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鵲橋仙
第三百七十八章 捺缽（上）
射儀用的靶名「侯」，是用牛皮蒙制。當中畫著各種猛獸或者別的東西，其中心位置叫「正」，又叫「的」……所謂「一箭中的」，就是這個意思。
趙宗績控制好力道。也射出第二箭，這次沒那麼誇張，但還是連羽沒入靶心。
四番射，靶子外移到七十步。
從廣西都作院得到所有四種弓的製法后，陳恪又遇到了瘋子科學家沈括和超級製造家蘇頌。沈括本身就是制弓的行家，而且有著科學家的研究精神。至於蘇頌，你給他一個合理的創意，他就能給你做出合乎要求的成品！
待兩人向主賓行禮后，陳恪讓他們各取弓一把，箭四支，這叫「納射器」。然後命「獲者」，也就是後世的報靶員，為射者指示三十步外，兩個並排靶心的位置。
六番射，靶子移到一百步。所謂百步穿楊，在這裡能命中的，是神射手。
接著便進行三番射。這次靶子被向外推了二十步，達到五十步。這是遼朝弓手的最低要求。
三通鼓響，兩人又依次射出了四箭，依然都正中靶心！當然這個靶心，要比後世那種好中些……做個類比的話，大概九環以內都算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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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契丹人越來越不著調，沉迷於所謂的漢文化，但托「四時捺缽」之福，他們騎馬射箭的祖傳絕技沒有丟。
槍炮不行，只有弓弩了。陳恪想到了世界上名氣最大的兩種弓，一種
趙宗績先射出一箭后，再從腰間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然後由蕭胡睹來射。如此輪流更替，直到將各自的四支箭射完。
蕭胡睹，字乙辛，自幼口吃，視斜，髮捲。其伯父見之曰：「是兒狀貌，族中未嘗有。」因為長相獨特，他從小沒有玩伴。但那雙斜眼非但不影響他射箭，反而幫他瞄得更准。
「咳，都是你的理。」趙卞失笑道。
報靶者揚聲向堂上報告射中的結果，然後把箭拔下來……因為一番射是試射，不計成績的。
到一百五十步時，蕭胡睹只有一箭中靶。而趙宗績有兩箭中靶。
五番射，靶子外移到九十步。還是命中。
但是，兩人竟然都射中了，雖然都只有一箭中的，但其餘三箭也貫穿了靶子……從這個距離看上去，靶子只有蘋果那麼大，天知道兩人是怎麼射中的。天知道他們怎麼有這麼遠的射程！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也是第一戰鬥力。對武器的研究改進，一直是缺乏血勇之氣的宋朝人，十分注重的事情。甚至一國宰相，都曾經撰寫過《武經總
四通鼓響，這次兩人的瞄準時間，明顯變長了。但是依然全數命中！
「問問中途停下來，他們答不答應？」陳恪搖搖頭道：「不可拘泥古禮么……」
一通鼓響，陳恪道一聲：「無射獲，無獵獲！」意思是，「不許射傷報靶者！不許驚嚇報靶者！」雙方便可以開射了。
而手腕抖動一毫，射出去的箭離靶標就會差八尺，所以射箭需快。瞄穩了目標快速射擊，反而射得准——
但兩人都沒有要停的意思，靶子挪到了一百六十步。
頹然把弓遞給手下，蕭胡睹垂著雙手，望著趙宗績道：「我能看看你的弓么？」
場中所有人都呆住了！
八番射，百二十步，兩人和商量好了似的，都是兩中的兩中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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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胡睹全都脫靶，趙宗績卻依然有一箭中靶……
發現自己在射箭方面的天賦后，蕭胡睹便把大量的時間用在這上面。從小到大，他射出的箭支數以百萬計。弓箭早已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不管他心情多煩躁，只要手指一搭上弓弦，就能很快平靜下來，心如止水，人弓合一……
