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翱翔
第九章 說動
「更何況,這是皇帝的金口玉言呢。」高凌波說道,「太後娘娘遵從陛下的意願,絕不干涉違背,朝臣們也放心呢。」
「晦氣?」她問道。
「荒唐!你們把陛下的金口玉言當什麼!」
半芹愣了下。
「看完了還可以回家吃飯嘛,父親今日在家呢。」
「他們欺人太甚。」婢女說道,「憑什麼懷疑娘子。」
陳十八娘點點頭。
「姐姐?」陳丹娘察覺她不走了,抬頭看她,見陳十八娘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怎麼了?」
一面伸手摸了摸臉。
「去墓地是晦氣的事,去四郎君的墓地可不是。」婢女說道。
程嬌娘哦了聲,看她們一眼,收回視線。
半芹點頭一面用手帕擦眼,淚水還是止不住的流。
「抱歉來晚了。」高凌波說道。
「哎?那是半芹姐姐們。」她忙說道,丟開這裏的話,伸手指過去。
「其實是太后對陳娘子辭了公主們的教習有些不舍,更況且太子要選太子妃了,如今宮內陛下太後年長,貴妃病了,皇后又守著陛下,太子又是這般狀況,太后一個人撫養教導不來,也沒有長成的公主可託付,還想勞煩陳娘子些時日照看太子妃。」高凌波說道。
「他不是帝君,忠孝為道,談不上忠,孝為先,我自然要第一選則我的家人。」程嬌娘說道,「所以,他們沒必要質疑,我更不會因為他們的質疑生氣而難過。」
其實,事實也的確如此。
陳十八娘看著她笑了笑 沒說話。
「娘娘聖明。」高凌波施禮說道。
親隨上前遞上一個小包袱。
「半芹姐姐!」她拍婢女的胳膊又是哭又是笑。
「你怎麼來了?」陳十八娘問道,一面拿了書走出來。
「想起來,這心裏還是難過。」她說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朝臣們為什麼如此抗拒太后臨政,就是怕她不懂朝政,在某些人的蠱惑下,改了大家已經穩定的秩序亂了既定的利益。
程嬌娘看向她,笑了笑。
高凌波含笑說道。
這邊主僕正說話,黃氏急匆匆的進來了。
「半芹姐姐們怎麼在哭啊?」陳丹娘皺眉問道,一面抬腳要過去,「我去問問。」
程嬌娘也有些意外。
「成什麼親?」范江林問道。
「這,這還作數啊?」他脫口說道。
在這裏陳十八娘已經等候多時了。
「去了趟墓地。」她說道。
范江林神情愕然。
黃氏看到她們進門,忍不住問道。
「忘了,便煩惱生啊。」
太后愣了下。
陳十八娘還禮。
陳十八娘還禮,看著高凌波離開,視線又落回那幾本書上,伸出手撫了上去。
離開皇宮,高凌波的馬車並沒有回家,而是進了一間茶樓。
一個聲音從門外陡然傳來。
「是,殿下是愛書之人,常說書要是不被珍惜就糟踐了。」她說道一面施禮道謝。
「對啊,難道剛才去的地方還不夠晦氣嗎?」婢女哼聲說道。
婢女先開口 了。
「這有什麼好哭的。」程嬌娘笑道。
「我們……」半芹猶豫要答。
「沒懷疑啊。」程嬌娘說道,「說的也都是事實。」
說著話邁進院門,坐在廊下看兩個小丫頭逗鳥兒的程嬌娘看向她們。
聽婢女講述,半芹又忍不住掩面哭。
陳丹娘站住腳哦了聲,看著街上駛過的馬車。
半芹低下頭做掩飾,婢女則強笑一下。
婢女伸手拉了拉半芹,抬頭看著前方。
念頭轉過,婢女又憤憤。
看來婢女姐姐這次真是傷心極了,行事也變得反覆古怪了。
陳十八娘笑了。
「不。」她終於答了一句話。
「這是懷惠王的舊物。」
廊下逗鳥兒的兩個小婢女聽到了,面色驚訝,又忙放下手裡的東西,低頭退開了。
半芹?
太后拍几案說道。
「吹出來的名聲,不是正合適嗎?」高凌波說道。
內侍的臉頓時沉下來。
本來就該如此!
「是啊,這是陛下的江山,也原本是懷惠王的江山,說什麼也不能毀了。」他說道,再次施禮告辭。
成親?
