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鵲橋仙
第四百八十一章 遲暮美人悲（中）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罷了。」陳恪淡淡道。
「那貧僧便告辭了。」佛印說著起身，深深看一眼趙宗績道：「好漂亮的白帽子啊……」說完雙手合十，朝兩人宣個佛號「阿彌陀佛」，便大步走了出去。只聽他且行且歌道：
他選擇了聽戲來消磨時間。這就跟後世的家庭婦女，喜歡看電視劇一個道理。
「你怎麼看？」便問他道。
「不管他是誰的人。」趙宗績沉聲道：「能幫我們找到劉華，都有利無害！」
「那該如何是好？」趙宗績望著他道。
儘管趙禎時刻提醒自己，作為君王，當以國事為重，可他還是不可避免的消沉了。但他又不肯像父親那樣，靠宗教來麻痹自己，更不會再與女色為伴。
「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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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華？」趙宗績問道：「他怎麼是三十八人？」
趙宗績便閉上嘴，等盞茶功夫，突然見陳恪眼前一亮，道：「劉天王！」
趙書記就是趙普，趙韓王進來后，杜太后讓他立即把這份誓書寫下來，並讓趙匡胤立字畫押，不得反悔！然後將其收之金匱，藏之宮中隱秘處。
「絕不是有利無害，如果是你把這件事捅出去，讓官家、諸公和天下人如何看你？」陳恪知道趙宗績的心態，就好比溺水者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但畢竟不是切關自身，他尚能保持冷靜道：「他們會認為，你一直在處心積
「備好了。」陳義點頭道。
陳恪和趙宗績都是學識龐雜之人，知道這是諸葛亮《馬前課》上的讖語，其「惟天生水、順天應人」之句，向來被趙家用來證明自己得國之必然性，因此宋朝又有天水一朝之稱。
「別急，讓我想想。」陳恪微微皺眉道：「讓我想想……」
「你用茶水寫就這個『土』字，一切緣起，皆因這個『茶』字。茶字拆開就是『三十八人』，解鈴還須繫鈴人，檀越還需找到這個『三十八人』，才好過關。」佛印越說越玄乎道。
「貧僧不過就字論字。」佛印搖頭道：「如何曉得內情？」
演完了《目連救母》，時間尚早，戲子們便又演了一出短劇《金匱》。說的是趙大和趙二的母親杜太后，在臨死前的一幕。
「沒什麼可惜的。」陳恪搖搖頭道：「老魚都知道，蚯蚓出現在水中，身上一定藏著魚鉤，只有克制住衝動，才能活得長久。」
「很有可能……」趙宗績後背一片冷汗津津，半晌才無限后怕道：「若非你提醒，我險些中計。」
這就是金匱之盟的來由，趙禎起碼看過十幾遍，但今日觀之，卻別有一番滋味上心頭。
趙宗績登時激動道：「錯不了，一定是他！」「借種生子」的宮闈醜聞案發後，皇城司全力緝拿劉天
「可有所得？」
「讖語這玩意兒，跟算卦一樣，都是玩弄人心的把戲，我也能說得有鼻子有眼。」陳恪搖頭道：「我看這和尚有問題。」
「若能找到此人、揭開那件案子背後的真相。」趙宗績激動得直搓手道：「必然可以一舉定乾坤！」說著又不禁苦笑道：「可是汴京城人口豈止百萬，如何在兩天內把他找出來？」
「嗯。」趙宗績點點頭道：「我聽你的。」
趙匡胤馬上就答應了……反正戲台上是這樣演的……一邊哭著一邊點頭稱是。
可是沒想到，杜太后著實不簡單，怕他日後反悔，竟馬上道：「把趙書記叫進來。」
翌日過午，皇宮，福寧殿中。
「我一直擔心，會出現『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局面。畢竟覬覦這位子的，不止你們兩個，也不是非你倆莫屬。」陳恪加重語氣道：「如果是你倆之外的一位宗子設局，你豈不中了圈套？」
「我該去哪裡找他？」趙宗績換個問法道。
