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展翅
第七十五章 驚聞
程嬌娘沒有理會他，邁步過去站定在秦郎君身前。
秦夫人身子一搖晃。
陳夫人哦了聲，帶著幾分瞭然，如今來她家見她的人哪一個不是明裡暗裡的打聽那程娘子。
程嬌娘停下腳。
更況且這小娘子因為周六郎而與自己的十三有宿怨。
婢女獃獃看著，僵硬著轉頭看一旁的程嬌娘。
這樣的場景他似乎見過。
並沒有暴怒的拳頭落在身上。
「哦，真是巧了，我家十三也……」她笑道，才開口門外就有人亂亂的跑。
「娘子，我錯了。」她喃喃說道。
陳夫人似有些無奈。
「不可能！」陳夫人也顫聲說道，伸手拉住秦夫人的胳膊，「這其中一定有誤會，她不是那種人的。」
陳夫人的神情透露了心思，僕婦丫頭們立刻跪了下來，身形戰戰的等候發落。
秦夫人卻噗嗤一聲笑了。
秦夫人恍然。
「是為了十三？」她問道。
「十一娘，這一定有誤會的，程娘子她不是那種人。」她喊道。
「十三怎麼死都可能，但被人氣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她笑道。
「程嬌娘！」
陳夫人看著她，眼中有淚水滑落。
太平居的後院一如既往的安靜。
「夫人，夫人，不好了，十三公子……十三公
「十一娘……」她慢慢搖頭，說道，「我一定要幫她的……」
秦夫人笑著放下團扇。
陳夫人和秦夫人都皺眉看過去。
少年人面色鐵青牙關緊閉。
滿場的人一愣。
「十一娘，這一定有誤會。」她伸出手，急切說道。
「如今她不同意親事，我便還有診治的機會。」
「妹妹，你先走，我們擋著。」
「程嬌娘，你滿意了吧？」他問道。
可恨他們那麼信她！可恨十三那麼待她！
陳夫人追了兩步，也沒有再追，轉身揮手。
秦夫人頭也沒回的疾步而去了。
而此時陳家，與陳夫人相對而坐的秦夫人正搖扇子而笑。
「跑了一個，去報信又有什麼……」周六郎慢慢開口了，聲音沙啞，「就是都被你們困在這裏，你們以為，這次你們還能跑得掉？」
「十一娘，你我都已經是四五個孩兒的母親了，還以為是小時候呢。」陳夫人嗔怪說道。
「夫人，雖然我們都已經做了母親，但還跟小時候一樣是不是？」她說道，看著陳夫人。
陳夫人忙伸手扶住她。
秦夫人看著她一笑。
「夫人，夫人，十三公子，十三公子，被人氣死了……」他哭道。
程嬌娘點點頭。
一個小廝連滾打爬的進來了。
周六郎只覺得腦子轟轟。
這般沒規矩？
「夫人，十三公子，被那個周家的神醫程娘子，給氣死了！」小廝哭道。
周六郎猛地跳起來，婢女啊的一聲尖叫，反身抱住程嬌娘。
陳夫人瞪眼。
大悲之前哭可是比笑好！
那少年笑眯眯說道，用手比劃爆竹炸開的樣子。
周六郎腿腳一踉蹌，跪坐在秦郎君身前。
「他自己氣死的，我們又沒有打他。」婢女說道，「我們不怕。」
「如果她同意跟我成親，也就是她不會給我治了。」
治病？
秦夫人眼神一轉。
「那我就滿意了。」她說道，一面伸手，「弄死他我還以為要費些力氣呢，原來也這般容易。」
僕婦丫頭們忙應聲是。
「我不管有沒有誤會。」秦夫人說道，「我就問你，你和我，是不是還和小時候一樣要好？誰欺負了我，你就幫我，你被誰欺負了，我也幫你。」
「方才的事不許說出去，否則家法杖斃！」陳夫人沉聲喝道。
秦十三被程嬌娘氣死了，這件事絕不能傳出去。
「方才跑了一個……」
秦夫人甩開她，站起身，身形有
