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鵲橋仙
第五百一十六章 和親（上）
「我們對西夏國內的情況並不了解，湘兒此次西去，恐怕會遇到很多麻煩，萬一失了體統，只怕會好事變壞事。」趙允弼頓一下，壓低聲音道：「更可慮的是，只怕自己人會搗鬼，攪黃了這場婚禮……」
然而李諒祚也不知從哪兒打聽到，《唐禮》的作者居然是一名才女，而且還是個郡主。便又遣求婚使來汴京，指名道姓要求娶這位郡主為後。
「任命你不用擔心，我嫁女兒讓誰送婚，自然由我說了算。」
「大人，我家娘娘有請。」
「只是略略聽說。」
陳恪想見見小郡主，卻苦於無法開口……之前都是以找趙宗績為由，才能見面的。現在趙宗績不在，自己哪有什麼理由去見她？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陳恪輕聲道。
「是。」柳月娥點頭道：「聽說北海郡王已經答應，冊封湘兒為鄭國公主的使者，已經去他府上了。」
「……」陳恪默然，他強迫自己定下心神，去思考當下種種。毫無疑問，如果湘兒能成為西夏王后，對趙宗績將是極大的助力。但趙宗實就不爽了，就算他依然能登上皇位，但看在西夏王后的面子上，也不能輕易動她的兄長。
「你們這對忤逆子孫！」老太太在後面怒罵著。
「什麼？」結束了為期一個月的冬季拉練，陳恪帶著武學生們返京，一回到家，就從月娥那裡得知了這個消
「仲方何必攬過，此事與你何關？」趙允弼搖搖頭道：「就算沒有《唐禮》，湘兒也一樣會被嫁去西夏的。」
「不要緊，你又不是外人。」趙宗景無所謂道：「進去吧。」
「仲方你來了。」趙允弼調整一下神態，從廳內緩緩踱步出來。
一時間，宋夏兩國驚喜連連，似乎宋遼間的長久和平，就要在兩國重演了。對於李諒祚的要求，趙禎自然能答應就答應，於是中斷數年的榷場重開，允許西夏朝貢，賜《九經》、《唐禮》等禮樂書籍兩千余冊。唯一的問題是，他沒有合適的女兒，嫁給李諒祚……
來到王府時，正碰上趙宗景把天使送走。看到陳恪后，苦笑道：「想不到，我竟成了西夏國王的小舅子。」如今他也二十多歲，再不是當初的毛躁樣子。
「湘兒什麼情況？」陳恪感覺心裏火燒火燎，如果趙湘兒嫁給個宋人，他一點意見都沒有。但是，西夏皇宮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能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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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恪雖然對西夏不甚了解，卻也知道，比起微妙的宋史來，西夏史就是一部狗血宮廷瓊瑤恐怖連續劇！一個宋朝女子到了那種地方，只怕活不了幾年！
趙禎這次實在不忍再拒絕，便找來北海郡王相詢。
「哎。」趙允弼便將來龍去脈講給陳恪，末了
「……」趙允弼登時詞窮。
「仲方，叔叔有一事相托。」趙允弼望著他道。
但是趙禎希望他以國家為重，並意味深長地說道「這是一個機遇，不要錯過。」
「啊，不要讓人家久等。」趙允弼心領神會，一躬到底道：「母親稍歇，兒子去去就回。」說著便和趙宗景逃也似的走掉了。
從本心講，趙允弼並不想讓女兒嫁到西夏去，哪怕是去當皇后，這輩子也不可能幸福的。
親政之後，李諒祚一面著手對內整頓，一面加緊改善和宋朝的關係。他把沒藏訛龐搶的土地還給了宋朝，以求兩國重開榷場。又向宋朝求取《九經》、《冊府元龜》和朝賀禮儀等書，宣布要推行漢禮。
不一會兒，張氏出來，兩眼紅得像桃子，一見了陳恪就罵道：「都怪你，非要弄什麼《唐禮》，這下把湘兒推到火坑裡了吧！」
還沒進門，便見趙允弼垂首立在堂下，聽裏面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哭泣：「你這個畜生呦，我就這麼兩個寶貝疙瘩，你把一個過繼出去，整年不得回府。另一個乾脆要送給党項人，讓我們陰陽永隔……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孝兒啊，早知這樣，還不如生下來就掐死呢。」
「我盡量想辦法
