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鵲橋仙
第五百九十二章 好傢夥（中）
「非得等刀架在脖子上，你才相信！」
「那好吧，你們可要保重！」沒時間磨嘰了，呂公著抱拳行禮，便趕緊去布置防務了。
是夜，月黑風高，正是殺人放火的好時機。
「與其在這裏坐以待斃。」蕭峰想一想，咬牙道：「不如我去跟陳學士談談，得讓他知道，殺掉我們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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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耶律乙辛點頭道：「去吧！」
聽他們在那裡爭論，陳恪卻有些出神，原來他從李向陽和瓦爾特，想到了慕容博和蕭遠山……在金大俠的小說中，慕容復他爹見宋遼交好，兵戎不興，復燕之志無可乘之機，聞說遼國親軍總教頭蕭遠山，在九月初八赴大宋武州岳父家拜壽，便去少林寺報信，說遼國派出高手，要在重陽節大舉進襲少林寺，奪取武學典籍。
「陳學士！」蕭峰顧不上見禮，便質問道：「我們是來給貴國皇帝賀壽的，你們設下天羅地網，意欲何為？！」
「萬一要是進攻了呢？」
「沒有。」蕭峰搖頭道。
城中點亮著上萬支火把，在州府官差的配合下，禁軍士兵封鎖了各支街道，一戶戶的入戶搜查，逮捕一切可疑分子……
「這傢伙是來麻痹我們的！」呂公著不想再浪費時間。
「一定是這樣的……」耶律乙辛嚇壞了，趕緊命令手下整裝，準備掩護那人衝出去。
但你若是置身其中，便會知道，這裏面的氣氛，比外面還
「嗯。」呂公孺點點頭道：「我這就去布置了！」說著抱拳道：「萬一夜裡真有戰事，這裏太危險了，請諸位隨我回衙暫避。」雄州的驛館因為時常要招待遼使，因此用一道院牆分成左右，左邊院子是宋朝官員住的，右邊則是遼使下榻之處。
「這種事情上，我會開玩笑么？」陳恪面一寒道：「城上已經看到了烽火！」
「還要防備姦細。」一直沒說話的曾布補充道：「很可能早有大量的姦細混入城中，到時候或是接應他們，或是製造混亂，都很危險的。」
也不怪呂公孺會如臨大敵，因為方才又接到急報，說遼國大軍已經南下，預計三更天便會越過邊境，四更天便會兵臨雄州！
兩人都驚呆了，難道宋人知道他們使團中藏了什麼人，是以不惜毀約開戰，也要將其擒下？
「能衝到哪去？」蕭峰攔住他道：「雄州城四門緊閉，五萬大軍，要真想對我們不利，還不是瓮中捉……那啥一般！」
就在他也開始動搖的時候，突然有侍衛匆匆爬上來，低聲稟報道：「蕭峰求見大人！」
「皮室軍駐紮灤河，自然是因為我皇帝陛下按缽所在。」蕭峰理所當然道：「難道我大遼皇帝在自己的國境內移動，還要向貴國報備不成？」
現在耶律乙辛和蕭峰……好吧，這位蕭大人沒有個叫蕭
「不要婆婆媽媽了，就這麼定了。」這也是呂公著能接受的底限了，這位在京里遊手好閒的官二代，遇到危機時竟變得如此好鬥。
蕭峰等了盞茶功夫，終於見到陳恪露面。
「怎麼可能呢？絕不可能的！」蕭峰喃喃道：「皮室軍怎麼會南下呢？」
「他們馬上就要動手了，我們還要受盟約的束縛？」呂公著瞪大眼道：「四弟，你何時變得如此迂腐？！」
「皮室軍為何不能南下？」陳恪隨口問道。
「你不說，那我只好猜猜了。」陳恪站起身，負手踱步道：「我本來猜著，你們是要叛逃到大宋，但現在看，顯然是自作多情了。」說著緊緊盯著蕭峰，一字一句道：「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了，便是你們的使團中，有位白龍魚服的大人物！」
「不……」蕭峰也算老江湖了，但今夜處於極大的恐懼中，竟被陳恪擠兌的險些露餡，「總之一定是這樣的，不然你殺了我們便是！」
「不要緊，五百捧日軍不是那麼容易吃掉的。」陳恪搖頭道：「我們在這裏盯著風吹草動，若是遼人有異動，便發紅色煙火給你，直接動手便是！」
以陳恪對遼人的了解，似乎還不至於，何況耶律乙辛以媚上而得寵，似乎從沒親