「我不管你為了什麼，我只告訴你，如果你為了十三的腿，就別想為了他的人，如果為了他的人，也就別想再為了他的腿。」她說道。
此話一出，秦夫人的笑凝結在臉上，陳夫人也呆住了，停下拍打的手，二人都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小廝。
原以為當初自己家老爺口舌之爭將人活活罵死已經是最厲害的，沒想到，原來最厲害的是不用罵不用爭，三言兩語把人氣死。
秦郎君的身邊小廝們已經嚇得渾身發抖，更有一個放聲大哭。
「你如今做了母親越來越不好玩。」她笑道。
於是又一個人倒下了。
「老爺在哪裡？」她喊道，一面又看著跟出來的僕婦丫頭，想到什麼沉下臉。
孫才一腳跌落在地上，兩個磨豆子的小工也嚇的獃獃不敢動。
陳夫人大急，伸手拍她的後背。
耳邊少年人的聲音響起。
秦郎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周六郎在他身前跪著亦是不動，兩個小廝已經被塞住嘴死死的按住，嗚咽的發不出聲音，茂源山的幾個兄弟虎視眈眈的守著。
周六郎被范江林攔住了。
「住口！休的胡言！」陳夫人呵斥小廝。
秦夫人聽的怔怔，又噗哧一
「公子，公子沒氣了！」他大喊大哭道。
周六郎嘶吼一聲，向倒地的秦郎君撲過去。
陳夫人轉過身面色憂急。
殺人何須見血！言語最能惡毒！
周六郎抬起頭，看著程嬌娘，面色慘白，眼睛發紅。
「好，那就是說我們跟小時候不一樣了。」她說道，說罷轉身而出。
是在哪裡聽過呢？
小廝抬頭流淚。
我根本就治不好你的腿……
「夫人，你這繞口話說的真流暢。」她笑道，「我都聽不懂了。」
哦對了，是在聽秦郎君講述劉校理病發的時候。
是氣死，又不是真動手眼可見的殺死，這種殺人手法可是無罪的……
陳夫人面色亦是慘白。
但是，又好似在哪裡聽過一般？
「他死了嗎？」她問道。
如今她也又說了一句話。
「十一娘，我人笨，你就別逗我了，有話就直說吧。」她說道。
「夫人，你猜我是為了十三的人，還是為了十三的腿？」她笑問道。
說出去別人也只會笑死的氣量小……
周六郎伸手探向他的鼻息，頓時渾身冰涼，腦中一片空白。
在哪裡見過呢？
還有那茶！他早知道，那不是茶，那是毒！
「又死了一個，又死了一個，這哪裡是食肆，這明明是閻羅殿啊。
「十三倒是常胡言，但他的小廝從來不敢胡言。」秦夫人握住陳夫人的手，面色發白的看著小廝，「說，出什麼事了？」
陳夫人只覺得心裏冰涼，站不穩跌坐下來。
程嬌娘抬腳邁步，婢女抱著弓箭下意識的跟上。
我的天啊，這個程娘子……
虧她以前還覺得娘子說話笨拙，這哪裡是笨拙……
「死的差不多了。」她垂眼相看，說道，「抬進去，我可以給他治病了。」
屋子裡一片安靜。
「死了。」周六郎說道，就那樣看著她，反而沒有往日那種的暴怒。
其實周六郎知道，那句話與其說是他說的，倒不如說是程嬌娘說的。
范江林低聲說道，面帶幾分憂色。
陳夫人忙跟上。
如果說是別人，秦夫人斷然不信，但這個程娘子……
「歸德郎周家那個程娘子，能起死回生的程娘子。」小廝哭道。
「誰？」秦夫人顫聲問道。
「我就說了一句話，劉校理就砰的一下……瘋了。」
秦夫人重重的坐回去，面色慘白。
「那又如何，你還是你，我也還是我。」秦夫人笑道，一面咳了聲，放下山子，整容，「夫人，我是來向你打聽一下那位神醫程娘子的。」
能起死回生，那奪人性命也是輕而易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