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鵲橋仙
第四百六十七章 花好月正圓（下）
看見正房中紅燭高照、雙喜臨門。杜清霜趕緊把手上的戒指取下來，卻被陳恪一把按住道：「戴著。」
再令所屬的沿途各商棧製備冰塊，使保溫箱內始終處於冰冷狀態，用最快的速度運抵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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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今天被灌慘了，方才在外面還吐了。」杜清霜小聲道：「今晚怕是醒不過來了……」
還有就是熱帶水果。什麼香蕉、菠蘿、芒果、榴槤、山竹、火龍果、紅毛丹、黃梨……依託便捷的海運，十天時間便送到了汴京，雖然已經有一半腐爛，但因為運量太大，剩下的一半，也足以供應這次宴會了。而且陳恪還給傳富出了個主意，把那些外表不再光鮮的水果榨成果汁，定會大受歡迎。
「瞎說。」陳恪啐一口道：「你也太小看二位夫人了。」
天時地利人和，汴京城乃至後世公認的「一品江山席」，就此誕生了。
這場宴席從午時開宴，一直吃到天黑，前後共上了九十九道菜，無數中華名菜由此出現，後世的美食家們甚至認為，這是改變了中國人飲食習慣的一席宴。還有營養學家信誓旦旦說，因為全國各地對這些菜肴的模仿，極大的改善了宋人的膳食結構，更多的肉類、奶製品和海鮮的攝入，使宋人在五十年後的身高體重，恢復到唐朝時的水平。
直到聽到嘔吐聲，她才反應過來，趕緊去照料陳恪。
一品樓也得到了四海商號的全力配合。
送走了最後一撥客人，陳恪長舒一口氣。縱使鋼筋鐵打，也禁不起這樣折騰，他又累又醉，只想合眼睡去，而曹氏和陳希亮，已經早就睡著了。
柳月娥這姑娘，實在不是蘇小妹的對手，兩人聊了盞茶功夫，便沒了生分，比三年前還要熱乎。
趕緊讓開地方，讓她們將陳恪床上。陳恪的頭一沾枕頭，就打起了呼嚕。兩人想要給陳恪脫靴子，卻被阿柔攔住，恭聲道：「怎能勞動夫人，這些活，還是婢子們來做吧。」兩人都不是伺候人的那種，拍馬也比不了倭女們的本事，只好站在一邊，與杜清霜說話。
第四件定情物是耳環，倭女唱道：「何以致區區？耳中雙明珠。」而後從盤子里取下耳環給新娘戴上。在宋代，小巧簡潔地耳環稱為「丁香」，繁複華麗的耳墜稱為「絡索」，陳恪為小妹準備了前者，為月娥準備了後者。
第六件定情物是玉佩，倭女們吟唱著：「何以結恩情？美玉綴羅纓。」
這就純屬為了吹捧而吹捧了，直接抹殺了大宋朝廷為了提高國人體質，而付出的高昂成本……
「夫人折殺賤妾了。」杜清霜登時局促道：「還是叫賤妾『清霜』吧。」
最後一件是裙，倭女吟
第八件定情物為金簪，倭女吟唱道：「何以結相於？金薄畫搔頭。」為二位新娘插上簪子。
「還沒見他醉成這樣呢。」柳月娥搖搖頭，旋即笑道：「這傢伙醉了也好，咱們三姐妹可以徹夜長談。」
若非有這段經歷，只怕兩人很難走到這一步。
「我們重的是感情，是道理。」柳月娥點頭道：「長者為姐，這就是道理。」說著看看陳恪道：「對了，他怎麼醉成這樣？」
有了如此頂級的食材，傳富自然使出渾身解數，把從陳恪那裡學到的，但一直沒有用武之地的，粵菜、閩菜、日本菜、乃至西洋菜的作法，全都搬出來了……為此他專門帶大廚去廣西操練了數月，力求精益求精。
杜清霜扶著他，往自家跨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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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蔬菜，這個季節，北方的蔬菜品種已經很少了。但南方依然應有盡有。除了那些國內原產的蔬菜之外，四海商號還從印度引種了木耳菜，從阿拉伯引種了萵苣、包心菜，剛剛在廣西培育成功，這次也一股腦運來了。
