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摶搖
第七十七章 荒唐
貴妃的心頓時亂跳兩下，果然是又被呵斥了，看來這一次平王又讓陛下氣的不輕。
「你不是在大理寺，快將那德勝樓的奸人們都抓起來，把錢拿回來。」
那些大大小小的三層架子上擺得滿滿的盒子，那些精挑細選的，那些還沒有逐一戴一邊的，那些還要傳給兒子女兒媳婦的……。
「這東西做出這等傷風敗俗的事，我自當向朝廷請罪奪了他的進士身。」他面色陰沉說道。
皇帝沒說話，將吃了兩口的甜羹放下。
「這不是還沒享受嗎？」管家咬牙瞪眼說道。
「你知道五萬貫是多少錢嗎？」
「是，這是咱們家是成了笑話，難道只是咱們家成了笑話嗎？那高小官人更成了笑話！」
「把人帶回來沒？」
這個婦人太刁鑽！
話音才落又是一陣嘩啦響，高小官人將面前的几案掀翻了，起身暴跳如雷。
他們本來是找她在私下說沒想到這婦人一來都不給他們機會，就在大廳里就嚷起來了！
茶肆里人感嘆，頓時都涌了出去跟著跑去看熱鬧。
几案后，神情如同四分五裂茶碗一般難看的高小官人咬牙說道。
「不行！」程二老爺斷然說道，「有雞還能生蛋，沒了雞，可就什麼都沒了，這鋪子要保住。」
「是說她行事荒唐，哪有女子縱容自己哥哥做這種事的。」他說道。
程二夫人驚愕回頭，看著自己的首飾盒子。
說到這裏他又笑了。
「和你家郎君說，我家女兒等著他呢。」莫娘子在後喊道，一面想到什麼又笑，「不過也不用急，程郎君傷了手，等養好來再來，這一個月我們等的，這一個月不算錢。」
「那要問你
「出什麼事了？」大家紛紛詢問。
「荒唐，荒唐。」二樓的幾個老者再次搖頭。
程二夫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話一出，滿街的人嘩然。
五萬貫！
程二夫人也忙趕著人伺候。
「平王魯頓，陛下多費心。」她說道。
「那怎麼辦？」程二夫人說道。
「陛下。」她遲疑一下說道，「您可聽說了？那程娘子包花魁的事。」
貴妃笑著應聲是。
「老爺，出不去門，門被堵上了。」他喊道，「要帳的說了，再不給錢就要去告了。」
對面的莫娘子聞言掩嘴笑了。
說到這裏又抓住程二老爺。
對啊，推給周家！
「太後知道了？」他問道，一面不待回答便笑了笑，「傳的可真快。」
「荒唐？還不知道誰荒唐呢。」
這一個賣字包含的意味深長，四周領會的男人們都鬨笑起來，女人們則紛紛側目轉頭。
聽著滿廳轟轟，坐在二樓的幾個老者紛紛搖頭。
「……。還先來告狀了，真不是男兒所為……。」
「正是如此，她一個小女子都不能，別人更不能。」他說道。
程家去德勝樓要錢！
「該告誰告誰去！」程二夫人急道。
「那也沒有花五萬貫享受這個的！」管家也急了喊道。
「跟那女人比錢？人家只要願意，一條人命一萬二萬三萬貫都有肯買，錢對她來說，估計就跟水似的，來來去去的根本就不在乎。」
「老爺，周家不讓帶……」門外隨
程家宅院里，聽到管家的回話，程二老爺暴跳如雷。
程二老爺停下腳。
貴妃一句話也沒來得及說，就被噎的面色漲紅，看著轉身的皇帝急的冒汗。
「荒唐！」
「丟人還嫌不夠嗎？」
「去太后那裡吧。」他說道，一面起身。
我的嫁妝！
莫娘子嗤聲。
這真是……
「怎麼保？」程二夫人靈機一動，「不如賣一個鋪子保住其他的？」
「還有四郎……。」她說道。
程二夫人點點頭，恨得咬牙。
陳紹聞言也笑了。
「老爺，您跟周家之間用不著王法。」她說道，「老爺，不帶回來更好，都是那周家縱容嬌娘才這樣的，這都是周家的錯，您快去和高小官人解釋。」
「沒錢就湊一湊。」他說道，目光落在程二夫人的梳妝台上，伸手一指，「那麼多金銀首飾變賣了也有不少。」
話音未落，外邊又是一陣喧鬧，眾人忙探頭去看，見街上人飛奔亂跑。
「是。」他低聲說道。
話越說越露骨，四周的鬨笑聲越來越大，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程管家再也說不下去了。
這麼丟人的事，還是因為一個官妓，這輩子高小官人都脫不開了，換做誰也咽不下這口氣！
「你嫁妝先拿出來應急。」他說道。
「一個大學士，一個月俸祿才一百貫，滿朝官員上下滿打滿算一個月的俸祿總共也超不過四萬貫。」
……
「老爺老爺，周家說了，你要是去了一樣打出來……」隨從說道。
「果然不聽母親的話，必有禍患啊。」他說道，「這個掃把星真是處處累
說到這裏又豎眉。
查封！
「你瘋了！去和那德勝樓的老鴇要錢！」
