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鵲橋仙
第三百八十九章 伊人無覓（下）
「涅魯古……耶律重元……」趙宗績沉聲道：「蕭天逸……趙宗輔……」說著恨恨的一錘桌面，怒道：「這群王八蛋！」
「但願吧。」陳恪輕嘆一聲，道：「我也不希望是他，但使團里就我們三個知道。」
好話說了一籮筐，見老先生還是不回頭，兩人只好怏怏退出去，到了門口陳恪嘆口氣道：「真是個小心眼……」
陳恪頭皮登時就炸了，趙卞也霎時間面無人色，談判底牌是朝廷的最高機密，只有官家和兩府相公知曉，契丹人怎麼會知道？
「會不會京里有人泄密……」趙宗績道。
「你走錯地方了吧？」陳恪真想掩住鼻子，但他的良知不允許他這樣做。
「那就太可惡了。」陳恪緊緊攥拳道。
「五十萬上限的事兒，遼人知道了。」陳恪心情惡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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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不上去想，哪裡出了問題，陳恪穩住心神，斷然道：「絕無此事！」
「中京？」自然是不難猜的。
「給了五十萬，你可能就沒未來了，知道么？」陳恪怒道：「換了別人可能沒事兒，但你的話，肯定要被吐沫星子淹死的！」
頓一下，蕭峰拿出了殺手鐧，只聽他石破天驚道：「而且我聽說，貴使臨來前，南朝皇帝曾許以增幣五十萬之數，爾等為何抗旨不行？」
不過說出來，心裏也就痛快了。雖然老先生與汝南郡王交
難以描述他此刻的心情，是悲涼、是憤怒、還是無法遏制的鄙視？簡直無法形容！那些人已經沒有底線了，只是為了打壓自己，就可以把國家的機密泄露給敵國！
「是么？」蕭峰冷笑起來：「不如，我們寫信求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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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掃過宋使，蕭峰意味深長道：「諸位，我大遼皇帝給了你們一個月的時間，卻沒有一點進展，讓我家陛下的顏面往哪兒擱，讓我朝廷如何跟百姓交代？」
趙卞晚飯也沒吃，正躺在那裡生悶氣呢。
因為鬧得不歡而散，晚上的例會便取消了，陳恪胡亂吃了幾口飯，就在營帳里尋思起來。不知不覺中，天色已晚，侍衛進來稟報道：「大人，侍寢的女子來了。」說著臉色有些怪異道：「這回有些差勁，要不就讓她回吧。」
兩人進來后，他把身子朝牆轉，但陳恪和趙宗績還是向他行禮，請他原諒年輕人冒失，大人不記小人過……
「老丈，遼人怎麼會知道五十萬兩的事情？」趙宗績問道。
「球……」老先生沒好氣的白他們一眼，板著臉道：「以後說傷人的話
「那就是這麼想了！」趙卞彷彿受到莫大的侮辱，一把將官帽擲于地上道：「不錯，內奸就是我，我早就受夠了你們兩個自大自私的傢伙，我要早點回家，所以把底牌泄露給遼人！看你們兩個還怎麼玩！」說完，老先生便氣得奪門而出。
這時候，趙卞也進來了，兩人都望向他，目光有些不善。
「我怎麼知道？」趙卞搖搖頭道：「我想可能出了內奸。」說著猛地抬起頭道：「你們不會以為，是我把消息泄露給遼人的吧？」
「絕對不能鬆口！」陳恪沉聲道：「要真定成五十萬兩，你以後還怎麼混？」頓一下道：「四十萬兩也不成，最多最多三十萬兩，與澶淵之盟的數字持平。」
「你會拿這種事誑人？萬一猜錯了，豈不被笑掉大牙？」陳恪也不用茶杯，直接拎起茶壺便飲了一通。
不一會兒，便見一個身高馬大、面如鍋底、渾身散發著怪味兒的女人，穿著明顯小一號的宮裝，出現在他面前。
「這是誰戲弄於我？」陳恪讓人給那女子拿了點錢和吃的，打發她走掉，不禁苦笑起來：「莫非
