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展翅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看到
「周大人，有人說是你家的人，要進來。」
被拉著問的知客一頭霧水。
這話引得皇帝太后都笑了。
不止陳十八娘，其他女子們都驚訝的愣住了。
兵丁應聲是轉身出去了。
秦十三郎搖頭笑。
確切的說，是別人對她說笑。
「那是……」秦十三郎微微不解說道，話說一半猛地停下。
「真是不聽話。」王十七郎越發的沒好氣，憤憤說道，「就不能在這裏老老實實的等著！這些燈火看不了，可別怪我！」
這邊婢女也再聽不下去二人研究這個字眼了，她重重的咳咳兩聲。
看他轉頭而去，隨從們忙跟上，其中有兩個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
「喊什麼喊！」王十七郎怒氣沖沖喊道。
「……姐姐姐姐我以為你不來呢。」陳丹娘抓著程嬌娘的衣袖，一刻也沒放開。
奸……咳咳……
第一次覺得這種稱呼，聽起來挺好聽。
他再轉過頭，果然見這小娘子將視線看向窗外。
知客搖頭。
被這樣的她注視著，秦十三郎只覺得心中莫名酥軟，同時掩住的笑便再也忍不住傾瀉而出，變成哈哈大笑。
「不知道。」她搖頭說道，「我沒問舅父。」
「你都天天跟你哥哥長在一起了，分開這一刻又怕什麼。」太后笑道，一面招手，「快點，纏了你哥哥一晚上了，讓他也清凈的看一會兒煙火。」
這邊程嬌娘起身。
「看來，那程家的傻兒，在周家也不是沒人理會啊，而且，好像認得很多人一般……」他們忍不住喃喃說道。
他忙站好身子。
王十七郎最終沒趕上，好容易擠到德勝樓，朱小娘子早已經下船登樓，去陪早已經訂好的權貴客人。
王十七郎等人一怔。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怎麼會有
他說這話就向前走，卻被兵衛喝止。
「你過來了，快來，快來，我有話要和你說呢。」
對啊，雖然是外鄉人，但天街是什麼地方，他還是知道的。
「你們幾個小丫頭，竟然跟我搶人。」秦夫人用扇子笑點著說道，抬腳跟上去，「欺負我年長不敢跟你們搶嗎？」
「長的漂亮，不愛說話，有點傻，帶著兩個丫頭一個小廝……」隨從急急的描述。
「這樓里來的客人這麼多，我們也不知道叫什麼啊。」
「去吧，去看看皇後娘娘，她不能出來，你與她講講熱鬧。」晉安郡王抱起二皇子，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我不笑了不笑了。」他說道，「奸咳咳不是說什麼，而是詞不雅，周大人話說一半，怕衝撞你，所以用乾咳掩飾了。」
秦十三郎閃過一絲窘然，旋即又忍不住失笑，忙又抬手掩住。
「我在這裏吧。」
隨著皇帝的離開，城門上陪坐的大臣們也都退下，宣德門上安靜下來，而門下的街道則更加熱鬧起來。
一個隨從喊道。
「去哪裡玩了？跟誰有約啊？」陳十八娘笑道，一面看向還站在一旁的秦十三郎。
聽說京城過節拐子特別多，而且專拐那些富貴人家的子女，這程小娘子又是個傻子，拐騙太容易了。
王十七郎頓時鬆口氣。
二皇子這才點點頭。
被笑的羞惱了？
「不認得，讓他滾。」他說道。
聽他這樣說，知客笑了。
王十七郎憤憤跺腳。
被這樣扔下，可不是生氣的要走了。
那個女子正回頭，看身後的一個少年公子，比他處更璀璨的燈山照耀下，形容明亮。
「公子，這可是京城，又是宣德門前，可
「這個小賤人！」王十七郎喊道，話音未落，見程嬌娘身後的少年公子也側過身，抬頭看身旁的燈山。
王十七郎忙點頭。
天街上，煙火燈山照耀下，一個女子正越過守衛們邁進來。
秦夫人含笑說道，一面搖著手中的扇子。
「再敢惹事，當匪賊論！」那邊官兵們喝道，警告的伸手點著。
御街上看燈火？那可真不是誰都能看的。
「你是那個王家十七公子？」那知客問道。
「我也要在這裏。」
看吧，她就是這樣，從不隱瞞什麼，坦坦蕩蕩。
德勝樓里依舊喧嘩熱鬧，但王十七郎卻不能再一睹美人風采。
「嚇死我了，原來是一家人啊。」他說道。
公子？
「是什麼？」程嬌娘問道，看著他。
周老爺一怔旋即恍然，撇撇嘴。
秦十三郎忙收住笑。
「我家的人？」周老爺不解問道。
「我未婚夫。」程嬌娘說道。
女子神情木然，眼睛大大，雖然看上去有些獃獃，卻有一種特別的韻味。
她回頭看了眼，煙花還在綻放，鼓樂聲歡笑聲喧喧。
「這個不守婦道的小賤人！」王十七郎大怒喊道。
不是被人偷了，也不是被人拐了，原來是遇到自己親戚了。
「公子，程家娘子呢？」隨從一臉驚恐的喊道。
程嬌娘不問了，看著他。
秦十三郎垂目吐口氣，有人站過來撞了下他。
王十七郎主僕獃獃一刻。
「別看我了。」秦十三郎笑道，一面扭頭，笑聲越發不止。
「父皇，孩兒也能守的。」大皇子不甘示弱的也跟著喊道。
未婚夫！
