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鵲橋仙
第四百三十章 真相大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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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琦登時老臉通紅，問這種問題，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最後，他拿過金批令箭，遞到趙宗績手中道：「持此令箭、如朕親臨！你去找狄詠，接管捧日軍，命其集結巡邏，嚴密監視各營！」
「命殿前司、馬軍司、步軍司都虞候以上、各禁軍副指揮使以上，即刻進宮見駕、不得有誤！」
「嗯。」陳恪頷首笑道：「不做則罷，做咱們就做好，做漂亮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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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這簡簡單單的一句如暖流一般，讓老丞相肺腑俱熱，險些掉下淚來：「老臣沒有盡到職責，讓官家憂心了。」
「也是……」趙宗績漸漸冷靜下來，自己怎麼能跟見了骨頭的狗似的？他表情有些凝重地看著陳恪道：「你說我們，是不是太唐突了？」
雖然當初力主修六塔河的是文彥博，但富弼畢竟也是支持的，士大夫強烈的羞恥感，讓他無法原諒自己的過失……
「莫非，是情況有變？」眾將的心往下沉，便要讓隨從回去，吩咐軍隊打起精神、準備應變。卻被面孔冰冷的皇城司侍衛攔下，已經升為高班內品的李憲，對眾人陪著笑道：「一切等官家召見再說。」
趙禎感到面熱心慚。這幾年他不大管事，國務重擔全壓在富相公身上，自己卻還一直搞什麼平衡……默許韓琦與富弼頂牛，以免東西兩府齊心協力，把自己架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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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諭旨，三衙將帥趕緊換穿朝服，趕往宮中。官家同時召見三班將帥，還從來沒有過，眾將都心中忐忑，在宣德門前碰上后，便互相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要這麼說。」趙禎有些動情道：「是寡人倦怠了，日後我不會了，我會振作起來的。」
這是帝王之術，按說無可厚非，但要分對什麼人，對富弼這樣的純良忠臣，就是大大的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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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宗績出了玉津園，陳恪早等在那裡，看他持著金批令箭，淡淡笑道：「激動不？」
「嗯。」趙禎長長一嘆道：「有些人，總把寡人的寬容當軟弱，以為寡人什麼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管。」他恨恨道：「合起伙來演猴戲，耍誰呢？」
「即刻起駕回宮，調皇城司侍衛護駕！」趙禎面對一干宦官，沉聲下令道：
「得令！」趙宗績感到熱血都要湧出來了，他行禮大步出去，胡言兌也要退下去安排回宮了。
「你還替他們說話？」趙禎看看他道。
「多謝你們。」富弼轉過身來，一臉誠懇地望著他道：「大宋朝，不會讓忠良之士吃虧的。」
「所以，老臣以為，還是以治病救人為主，不宜大動干戈。」富弼低聲道：「主動交代清楚的，可以不予追究，但下不為例。以今天為界，往後朝廷的清查將常態化，若有再犯，絕不輕饒
透過車窗，趙禎望著杈子外看熱鬧的百姓，正自發的向他行禮，高叫萬歲，聲音一片亂糟糟，卻連綿不絕……沒有人要求他們這麼做，大宋的百姓，也算不上多麼忠君愛國，這一切都是他幾十年如一的仁政愛民所換來的。
將領們看到殿內殿外，如臨大敵般林立的大內侍衛，盡皆心中惴惴，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何等命運……
「看來你說的對。」趙禎望著富弼道：「是到了下決心的時候了。」
「別高興太早。」陳恪卻一盆冷水潑上來道：「這並不意味著什麼……」