「……」陳恪瞠目結舌，侍衛們卻快憋不出要笑爆肚皮了。
「那你有什麼辦法？」
兩人都不是知錯不改之人，既然錯怪了趙老先生，便一起到趙卞那裡去賠罪。
兩人便嗖地轉回，恬著臉笑道：「我們說我們自己呢……」
「對，十三天前，他住進了中京留守府。」陳恪道：「看來，咱們錯怪了趙老丈。」
這是一賜樂業人的密文，專門用來傳遞秘密消息。陳恪盯著上面的字跡，看了幾眼，目露凶光道：「原來如此……」
三人終於在危難時刻，心往一處想，擰成了一股繩……
陳恪卻想問問昨夜的女子，搖頭道：「讓她進來。」
「不錯……」蕭峰也是明白人，宋朝怎麼可能承認，還沒談判就準備增幣了呢？官家和相公豈不要被罵死？所以絕對不會承認。頓一下，他皮笑肉不笑道：「但你我都知道，這個數，是存在的。」他站起身來，一字一句道：「五十萬兩，一文也不能少，這是我們的底線！」說完便率眾離開了大帳。
陳義退下后，陳恪便拿起銀質拆信刀，將信裁開，裏面是他的財務官周定坤的報告。都是些日常瑣事，比如說已經派人去往蜀中，接即將服闋的蘇氏一門抵京；比如說六郎這些天倒還老實，沒有再惹是生非。比如說為蘇家物色的宅子
「哦。」陳恪點點頭道：「把門看好。」
「在我們離開后，蕭天逸曾經到過大宋，然後很快返回，我的人一直跟蹤……」陳恪壓低聲音道：「你猜他到了哪裡？」
「算了，先不管這茬了。」趙宗績嘆口氣道：「我們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辦吧？」
「就是上面。」女人纏雜不清道：「今天俺正在收牛糞，上面就來人找俺，給俺換了這身衣裳，讓俺來這伺候你。」
這時候，陳義走進來，輕聲道：「大人，家書到了。」
「遼國人是不會答應的。」趙宗績搖頭道：「朝廷都答應給五十萬兩，人家怎麼會要三十萬呢？」說著他低聲道：「不行的話，五十萬就五十萬吧，咱們記住這次恥辱，將來讓他們十倍百倍的償還！」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趙宗績道：「這是氣話吧？」
陳恪兩個任由他出氣，出完了，才嘿嘿笑道：「老丈還沒吃飯吧？我們也沒吃呢，讓廚子們做兩個小菜，咱們一邊吃，一邊合計合計。」
「你們這麼看我幹什麼？」趙卞皺眉道。
陳恪也緩緩起身，看都不看趙卞，便回禮賓
「對對對，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
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他們不能賣的？！
「誰是心眼！」趙卞一直豎著耳朵呢，聞言怒道：「你們給我回來！」
看完之後，陳恪從隨身攜帶的荷包中，掏出一個錫制的小瓶。倒一些在水盆里，那水便成了紫色。然後他將信紙展平，緩緩浸入水中。一進去，信紙便被染成了紫色，一些透明的字跡便浮現出來。
紙上的字跡漸漸模糊，信紙也漸漸分解。
「我看你們兩個臭皮匠，就頂一個諸葛亮了。」從出發到現在，老先生一直被他倆排斥在決策圈外，心裏肯定不爽。
「誰讓你來的？」
「是。」
底線被人知道了，還談個球？但要是這麼簽了，哪還有臉回去？
「談得怎麼樣？」趙宗績一直在等小心，見陳恪進來，便起身相應道。
陳恪真想說，那是你們的事兒，但那就不是扯皮而是扯蛋了，遼國人肯定要發飆的。
「他們怎麼會知道呢？」趙宗績大驚道：「莫不是誆你？」
「我們沒這麼說。」陳恪道。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陳恪揉著腦袋，陷入了沉思。
「可以！」陳恪點頭道：「現在就可以寫信，如果朝廷回信說，有！那沒什麼好談的了，我乖乖簽約。」頓一下，他冷聲道：「但那是在浪費時間！」
下一刻，趙宗績的帳中。
「俺沒走錯。」女人瞪大眼道：「他們讓俺來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