參加過這場婚宴的士大夫們，甚至時隔幾十年，回想起這場宴會來，還滿口生津，眼前放亮。所以後世的人們才能從他們的筆記、詩作、文章中，找到無數篇關於「一品江山宴」的描述，才會將其誇大到沒邊……
儘管每道
第五件定情物是香囊，倭女們吟唱著：「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為二位新娘子繫上。
走在竹影扶疏的曲徑上，陳恪望一眼天上的圓月，突然站住腳。
正聊得入巷，門開了，新郎官被醉醺醺的扶回來。
「噗……」小妹掩口笑道：「咱們三年前就序過年庚，你可比我大五個月哩。」說著拉起柳月娥的手道：「月娥姐，那些虛文縟節太沒意思，咱們開開心心一輩子，還是怎麼自在怎麼來吧。」
她們望著對方，這並非是第一次見面了。在眉州城、紗彀巷，柳月娥這個不速之客，被蘇小妹挽留，朝夕相處了一段時間。結果本應是情敵的兩人，竟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官人想吐么？」杜清霜關切問道：「想吐就吐吧。」
第九件定情物是釵，倭女吟唱道：「何以慰別離？耳後玳瑁釵。」
一直到戌時中，酒席才散，客人們心滿意足的拍著肚皮離開，這份美好的感覺，能讓他們銘記終生。
「清霜姐姐，你不必多心。」蘇小妹微笑道：「我和月娥姐，都不是那種看重名分的人。」
第七件定情物是同心結，倭女們吟唱道：「何以結同心？
「你就是清霜姐吧。」柳月娥在「蘇小妹精神」的指引下，也不講究規矩了。
新房裡，女客要走得稍早些，因此二位新娘子，已經獨處了一會兒。
這就是宋代為何剩男剩女特別多的原因，光湊齊這「定情十物」，就足以讓小戶之家砸鍋賣鐵了。一旦女方不降低要求，婚事只能無限期拖下去……
本來還有鬧洞房的環節。宋朝的鬧洞房，是很沒有節操的，比後世鬧得還凶，絕對是新郎新娘的噩夢。但大家實在吃得太飽，動都不想動，結果讓他給逃過去了。
待送到一品樓時，那些海產品仍然是冰凍的，自然保持新鮮，只需要簡單烹制，其天然的鮮味便蓋過內陸的一切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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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晃三年不見，此刻以這種身份重逢，兩人都有百種滋味在心頭，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爺，別胡鬧了。」杜清霜小聲道：「你心裏有我，妾身就歡喜極了。可是過了，日後還讓妾身怎麼做人？」
陳恪沒搭理她，伸手在懷裡亂摸……當然是自己懷裡，好半天才摸到一樣物件。然後拿起杜清霜冰涼的小手，輕輕為她戴上，又親了親她的額頭，道：「就三枚。」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參加這場婚宴的賓客們，尚體會不到這頓飯的高尚意義，他們
吐過之後，陳恪倒感覺舒服一些了，只是虛的慌。靠在杜清霜的身上，腳步虛浮的走進垂花門。
倭女們迎上來，把陳恪接過去。杜清霜還是趁著陳恪不注意，把那戒指取了下來。
還是柳月娥性子直，先開口道：「姐姐……」
杜清霜愣怔了，大滴大滴的淚水，順著她的面頰淌下，滴落在那顆鑽戒上，流光溢彩。
送完了定情十物，就算是把新娘子牢牢拴住了，陳恪出來到外面向來賓敬酒，女客們在內院開席，自不消提。
婚宴由一品樓傾情承辦，為了辦好這場盛大的宴會，蔡傳富直接停業三天，全店員工全力籌備。他不僅為了報答師傅的恩情，還是有野心的……給滿朝公卿做飯的機會，可謂千載難逢，如果能推陳出新，抓住這幫大宋頂尖人物的胃。那距離他的人生目標，便又近了一步。
首先是海鮮，在汴京城的高檔宴會上，主要以河鮮為主，因為這裡是內陸，運輸不便，人們所吃的海產品，大都是失去精華的腌制貨，味道自然不佳。但是四海商號在沿海收購到上等的魚蝦蟹貝后，採用「凍運法」，先送入冰窖徹底冰凍，然後裝入層層包裹的保溫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