「何況，就算查出來，也是他完蛋以後了，誰還在意一個身敗名裂的傢伙？」
「那是當人！」趙宗暉面現憤恨道：「這廝讓我們家人財兩失，早晚要他的狗命！焉能讓他加持這層護體神光？」
主副考之外，又命國子監直講梅堯臣等十六人為點檢試卷官。
趙宗實今年二十六歲，都好幾個孩子爹了，打心眼裡不想去丟這個人，可是趙宗績那廝去了，他就不得不去。每天卯進酉出，專溜牆根走，唯恐碰上熟人問道：「去上學啊，小王爺……」這種學，每上一天都是一種煎熬。尤其想到，本該非我莫屬的東西，現在卻要用這麼噁心的方式去競爭，他就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嗯。」趙宗實點點頭。一
少頃，官家召見，眾臣排班而入，只見大宋皇帝趙禎，穿著極正式的絳紗袍，項戴方心曲領，頭帶通天冠。這身打扮，只有年節大朝時，官家才會穿。平時常朝，官家都是戴幞頭穿緋袍，跟大臣沒啥區別。
「嗯。」趙宗實看看趙宗輔，見他頷首，便也點頭道：「好，就這麼辦！」
坐下后，趙宗實拿出茶葉盒讓人沖茶，趙宗暉卻擺手道：「我喝不慣你的粗茶，還是讓人取我的小龍團來。」
第二，別試以避親嫌，就是考官的親屬應當另設考場，由「考試知貢舉官親戚舉人」考試。
又公布了省試鎖院、引試、放榜的具體日期。鎖院就在今天，十日後的正月十八引試，二月中旬初奏名放榜，召以太學為貢院。
眾人見面后，只是略略行禮，並不多言。胡總管朝眾人唱個喏道：「諸位稍候，咱家進去通稟一聲。」
任命與日期之外，又照例宣講了考官律條：第一，鎖院以防請託。考試官從受命之日起，到放榜之日止，一直鎖宿于貢院，以杜絕請託。
「十多年清苦日子，已經習慣成自然了。」趙宗實淡淡道：「你讓我錦衣玉食，反而不習慣。」
那廂間，趙宗實兄弟正在密謀，這邊，歐陽修穿戴好官服，在大內
「十三，你放心，我其實已經安排好了。」趙宗暉便壓低聲音，向他兩個弟弟交底……
殺不了趙宗績，只好拿他的走狗陳恪出氣。當然有大內侍衛保護，他連陳恪也殺不了，不過若是能使其落榜，比殺了那廝還讓他高興。
回頭一看，除了十三，還有老四，他便知道，這又要談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兒了。
還有各種考場紀律，林林總總，不一一細表。
三人到了趙宗實書房，這位大宋最優秀宗室的書房，那叫個「臭棋簍子下棋」，除了書是書。除此之外，只有最簡單的桌椅傢具，桌上擺的文房四寶，亦是最普通的貨色。
「是啊，那廝說官不是官，又算士子中的風雲人物，兩頭都不好弄他。」趙宗輔也嘆口氣道：「關鍵還在於，我們老爹嚇著了，竟連這麼個小角色都不讓動。實在是矯枉過正了。」
待到主考官接旨后，官家又出言勉勵了眾考試官一番，道科考是國家的掄才大典，關乎著人才選拔、國家興旺和政治安定的大事。一定要公平取士，一定要立心為公，不能偏私云云。
「萬無一失的話，還是要動一動的。」趙宗實緩緩道，他對陳恪的恨，大都來源於趙宗績……官家竟然聽了韓琦的餿主意，真在宮裡開辦了一所宗學，但不是只挑幾個精英教，而是皇族的青年，都可以入學聽
「好簡單的計策。」趙宗實不禁贊道：「但真是覷其弱點，致命一擊啊！」
「哪件事？」趙宗暉被問愣了，少頃才反應過來道：「你說那個姓陳的？」
歐陽修動容了，他能聽出，官家這次是要跟自己掏心窩子，遂愈加屏息凝神。
命館閣校勘張洞、王獵充復考官。
「整整二十八年了，你年過半百，我也快知天命了。」趙禎望著比實際年齡還要蒼老的歐陽修，唏噓不已道：「永叔啊，我們都老了……」
「去你的。」趙宗暉罵道：「我上次是沒重視他，才犯了錯誤，這次重視起來，自然不會再犯錯。」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老十三，趙宗暉呵呵一笑道：「榮幸之至。」心裏卻冷笑道，這廝絕不會無事獻殷勤，用著你的時候，才會如此熱情。
老調重彈之後，眾官員退下，由大內侍衛直接護送至太學鎖院。主考官歐陽修，卻被官家單獨留了下來。
待臣子們行禮后，便有宦官宣讀聖旨。果然是關於今科的掄才大典。官家任命翰林學士承旨歐陽修權知貢舉；翰林學士王珪、龍圖閣直學士梅摯、知制誥韓絳、集賢殿修撰范鎮四人權同知貢舉。
「呵呵……」趙宗輔笑笑，正色道：「關口是，那人可不可靠？萬一敗露了，會不會把你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