「這……」呂公孺覺著這主意不錯，卻又怕折了欽差，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若是見得光，為何白天不動，天一擦黑便南下。」陳恪切齒道：「只怕現在已經過了邊界，再有個把時辰，就要兵臨城下了！」
是以他一面向大名府發送急報，一面採取所有必要措施，這是雄州知州的職責！
「待我見了他再說。」陳恪說著也不爬梯子，輕飄飄便躍下地去。
「就憑趙王殿下？」
「怎麼可能？」蕭峰像被針扎了屁股似的，一下彈起來道：「陳學士開玩笑的吧？」
陳恪一身黑衣，盤腿坐在最高的一處房頂上，凝望著遼人院中，這些年他苦練內功不輟，也能像玄玉和尚那樣黑夜視物，只是看的沒那麼清楚罷了。只見東邊院中，也是一片嚴陣以待。房頂上趴滿了契丹弓手，後院里的戰馬也被牽出來……如果讓呂公著看到這一幕，肯定要大叫著，遼人要動手了！
陳恪搖搖頭，輕聲道：「再等等。」
整個雄州城中，唯一黑黢黢、靜悄悄的一處，便是住著宋遼兩國欽差的驛館了。
結果中原一干傻狍子信以為真，九月初八那天在雁門關設伏，與蕭遠山一家子廝殺血戰，最後成了一場大悲劇。
花廳里，蕭峰坐立不安，他們本來就風聲鶴唳，是以宋人一有異動便察覺到了。很快，四周道路被挖了陷馬坑，西邊院中趴滿了伏兵……
「蕭大人。」陳恪已經換了便裝，面色也不太好看，冷聲道：「貴國十萬皮室軍南下，意欲何為？」
「有我們在，他們敢爾！」蕭峰斷然道。
「唉……」耶律乙辛想想也是，登時泄氣道：「那怎麼辦？」
呂公著爬到他另一邊，小聲道：「稚卿說，遼國大軍已經逼近邊境，他不再堅持己見了，你呢？」
最關鍵的一點是，如果兩國開戰，大宋做好準備了嗎？顯然一點都沒有……
蕭峰的下巴直接掉到地上……
見他始終沉吟不語，呂公著終於忍不住道：「仲方，你倒是說句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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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誰也調動不了他們……」蕭峰說完，才意識到說漏了嘴，忙改口道：「他們絕不可能進入大宋境內，更不會進攻雄州城！」
陳恪默不作聲，心道，這麼說，耶律乙辛他們是打算大軍攻城后再發動，這倒也說的過去。
往日這個時候，雄州城已經陷入沉睡，但今天卻比白日還鬧騰。城頭上燈火通明，官兵們正緊張的調試各種守城器械，民夫們則扛著一垛垛箭支、一桶桶火油運送上城頭。一口口鐵鍋支起來，將菜油煮滾……
「哦？來得好。」陳恪點頭道：「讓他到花廳稍坐，本官隨後就到。」
通往驛館四條街道上，民夫們在加緊挖掘深溝，他們身後，擺設著數千具床子弩、伏弩、克敵弩、八弓弩、八牛弩，宋軍
西邊院中，五百名捧日軍將士全都上了房頂，雪亮的兵刃已經用墨塗黑，弩弓也全都上弦，只要遼人敢來，保准能給他們個迎頭痛擊！
「我不是迂腐，是不得不慎重啊。」呂公孺指著對面道：「他們現在的身份是前來為官家賀壽的使節，兩國交戰還不斬來使呢，何況他們是不是來偷城的還兩說！豈能說殺就殺了！」
「哦？」陳恪眉頭一皺，打消了發信號的念頭。
「成不成罪人，到時候再說。」陳恪鎮定道：「現在加緊做好警戒才是正辦。騎兵進城，威力大打折扣，憑雄州城的五萬大軍，只要有所防備，還能被區區兩千契丹兵反了天？」
「蕭大人，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陳恪冷聲道。
其實陳恪也是這樣想的，但他生性謹慎，讓人把捧日軍的指揮找來，對他小聲描述了遼人的布置，這樣就算要打，也能做到知己知彼嘛。
誰知那捧日軍指揮聽了，卻小聲道：「遼人有些奇怪，擺的是防守陣型。」
「還等？現在動手都有些晚了。」呂公著瞪大眼道：「到時候遼人攻城，這裏還沒拿下，軍心動搖，你我可萬死莫贖！」
「你怎麼也？」呂公著見兩個能拿主意的都持否定態度，知道不能改變了，氣哼哼道：「你倆要成為罪人的！」
「我支持稚卿的看法。」陳恪回過神道：「不能輕易動手，先加強戒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