「是因為《唐禮》一書，才惹來這場事端。」陳恪面色一黯道：「小侄害了湘兒。」兩年前，陳恪從日本帶回資料，請小郡主整理複原，後來經兩年而成，獻于官家。
見父親炯壞了，趙宗景趕緊上前解圍道：「有客人。」
「總是有備無患的好。」趙允弼堅持道：「宗景一個人送婚，我實在不放心，勞煩仲方陪他走這一遭吧。」
「你瞎說吧，那李元昊的崽子，能是個好東西么？」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老太太的世界觀樸素而實用。
「王爺。」陳恪趕緊起身行禮。
「哦……」陳恪心下一黯，竟滋生出許多情緒來。
「嗯。」陳恪點點頭，便讓侍衛驅車，趕往趙宗績府上。
「我還是在外面等吧。」陳恪哪會去看北海郡王的好戲？
「這是為何？」陳恪雙眼睜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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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柱香功夫，陳恪已經坐在趙府前廳。因為男主人不在家，為了避嫌，只在前廳會客。
「知道是你的責任，就趕緊把這事兒扳過來。」張氏剜他一眼道：「你不是大本事么？想辦法讓官家收回成命，不然我饒不了你！」
「我不管，這是你的事。」張氏擺擺手道：「我現在要進宮找皇后說道去，你給湘兒吃顆定心丸，別讓她想不開！」
悵然若失的從趙允弼那裡出來，陳恪看到
「母親，你消消氣。」趙允弼小聲安慰道：「湘兒是過去當王后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敢欺負她？」
北海郡王府還有一位老祖宗，平日里只吃齋念佛，很少過問子孫事，想不到連她都驚動了。
並鄭重遣使赴汴京，求娶大宋公主為後……
如果能攪黃了這場聯姻，不僅出了他家的大丑，趙宗績也甭想撈著什麼好處了。所以趙允弼不能不擔心。
「聖意可堪琢磨，又無以明說。」趙允弼輕聲道：「此事木已成舟，湘兒三月便啟程。」
「廢話，不然叫你來作甚。」張氏橫他一眼道。
「……」陳恪震驚的半天說不出話來，坐在那裡出神半天，方起身道：「我過去看看。」
「是。」
這才讓那西夏國主起了意……
經禮部、館閣和諸相公們鑒定，此書對唐朝禮樂、朝儀、衣冠等方方面面，都有高度還原，對本朝禮儀有強大的斧正與指導作用。一時間小郡主名聲大噪，被贊為班昭、蔡琰那樣的才女。
「湘兒倒還好。」趙宗景嘆口氣道：「但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卻要遠嫁別國，心裏怎麼能好受？」頓一下，壓低聲音道：「我奶奶才叫一個傷心的，在那指著我爹的鼻子大罵，還要他去請官家收回成命。」
雖然宋朝對和親充滿了抵觸，但是在用計除掉沒藏訛寵后，宋朝君臣充滿了勝利者的快感。
「此事事關兩國和平，一旦聯姻，大宋與西夏便如與遼國一樣，永遠再打仗了。」趙允弼又拿出大義來勸解。
趙允弼就是從這一點出發，才答應了皇帝的要求。
「湘兒在這裏？」陳恪驚喜道。
「王爺有命，小侄自然遵從。」陳恪點點頭，應下道：「不過還要看朝廷任命。」
「為什麼不是他們嫁個公主過來？」老太太彪悍道：「豈不也一樣？」
「坐。」趙允弼和氣的請他坐下道：「湘兒的事情，你都聽說了吧？」
「那行，我去跟我爹說一聲。」趙宗景讓陳恪在廳里吃茶，便穿過垂花門，來到了後堂。
趙允弼心中一動，他和趙禎幾十年的兄弟，自信不會會官家之錯意。只是真要為了兒子，犧牲女兒的幸福么？
「此事倒不必擔心。」趙允弼等了片刻，陳恪終於開口道：「事關國體，何況就算攪黃了，對殿下的影響也不大。所以他們不大可能冒這種風險。」
「你罵的對。」陳恪低頭道：「是我的責任。」
只是兩個成年的公主，一個婚姻破裂、精神不妥，一個新婚燕爾，卿卿我我，其餘的公主最大的才五歲。於是只能婉拒了西夏的求婚。
「王爺請講。」陳恪恭聲道。
次日，沒藏氏滿門抄斬，只有一人活了下來，便是李諒祚的那位皇后表妹，她被貶為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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