還是複合弓更合適，而且他在僅限軍備部門閱看的《武經總要》上，欣喜的了解到，宋朝的黃樺弓、黑漆弓、白樺弓、麻背弓，都是複合弓。
他之所以能贏下這一場，全靠了那張神秘的黑色弓箭——那是
趙宗績和蕭胡睹相互一揖。便脫去左手的外衣衣袖，在右手拇指上戴上扳指。然後將左腳踩到射位標記上，雙目注視靶的中部，然後俯身察看雙足，調整步姿。
陳恪笑笑沒說話，這時候，第六番射的成績出來了，兩人都是三中的、一中侯。
九番射！一百三十步！這個距離，就是所謂一箭之地，被認為是弓箭的極限射程，戰場上，軍官要站在距敵方前鋒一箭之地外，這樣才能保證安全。
其實論起射箭來，趙宗績在漢人里算是頂尖了。但比那遼國頂尖射手蕭胡睹，還是差太多。不說他只會立射一種射姿，單說他的膂力、準星和耐力，就比蕭胡睹差一截。
兩位射手屏息凝神，等他下令。
陳恪既然來到大宋，自然想為自己的國家出一份力。他很想把後世的知識，運用在這個時代，可惜只恨自己是學醫的出身，不是學物理化學的，不會造槍造炮，也不會改進火藥。只能在現有的冷兵器上動腦子。
這時候，觀禮者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們瞪大眼、屏住氣、緊張地注視著場上。千人圍觀之下，竟然只有弓弦和弓箭中靶聲……
耶律德容猜想到，宋朝小王爺的箭術肯定很高，不然怎敢和契丹人比射術？但沒想到
這不能說他們的箭術還不到家。六輪射擊二十四箭，對體力的消耗；風的影響、那一瞬間的狀態，都會導致出現偏差。
嗖的一箭，帶著短促的破風聲，正中箭靶！砰地一聲，強大的穿透力，使箭支貫穿了箭靶，又飛射出去，扎在遠處的馬車上。
「依次而射，不得雜越！」待他們準備好后，陳恪下令道：「一番射！」其實按例還有「誘射」，也就是他下場示範的，但陳恪考慮到過猶不及，那蕭胡睹已經要爆炸了，不能再刺激了……
蕭胡睹知道，人家這是保密，不過是委婉些罷了……
二通鼓響，陳恪宣布說：「不貫不釋！」意思是，「凡是沒有射穿箭靶的，一律不計成績！」
十幾年的反覆練習下來，早已經讓射箭變得如吃飯喝水一樣。他稔熟射箭的一切技巧。比如現在的拉弓動作是個爆發力，弓拉開了，瞄的越久，弓弦地持續拉力，會導致持續用力的手臂發抖。
搭箭、扣弦、開弓、瞄準、脫弦！一箭中的！
射禮服飾是有規定的。儀禮載，賓主俱朝服。但朝服發展到這個時代，已經不適合射箭了，故而以玄衣白靴替代。
兩人又通過了一百四十步，儘管無一中的，且蕭胡睹一箭脫靶、一箭沒有貫穿。趙宗績兩箭脫靶，但還是讓雙方官兵驚為天人，這是在超距射箭啊！
輪到趙宗績了。他手裡的弓，是陳恪
兩位射手像一番射時那樣輪流開弓射箭……
打平。三十步，也是宋朝對弓手的最低要求。
第七番射，一百一十步。兩人在經過調整之後，全部中的。
待旌旗落下，陳恪下令道：「備射。」
又打平！
好在蕭胡睹已經沉浸在弓與箭的世界中，不管趙宗績什麼情況，全神貫注射出第二箭——一箭中的！
這兩個人搭配在一起，就造出了這張名喚「射虎」的複合弓。其準度高、力度強，且省不少力，說是當世第一弓也不算誇張。
「這個，陳學士。」趙卞小聲問陳恪道：「我怎麼記著，周禮只有三番射。」
待靶子清理完畢，便進行二番射，第二番射才是分勝負的比試。
「抱歉。」趙宗績苦笑道：「我已經沒有力氣遞給你了。」他的手一松，那柄黝黑色，兩頭有球頭的弓，便落在他的貼身侍衛手中，那侍衛第一時間將其收入弓匣中，切斷了蕭胡睹的視線。
唯一的缺點，是成本太高了！目前一柄弓的成本在一百兩黃金以上，根本不可能裝備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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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兩人各自射完四箭，全都正中靶心！儘管趙宗績射透了一個靶子，但規則上不會區別對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