一步出金殿，離開了皇帝的視線，韓琦便鐵青著臉走到趙從古面前，恨聲道：「為什麼事先瞞著兩府？！」
「唉，看來寡人這幾年，確實是不像話呀。」趙禎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好吧，咱們從現在做起。」說著正色道：「去會會那幫王八羔子。還是那句話，吃了幾十年了，已經夠肥了，不抄他們的家便是仁義！也該跟著朝廷過過苦日子了！」
「命捧日軍外所有軍隊全部回營，沒有寡人的旨意，不需踏出營地半步，違者以謀反論處！」
「已然木成舟，何必再去糾結對
「陛下……」富弼藉著低頭，用袖口揩揩淚道：「陛下能重振精神，實乃天下之福，萬民之福！」
穿過層層宮禁，眾將被帶到皇儀殿的偏殿中，李憲讓他們在裏面候著，便退出去稟報。
這讓一眾武將更生狐疑，但宋朝的武將，已經被調理的太好了，沒人敢有異議，只好悶著頭進了宣德門。便發現皇宮內外，侍衛增加了兩倍，且全都配了弩，這種情形，只有當年皇宮鬧刺客時才出現過。
「呵呵……」趙宗績自然很激動，官家將金批令箭交付，命自己接管皇宮外唯一一支部隊，這就是把京城的安危交給了自己！
「陟罰臧否，皆在陛下。」富弼輕聲道：「只是微臣有個不情之請。」
皇帝起駕，御街戒嚴，旌旗羅傘華蓋金瓜的儀仗外，是殿前司諸般直的兵，用朱紅杈子將閑雜人等遠遠隔開。儀仗下，皇城司的大內侍衛，將御輦牢牢守護在中間。
「……」趙從古剛要開口，一個溫和的聲音替他們擋下：「二位王子辦得是皇差，沒有義務向兩府報告吧。」是丞相富弼，他面色平靜的與韓琦對視著。
「看來，必須要做出改變了……」趙禎暗下決心，抬頭道：「這幾年難為你了，富愛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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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事，皆乃二位王子頂住壓力爆出，其忠耿之心，日月可鑒。」富弼輕聲道：「萬望陛下能替他們排解一二，不要弄到最後，只讓他倆成了惡人。」
「所以呢？」趙禎的目光變得愈發柔和起來。
「講。」趙禎點頭道。
「老臣是想著。」富弼點點頭，輕聲道：「不能總把責任，推給後人吧？」
緊鄰著皇儀殿的垂拱殿御堂中，已經回宮的官家趙禎，在與他的宰相說話。
「喏。」胡總管領旨而下。
「是。」趙宗績重重點頭道：「當初你就對我說過，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咱們沒什麼好失去的！」
「富愛卿是真為大宋考慮的。」趙禎聞言讚許點頭道：「而不是只考慮自己的一攤。」
「嗯，寡人還沒那麼糊塗。」趙禎笑起來道：「說起來，真的很意外。寡人沒想到，他們真能拋棄私心雜念，把國家擺在第一位，是我趙家的好男兒啊！」
「欺人、太甚！」韓琦雙目血紅地盯著趙從古，猛地一揮大袖、聲音嘶啞道：「看你們如何收場！」說完便負氣大步走了。
看到京城繁華若斯，看到百姓發自內心的笑容，趙禎那顆緊緊皺起心，漸漸鬆緩開。也許，事情並沒有那麼糟吧……
其餘幾位相公，有的嘆氣，有的激賞，似乎都沒想到，趙家的兒孫中，還真有帶種的……
包拯也走過來，攏著鬍鬚大笑道：「不錯不錯，讓老夫刮目相看！哈哈哈
趙禎又看一看眾相公和趙從古，方淡淡道：「隨寡人回宮。」
「相公怕是事先知情吧……」韓琦氣極了，連富弼的面子都不買。
「也不必太著急，幾個有身孕的千萬要小心。」趙禎不放心的囑咐他道。
趙從古的臉色有些發緊，韓相公的怒氣，確實很逼人。
「老臣也不想袒護他們……」富弼壓低聲道：「可這不是哪個人的問題，而是全體都有問題。但不能就說，所有的武將都是壞的……至少這些將門之後的忠誠，沒有問題。只是幾十年的積習之不善，讓他們不以為錯，因為別人都在這樣做，不這樣做，就沒法在禁軍中混下去。讓他們為幾代人的錯誤負總責，不公平。」
大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有今日輪著清查的幾個指揮使，遲遲疑疑道：「今天清查的官差里，沒見兩位小王爺到教場，弟兄們還奇怪呢。」
「他們並非是誠心欺瞞陛下。」富弼輕聲道：「只是空額差得太大，不這樣就沒法交賬。」
富弼沒有回答，只是奇怪的看他一眼。
「其實微臣也是有私心的。」富弼搖搖頭道：「不瞞官家，老臣一直有心病，就是六塔河決堤四年了，黃河卻仍那麼泛濫著……」他說著有些哽咽道：「老臣日夜都想把黃河修好，可是朝廷沒錢啊！這樣一年年拖著，下游百姓一年年深受其害，實在不能再拖下去了……所以微臣才咬著牙，想要擠出河工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