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娘醫經》第二卷 乍到

第十一章 錯了

第二卷 乍到

第十一章 錯了

半芹小心的跪坐了半日,確定程嬌娘平穩無恙,才躺了下來。
「哎呀好丟臉啊,不過反正也沒別的人,就不洗了。」半芹笑道。
「是錯的。」程嬌娘說道,長長的吐口氣,「是錯的。」
半芹也不急,笑眯眯的看著她吃,一面嘰嘰呱呱的講自己怎麼做的。
半芹點點頭。
她不由伸手握住領口,大口大口的喘氣。
「你錯了。」程嬌娘忽的說道。
程嬌娘吃了兩個之後不吃了。
「來。」程嬌娘再次說道。
「娘子,你看這樣行嗎?」半芹坐在她面前搗桃仁,不時的問一句。
程嬌娘抿了抿嘴。
半芹嚇了一跳,慌忙的跪直身子,幫她撫順胸口,一疊聲的喊娘子。
程嬌娘嗯了聲。
「娘子,娘子,你嘗嘗這次做的怎麼樣?」
程嬌娘一手扶袖,一手從碗中挖了一塊糊子,抬手抹在半芹臉上。
「怎麼樣?」半芹問道。
程嬌娘慢慢的吃,沒有說話。
「娘子。」半芹哭著喊道,「都是奴婢的錯。」
半芹似懂非懂。
「啊?」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下才想到娘子這是在回答自己方才的話,有些想笑又想哭。
屏風上畫的是簡單的樹和美人圖,以及一行字。
程嬌娘脫口而出的這句話,自己也愣了,腦子裡再次出現那種轟隆隆的鳴叫。
「好。」程嬌娘吃完了,回答道。
「我連死人都能治活,你這兩巴掌算什麼。」程嬌娘說道。
喝了幾口水,再三平靜之後,半芹扶著程嬌娘重新躺下。
一個傻子因為神仙開竅就能做到這樣嗎?
室內便再無聲,萬物靜籟。
夜色降下來時,半芹對著鏡子照了照,臉上白白嫩嫩一如既往。
「為什麼?」半芹問道,越發不解,「怎好推娘子身上?」
「娘子,又想吃什麼?」她問道。
「說,自己不做主,讓她們,來找我。」程嬌娘說道。
傻子做什麼,都是合情合理的。
「娘子,只要姜皮不要姜嗎?」她一面小心的將姜皮刮下一層放入碗里,一面問道。
「沒事,是你的袖子。」她說道。
因為這次不是上次那樣的難過的感覺,而是憤怒。
手指僵硬,提轉勾划完全不聽使喚,但她的心裏很流暢。
彼時半芹已經星眼朦朧的要睡著了,驚了一下又睜開眼。
聽她提到兩巴掌,半芹的情緒有些低落,她趴在程嬌娘的床榻邊上。
「那奴婢應該如何?」半芹不解的問道。
沒有鏡子,半芹對著缸里的水照了半天,將頭髮理了又理,臉上抹上了鍋灰,看上去很滑稽,半芹對著缸笑了笑,哭過的眼還是很明顯。
「砸,剝出桃仁來。」程嬌娘說道,「拿搗子搗爛了,給我拿來。」
但半芹沒有立刻進來,而是進了小廚房。
「還有。」程嬌娘又說道,「我是個傻子。」
「因為你有的,她們沒有,而你又不肯,為她們所用,所以,這就是,你的罪。」程嬌娘說道。
「娘子?」她驚訝道。
程嬌娘用袖子擦她的眼淚。
半芹停下手,帶著幾分期待。
半芹便又扎著桃子喂她。
「好啊。」她說道。
半芹高興的笑,伸手摸臉,然後故作驚訝的發現了什麼。
半芹漸漸的不動了,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很快眼淚越來越多,衝去臉上的糊子已經灰黑。
程嬌娘不說話,繼續挖了一塊給她在臉上慢慢的擦去,慢慢的抹平,左邊擦完了擦右邊。
夜色深了,連蟲聲呢喃都平息了。
程嬌娘的目光看過去。
憤怒的痛,比不得傷心的痛,這種痛不會讓她暈過去,而只會讓她清醒著。
「娘子,要怎麼做?煎炒烹炸?」她問道。
程嬌娘看的就是這行字,這是一行篆書,她動了動嘴唇,慢慢的將其念出來。
雖然不太懂,但莫名其妙的她覺得很安心,在枕頭上蹭了蹭,深吸一口氣舒舒服服的閉上眼。
「娘子。」半芹知道她沒睡,在床下的墊席上跪坐,一面散開頭髮,「娘子你真厲害啊。」
她識字,也會寫字,並且應該是很熟練,也許還寫的很好。
半芹抱著碗坐過來,和程嬌娘面對面。
她皺起眉轉了幾圈,乾脆將手在眼上也抹了兩道,然後桃子也涼好了,她深吸一口氣端著盤子輕快的向屋內跑去。
「娘子。」她高興的喊道,「好的這麼快啊!」
「你錯了。」程嬌娘接著說道,看著夜色,「當時你不該,自己說那麼多話。」
「娘子,為什麼她們要打我啊。」她咕噥委屈的說道,「我也沒做什麼啊。」
程嬌娘看著她。
半芹笑眯眯的跪坐下來,將盤子放在憑几上,用竹籤紮起一個,起身遞到程嬌娘嘴邊。
半芹哦了聲,依言而行。
因為你太好了,你太好了,所以,你該死……
還好這次程嬌娘沒有再暈過去,她喘息一刻,慢慢的平復了。
程嬌娘已經看了好一會兒屏風了。
你是誰?
「不要。」程嬌娘說道,閉著眼聽她蹬蹬的搗了一刻,「好了。」
「桃核還留著吧?」她忽的問道。
「是,奴婢錯了。」半芹哭道,用袖子擦淚。
她盯著屏風,放在憑几上的手慢慢的滑動,一點一點的描寫這一行字。
「有。」程嬌娘說道。
程嬌娘倚這憑几閉目養神。
門外有腳步聲傳來,是半芹回來了,程嬌娘停下手。
半芹點點頭說聲有。
「娘子。」她喊道,帶著哭意又帶著笑意。
半芹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程嬌娘張嘴一口吃下。
程嬌娘躺在卧床上,似乎睡著了。
半芹嚇了一跳,涼呼呼膩呼呼還有些刺痛。
半芹也不問什麼,應聲是就轉身出去了。
鍋里的糖熬成糨,半芹將切好的桃子倒進去,滾了兩滾忙忙的撈出,一塊一塊的碼好放在一邊晾著。
「因為,我是你的娘子。」程嬌娘說道。
半芹有些不解的向前挪了挪。
「取來,用筷子刮皮。」程嬌娘說道。
地板上,沾了污泥的襪子留下一溜腳印。
我是誰?
「來。」她說道。
這一次沒有半芹的疑問,回應她的是細細的鼾聲。
程嬌娘伸手。
這真的是一個傻子的記憶嗎?
是說那句話是錯的,程嬌娘心裏說道,但口中實在是懶的動了,也就不說了。
半芹咦了聲,這才低頭看到果然是自己的袖子,她噗嗤一聲又笑了。
「娘子,別用袖子,弄髒了。」她說道。
「啊呀,手上有灰啊。」她說道,「娘子,我有沒有抹到臉上?」
但娘子說的話總是沒錯的,她嗯了聲,重重的點點頭,等了一刻程嬌娘不再說話,她便躺下了。
「等擦完晾一刻再哭,要不然,你還得重新搗一碗。」她說道。
「姜還有嗎?」她問道。
半芹扁著嘴,用力的忍住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