自己還是接著賞燈吧，反正自己這個外甥女別人比自己照顧的還周到。
「公子，人家說沒有定好的包房！」隨從喊道，
「真惱了，我賠罪。」秦十三郎再次說道，一面抬腳跟上。
看著笑鬧著向陳家帷帳而去的眾人，站在一旁的周夫人垂下手。
「快追！看我不打斷這姦夫淫婦的腿！」
「那小娘子讓我和你說，她先走了。」知客說道，一面笑呵呵的摸了摸袖子，「今晚不錯，捎句話能得兩份賞錢。」
「看！在那裡！」
而這邊程嬌娘還在認真的回答秦十三郎的話。
晉安郡王依舊站在邊上，認真的看著下方，終於他的眼睛一亮，嘴角翹起，笑容慢慢的散開。
「我要回去了。」她說道。
甚至包括咳嗽聲。
「這有什麼可惱的。」程嬌娘說道，「我只是想回去了，該看的都看過了。」
未婚夫……
天街？
哦，是他！
王十七郎等人忙停下腳解釋自己是來找人的，又報上周家的名號。
街上女子的笑聲一片。
王十七郎等人被狼狽的驅趕向後幾步才站定，抬頭看著街上，那女子還在被人擁著說笑。
跟一個公子一起走了？
當初周老爺興緻勃勃的來報有關劉校理事件的後續。
「秦伯母，不如你也來我家這邊好了。」陳十八娘笑道，挽起程嬌娘另一邊的胳膊。
從德勝樓連跑帶走到了橋頭，又從橋頭連跑帶走到了德勝樓，然後又連跑帶走的一路追過來，王十七郎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走過這麼多路，他氣喘吁吁，手撐著膝頭直不起來腰來。
「哪個小娘子啊？」
明明奸詐狠辣，明明無情冷漠，卻竟然會讓人覺得如此的歡悅！
姓王？
隨從們也都鬆了口氣。
其他人也亂了，忙四下找，人群涌涌，哪裡找得到。
程嬌娘看他一眼哦了聲，以及起身邁步。
「這姓周的欺人太甚
「是啊，小的聽到與小娘子同行的公子這樣說的。」知客說道。
婢女跺腳瞪眼。
竟然丟下自己跟別的男人跑了！
王十七郎頓時瞪大眼。
終於等到了……
「不過，公子，周家不是低品武將，竟然也能在天街上得位置嗎？」一個年長的隨從想到什麼說道。
聽到這句話，扶著隨從用力的站直身子，看過去。
「不行，不行，程娘子要去我們家。」陳丹娘喊道，抱著程嬌娘的胳膊不放。
這是他今晚第二次笑的如此失態了，真是痛快！
婢女連聲咳嗽，哭笑不得。
「說是姓王。」兵丁說道。
他家的人都在這裏呢，不在這裏的也是不用來這裏的。
見她過來，陳丹娘和陳十八娘笑著忙拉著程嬌娘向前快走。
王十七郎一怔，一拍腿回過神來。
走了？
這是程家和父親說的普通的武將人家嗎？
「程娘子。」
「是樓里的姑娘。」王十七郎懨懨說道，一面渾不在意擺手，「算了算了沒有就沒有吧，反正也看不到了，走吧走吧。」
王十七郎一干人被狼狽的趕出去好遠才停下。
看來除了從小痴傻，這個程家的小娘子，他們是不是知道的太少了……
隨從們不解。
一直在城牆前駐足觀看燈火的晉安郡王說道。
走了就好，不是被人拐了就好。
他垂頭喪氣向外邁步，身後的隨從啊的一聲大叫，嚇得他差點摔倒。
「公子，人家說要去天街上看天家的燈火呢，那可不是誰都能看得了的。」他說道。
「認得，那是周家的公子。」王十七郎說道，舒口氣，就說嘛，他怎麼會這麼倒霉被人偷了未婚妻。
「什麼東西，也敢來這裏。」周老爺憤憤說道，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繼續
王十七郎瞪大眼，看著前方，見那女子已經被好些女子圍住，而且是從不同的地方湧來的女子，年紀大小不等，相同的是歡悅以及熟絡的神情。
天子腳下，此時護衛的都是帶甲兵士，一聲喝斷，殺氣襲來，如有人敢闖，當場就能格殺。
沒想到娘子記憶這麼好，將周老爺說過的話竟然一次不落的記下了。
夜有些深了，宣德門上體弱的皇帝在大臣們的請求下準備回宮，讓大皇子代替自己與民同樂，但太后委婉的提醒大皇子到底還小，熬不得夜。
帷帳里正心滿意足的與幾個兒子兄弟飲酒的周老爺被人打斷了。
「不是啊，小娘子與一個公子一起走的。」他說道。
「公子，你認得？」他們問道。
這周家竟然能在天街上天子眼下賞燈？
王十七郎氣的跳腳，被隨從死死拉住。
「這傻兒，怎麼認得這麼多人？」他不由怔怔說道。
「等著，去問問。」官兵說道，「往後退，往後退。」
「她去天街？」王十七郎問道。
王十七郎扔了一把賞錢終於有人想起來。
他們已經到了御街口，這裏的人明顯比他處要少很多，所以能夠很清楚的看到前方的人。
一旁的內侍忙伸手接過，在接受了下面臣子的叩拜后，皇帝等人轉回宮內。
「什麼同行的公子？她不是自己嗎？」他問道。
已經披上斗篷的二皇子也跟著喊道。
「我要和哥哥一起玩。」二皇子還不依喊道。
秦十三郎的笑越發止不住，他不得不伸手扶住窗。
「秦公子，你還笑！」婢女看不下去說道，「都是你！」
還解釋什麼啊！這還不如不解釋呢！
「瑋郎在這裏吧，你們兩個明日還小，都跟朕回去。」皇帝最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