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乍到
第十章 莫名
「我要你來給我做點心吃。」她看著半芹,微微抬著頭說道。
「母親,讓她滾啊,讓她滾啊,我不要看到這個丫頭在家裡!」
這夠了吧。
當僕婦來說二夫人找她時,她跟娘子高興的說肯定是要見娘子了。
這種神情對程大夫人二夫人以及僕婦們很常見,家裡的丫頭某一點得到賞識被叫來問話,那種即將獲得意外之喜的興奮激動。
「奴婢,奴婢其實不會做點心的。」她結結巴巴說道,「都是娘子教我的……」
「娘子,我家娘子不傻了。」她忙說道。
「不願意就算了,下去吧。」程大夫人淡淡說道。
「果然傻的很,連話都聽不懂,跟著傻子的人都是會變傻的。」她得意的說道,看了程六娘一眼,「六姐,你真要吃這個丫頭做的東西啊?好好想想吧。」
程六娘拉下臉來。
她自從被周老夫人買了調教一段便送到道觀里,伺候程嬌娘,雖然道觀清苦,但由於周老夫人的錢,道觀的人並沒有欺負她們,程嬌娘又是個傻子,安安靜靜的 ,日常也沒什麼活,上頭也沒主子管制,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被人打。
半芹還愣著。
「給我掌嘴!」她喊道,將手裡的團扇狠狠的扔出來,跺腳喊道,「掌嘴!掌嘴!」
這丫頭想必也猜到接下來有什麼好運氣要砸她頭上了。
「娘子睡著呢。」她高興的忙答道。
「你做的不錯。」她說道,看向門廳外站著的一個僕婦,「桃娘子,讓她跟著廚房裡的朱娘子做點心吧。」
「還不謝過夫人。」她看著半芹指點道。
她說的話,在場的人聽進去的不多,但有一個意思大家聽懂了。
「看,真是傻子,連話都聽不懂!」程七娘從屏風后坐著說道。
什麼時候了還睡,程二夫人抿抿嘴,果然傻子就是傻子。
「你吃了那個丫頭做的飯,會變傻的。」程七娘說道。
半芹有些獃獃。
份內的事,並非都是情理中的事,多說一句話,累不死,但卻能避免一些嫌隙。
程七娘又羞又怒大哭起來。
程大夫人微微一笑。
「到底是二弟 女兒身邊的丫頭,我當伯母的要說一聲。」她說道,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她也知道二房夫婦絕對不會有任何不樂意,再說多,就顯得過猶不及矯情了,她岔開話題,「我讓人叫那丫頭來了,問問廚藝怎麼樣。」
「六娘!又欺負你妹妹!」程大夫人氣惱的聲音從屏風前傳來。
「夫人的意思是,我以後就不跟著我家娘子了?」她問道。
朱娘子是家裡做點心做好的廚娘,能跟著她,學一門手藝,多少丫頭們爭著搶著想要呢。
程七娘和程六娘這次表情同一,都嗤的笑了一聲。
僕婦應聲是。
「嫂嫂,哪裡用的那麼多?」程二夫人說道。
這是程大夫人嫁為人婦幾十年的經驗。
「真的,我家娘子好了。」半芹說道,又指著小食,「這個,這個不是我做的,是我家娘子教我的。」
不過當時她沒明白,還以為娘子要吃小食,本來要去拿,但僕婦催著過去,只得吩咐那個粗使丫頭給娘子端小食。
半芹慌裡慌張 的叩頭道謝,慌裡慌張的起身,踉蹌的跑開了。
才發現自己的吃食被人偷了吧,僕婦以及程大夫人看著她的神情暗自說道。
「娘子不愛吃飯,所以奴婢就做了些小食。」半芹回過神忙低頭說道。
「你家娘子做什麼呢?」程二夫人依著本分問了句。
僕婦已經收了手,垂手站好。
半芹大喜。
雖然程大夫人替程二夫人教養程嬌娘,但程大夫人還是親自去問了程二夫人。
程六娘起身走出來。
程二夫人本沒興趣見一個丫頭,況且還是傻子的丫頭,但既然大嫂說了,也便應允。
半芹只覺得臉頰火辣辣的,不知道是臊的還是疼的。
「小食。」程嬌娘吐出兩個字。
僕婦將程六娘吃剩的炸食推過來給半芹看。
「再給嬌娘撥去兩個丫頭。」程大夫人接過話說道,又囑咐一句,「廚娘也去一個。」
半芹啊了聲,一臉驚訝。
「六姐,人家不跟你去啊。」程七娘笑道。
半芹終於明白了。
半芹惶惶,僕婦們也愣了下,但旋即一個僕婦就依言 上前揚手啪啪給了半芹兩耳光。
看著半芹慌張狼狽的過來,來往的僕婦丫頭指指點點。
「還不謝過夫人!」僕婦低聲喝道。
「大嫂,就是看中我這裏哪個丫頭,你只管要去就是了,更別說如今嬌娘又在你這裏養著。」程二夫人說道。
半芹再抬起頭,神情驚喜興奮。
半芹低著頭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
程七娘嘟嘴不滿將棋盤晃得嘩啦響。
原來娘子說的小食是指夫人見她是為了小食的意思嗎?
半芹有些慌神。
石子路咯的腳生疼。
程六娘還沒說話,半芹開口了。
半芹臉頰腫起來,整個人都懵了。
天啊,娘子果然是神仙開竅的人,真是太聰明了!
「行了。」程大夫人這才開口。
她低著頭有些慌不擇路腳下差點絆倒,這才發現起身的急,把屐鞋丟在了程二夫人那裡,也不敢回去取,就穿著襪子低著頭慌忙的走。
她說罷用小扇子掩著嘴咯咯笑起來。
「你不想去給我做點心?」她向前邁了一步,豎眉問道。
正熱鬧著,半芹被帶來了 。
沒想到這小食竟然已經在夫人這裏了!
「謝過夫人。」她還是依言叩頭道謝,然後抬起頭,「夫人要我做什麼?」
「這個是你做的?」程大夫人沒必要跟一個丫頭客氣,直奔主題問道。
娘子怎麼知道的?
半芹有些發愣,似乎不太明白怎麼回事。
「她到底是病著,多些人也好。」程大夫人說道。
「可是,奴婢還要伺候我家娘子的。」她愣愣說道。
「那丫頭又不是傻子。」程六娘對小孩子的話嗤之以鼻,同時一推棋盤,「我贏了,我把那盤子炸食都吃了,看,我還是贏了你。」
奶媽們也碎步進來跪下訓斥六娘安慰七娘,見怪不怪,很顯然對於這姐妹倆來說是常有的事。
母親們談話,姐妹二人坐在屏風后玩雙陸棋。
程七娘起身出來,看著半芹咯咯的笑。
「要麼我真變傻了?」程六娘搖著小團扇故作認真說道,「怎麼還贏了七娘你呢?原來七娘你比傻子還傻?」
身後傳來程六娘的聲音。
她的話音未落,程七娘就咯咯的笑,這笑聲讓程六娘立刻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