「大相國寺！」趙宗績猛然道：「他八成扮成了和尚！」大相國寺有數千僧眾，其中一半是掛單的雲水僧，但皆是一窩光頭，所以之前的搜索，把這裏忽略了。趙宗績激動道：「我這就派人去找！」
不過既然有言在
「這……」趙宗績皺眉尋思片刻道：「也有可能，他是誰的人？」
「那和尚說過，之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現在則『得來全不費工夫』。」陳恪緩緩道：「看來並不難找……佛印不可能比皇城司厲害吧？所以應該是在他熟悉，而被皇城司疏忽的地方。」
「不行。」陳恪卻斷然搖頭道：「這件事你絕對不能摻和！」
苦苦尋思了半晌，趙宗績還是想不明白「三十八人」是個什麼東東，看看陳恪才意識到，自己是守著金山要飯。有大宋數一數二的猜謎高手，何苦要自己瞎琢磨？
「惟天生水，順天應人。
「這……」一盆冷水把趙宗績潑愣了。
「他出現的實際太巧了。」陳恪道：「如果我們假設，他一開始就知道劉天王的行蹤，則今日的一切，都是他在故弄玄虛！」
「天王者，三十二人也，『劉』通『六』，加起來，正是三十八人。」陳恪道。
「是王。」趙宗績道。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佛印笑道：「檀越好自為之。」說著便問陳義道：「酒肉可備好了？」
「這應該是個人名。」陳恪緩緩道：「從字面上沒法猜，我正在把腦海中的人名，一個個倒推。」
但聽這佛印的意思，那劉天王竟還活著！
於是戲班子先演了一出《目連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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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趙禎最近迷上了聽戲。數月前的宮闈醜聞，雖然在低調的處理下似水無痕、波瀾不興，但對皇帝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便見躺在床上的老太后，問太祖皇帝說：「兒啊，你說你是咋當上皇帝的？」
這是趙二子孫們喜聞樂見的主旋律曲目，但趙禎並不喜歡，因為它的漏洞太多。儘管會毫不猶豫的維護其真實性，但並不代表他自娛自樂時，也喜歡聽這個大瞎話。
這一天，宮裡的戲班子又來到福寧殿的偏殿。管事太監奉上今天準備的戲碼，趙禎身上蓋著毯子，靠在安樂椅上，無所謂地搖搖頭：「隨便演吧。」
「還是得讓皇城司來辦。」陳恪道：「把這條線索，用安全的渠道交給皇城司，之後便隔岸觀火吧。哪怕這次不能把趙宗實幹掉，咱們也不能摻和進去。」
「呵呵……」趙宗績不置可否的笑笑。
「那和尚怎麼了？」趙宗績已經著了道：「他所測的字，是我寫的，可見是天意啊！」
「但這不是老天爺給你的！」陳恪沉聲道：「而是那個和尚！」
杜太后搖頭，她知道兒子是在哄自己，可她問這問題，不是為了聽好
「江山初定，人心不穩，我們趙家可不能學柴家，所以你得立你弟弟為嗣君，這樣大宋朝才能傳下去。」杜太后這才說出真實目的。
「哦。」趙宗績一看，自己寫的字，果然只剩個淡淡的痕迹。不當王子又能當什麼？他的表情不禁有些怪異。沈吟片刻，方緩緩問道：「我眼前有個坎，不知道能不能過去？」
「五色土屬黃，五方土中央。」佛印笑道：「你現在的身份，是沒有戴冠的王，應該是某位王子吧。」
趙匡胤點頭連連道：「母親說的是。」
「這是祖宗積德，父母的教導。」趙匡胤的回答中規中矩。
「那……真可惜啊。」趙宗績惋惜道。
「三十八人？」趙宗績瞪大眼道：「是什麼？」
剛中柔外，土乃生金。」
佛印又看桌上的字跡一眼，搖搖頭道：「這水寫的『土』字，這麼快就模糊不清，看來你這王子也當不了多久了。」
「為什麼！」趙宗績瞪大眼道：「你不是常說，天予弗取，必受其咎么！」
而今日趙宗績無心寫下一個「土」字，正應了后一句中的「剛中柔外，土乃生金」，遑論這句話是何意，難道自己真是應天命之人？
陳恪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