陳十八娘伸手拉住她。
「姐姐,你怎麼一個人來這裏喝茶?」她瞪眼問道。
「姐姐,你跟不跟我們去看戲啊?」
「臣婦粗鄙,怎麼敢擔此重任。」她說道。
「她家正辦喪事呢,哭也是正當的。」她說道,「你別去叨擾。」
「他的舊物也沒幾個人願意要,別的倒也罷了,這些書扔著就糟踐了。」
「可是 她有好醫術。」他說道,「原本晉安郡王求娶她就是為了照顧慶王。」
婢女因為是講述的人,這次倒沒有哭。
「娘子,我們出去了一趟。」婢女說道。
「范軍監說笑了。」內侍含笑說道,「當初陛下金口玉言已經說定的,程娘子和晉安郡王的婚事啊。」
「沒有。」她伸手颳了刮陳丹娘的鼻頭,拉住她的手,「走吧。」
「大人!」陳十八娘說道,「有朝中重臣在,斷不會出這種事。」
「陳娘子要離京了?」高凌波又問道。
高凌波點點頭。
「那是應當的。」他說道,「那這件事就算了。」
「好了,快進去吧,別引著妹妹傷心。」她叮囑道。
陳丹娘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陳十八娘只是看著她笑,笑著笑著停下腳。
太后呸了聲。
高凌波忙施禮道歉。
半芹愕然看著她。
「但人人往往會忘了人人。」程嬌娘說道。
「就是,讓他們煩惱生去吧。」婢女恨恨說道。
「高大人有什麼話儘管說便是。」陳十八娘說道。
「我和爺爺去看雜戲。」陳丹娘笑嘻嘻說道,「見到你的車在外邊,我還以為你回家了呢。」
「娘子,你知道我沒說實話。」她說道,「你不信,也不問,反倒是我自己憋得慌。」
陳十八娘忙施禮說聲不敢。
「那我們下去洗把臉。」婢女說道,一面忙拉著半芹轉身向側房走去,走了半路又一跺腳轉回來。
站定在茶園門前,陳十八娘看著她。
是這樣啊, 陳十八娘伸手拿起一卷,看其上平王的印章還在,神情有些悵然。
晉安郡王拒絕這門親事。
「你們去哪兒了?」
婢女二人施禮忙進去了。
黃鸝般的聲音不斷的響起。
「妹妹,宮裡來人了,說要成親的事。」她顫聲說道。
陳十八娘嚇了一跳,抬頭看去,見陳丹娘從門外探進頭。
「姐姐你什麼時候走啊?走了就不回來了嗎?」
只記得要求別人該怎麼做,忘了如果是自己又會怎麼做。
陳十八娘的僕婦忙伸手接過,打開一看是幾卷書。
「別哭了。」她說道,「快到家了,別被娘子看出來。」
半芹噗哧一聲笑了。
「我臉上的妝花了嗎?」
婢女和半芹都愕然的看過來。
吹出來的華而不實的醫術,治不好慶王,救不了陛下,自然也治不好毒已入心的晉安郡王,但是外界的人還是認為她一定能好好的照顧好晉安郡王。
程嬌娘點點頭,視線在她們的臉上盤旋。
「半芹姐姐,你怎麼沒說是四郎君的墓地?」半芹忍不住問道。
「娘子家事要緊,至於粗鄙這話可說不得。」高凌波笑道,一面起身,帶著幾分感嘆,「太子到底是痴傻之人,雖然盡心擇選,也怕再出個賈南風,毀了朝政。」
「就是因為她,才這麼多倒霉的事。」
陳十八娘看過去,果然見街上夏日敞開的馬車上坐著兩個婢女正駛過。
婢女抬頭看她。
黃氏哦了聲,看著二人哭腫的眼嘆口氣。
「半芹姐姐們哭的真傷心啊 。」她嘆口氣蹙著眉頭說道。
「不回來了嗎?」陳丹娘一臉難過的問道。
不用擔心晉安郡王能治好,且還能在世人朝堂宗室們面前得個好面子,可不是正合適嘛。
「就是人人都會如此的,我還沒問他們呢。」她氣道。
「好醫術?治不好慶王救不了陛下,什麼好醫術!」她說道,「都是吹出來的名聲,哄那些愚民百姓呢。」
「她這麼個混帳東西算得上什麼吉利!」
太后遲疑一刻點點頭。
陳丹娘有些驚訝,才要問,視線又落在街上。
「我和半芹去慶王府了。」婢女說道。
晉安郡王要與程娘子成親的消息風一樣的一日不到就傳開了,不過在眾人還沒來得及熱鬧議論的時候,又有新消息隨之傳來。
「姐姐!」
忘了她父親可是重臣輔政之一,這豈不是罵人家父親呢。
十一歲的陳丹娘已經開始跟著母親姐姐們出門會客,也開始施淡妝,初學階段總有些不自信。
的確是啊,高凌波捻須點點頭。
「不,不走了。」陳十八娘微微一笑說道。
「外子自進士之後還未歸家呢。」她說道。
婢女和半芹怔怔。
「冒昧請娘子來也沒什麼事。」高凌波說道,對親隨點點頭示意。
妝面也花了,眼也哭腫了,鼻頭也紅了……。
「你跟我們一起去看雜戲吧,要不你離開京城,去那麼遠的地方,那裡的人說的話跟咱們口音也不一樣,唱的戲肯定也不一樣……」
「那你們去哪裡了?怎麼哭成這樣?」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