「那是誰？是高小官人！那是高家！」
陛下如今的脾氣越來越古怪了，看說話這陰陽怪氣的。
「她行事不一直都這樣？有什麼可奇怪的。」皇帝打斷她說道，「死了幾個義兄，她都敢來頂撞朕，更何況自己親哥哥被打傷，更況且……。」
「老爺，那不管你的事啊，都是那兩個混帳惹得麻煩。」她忙說道，「你快去和高小官人說清楚！」
說罷拂袖。
程二老爺看向她。
程二夫人也順勢拉住他。
「來了七八個人，算下來大約有二萬貫。」管家說道。
程二夫人忍不住打個寒戰，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我看他敢！還有沒有王法！」程二老爺怒道，腳步卻停下來。
「大了也不一定省心。」皇帝說道。
「他如今大了，有什麼能做的讓他去做，陛下莫要太操勞。」她說道。
程二老爺沒好氣的甩開她。
唰啦一聲脆響，一隻價值不菲的官窯青瓷茶碗在地上四分五裂。
帶著幾個婦人坐車在一片鬨笑聲中慌張去了。
「快來人備車出門，我這就去辦。」程二老爺念頭定下更是迫不及待。
「真是說笑，這享受過了還能把錢要回去。」她說道。
貴妃忙跟著起身。
面前侍立的小廝神情戰戰。
婦人們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程氏賤獠！程氏賤獠！」
「我就是瘋了！」她喊道，「五萬貫扔了，換誰不瘋！」
「朕先去安妃那裡，你且先去見太后。」
「皇帝是這樣說的？」
「來的晚了些，平王剛回去了。」他說道。
「
五萬貫包一個花魁！
還回來？
……
皇帝停下腳。
皇帝的一句自言自語又飄過來。
「這可真要了命了！」
「陛下，這娘子行事可真是……」貴妃笑道。
是因為此時四周人口中悅耳的官話嗎？還是因為此時面前這個婦人，穿著妖嬈，看不出年紀，一舉一動透著從未見過的風情。
二萬貫！
莫娘子心中冷笑。
程二老爺來回踱步，氣急敗壞。
「哈哈哈要是這麼說，這滿朝的官員加起來也不如一個官妓掙的多。」
皇帝放下手裡的奏摺點點頭，一面含笑讓她坐下。
程二老爺點頭。
「大娘子，這事的確荒唐。」程管家只得站出來，「是我家娘子和公子胡鬧呢，當不得真，還請大娘子把錢還回來。」
程二老爺大怒，抬腳邁步。
真是奇怪啊，要是擱在老家，就比如那一次火神廟會搶位置，她們可是跟縣丞家的人好一通鬧，那時候圍觀的人也不少，怎麼就不覺得膽怯反而更有底氣呢？
這樣也可以向高小官人表明自己道歉賠罪的誠意。
「沒錯都是周家的緣故。」他說道，一面轉身，「快，拿衣裳，我這就去。」
「是高家！」
「我們家女兒們就是賣相的，只要看一眼就是享受了，就是把眼挖了，你也是看過了，就得付錢。」莫娘子笑道。
「快去看，程家去德勝樓要錢了！」
他看著貴妃。
而此時德勝樓里，莫大娘子也喊出這句話。
「你們這是騙的！」幾個婦人漲紅臉喊道。
陳
這話又引起一片笑聲。
「錯了。」她說道，「我們不是騙的，我們是賣的。」
「快走快走。」程管家低聲喊道。
「吃虧，是福。」
程二老爺有些不耐煩。
陳老太爺笑了。
「夫人！現在這些鋪子是你的。」管家急得跺腳，「要是真告了，這些鋪子就要被官府查封了。」
「從來沒聽過嫖資還能要回去的！」
「荒唐，荒唐。」他們說道。
程二夫人也顧不上哭了，抬頭看著他，是啊，那是高家。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不過，要做到這個，太難了。」
「我哪有那麼多錢！」她喊道。
站定在殿門前，貴妃又理了理衣衫，這才邁步進去。
「現在是錢的事嗎？現在是命和前程的事！」他說道，「你只看到五萬貫，難道沒看到他們這次惹到的是誰嗎？」
「陛下，這是昨日在臣妾在太后那裡討來的甜羹，陛下嘗嘗。」她笑道。
「我現在是看明白了，如果跟這女子撞上了，那就只要記住一個道理。」陳老太爺說道，伸出一根手指。
程二夫人坐著拭淚。
「反了他周家了，我的女兒為什麼不讓帶！我看看哪裡來的理直氣壯阻攔我帶走女兒！」
門外管家急匆匆跑進來。
「她一個小女子這般行事是荒唐，那一個小官人和一個小女子相爭豈不更荒唐？」
陳老太爺將一碗茶湯喝完放下。
程二老爺面色陰沉。
「沒錯，也讓他嘗嘗這要了命的滋味。」她說道。
「要，要多少？」程二夫人結結巴巴問道。
沒想到會引來這麼多人圍觀，那因為五萬貫被激起的底氣，此時此刻都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