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娘醫經》第八卷 翱翔

第十五章 禮成

第八卷 翱翔

第十五章 禮成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短相思兮……無窮極……」
「這不是正往回走嗎?」周箙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說道。
半芹便期盼的看著程嬌娘。
屋子裡的氣氛變得有些怪異。
「天黑了,況且又累了好幾天了,要去哪兒?」她一疊聲的說著,范江林卻已經拿著酒壺騎上馬得得的走了。
從早晨到現在,三個人都是滴水未進,白日里一顆心提著也不覺得如何,此時婚禮終於超乎預料的圓滿結束,一口氣鬆了只覺得飢腸轆轆眼冒金星。
「你也別難過。」
小廝訕訕點頭應聲是不敢再說話了。
「弟兄們,給你們送酒送的晚了些。」他說道,「哥哥我先自罰三杯。」
范江林和黃氏忙親自送出去,看著夜色里年輕人騎馬慢慢而去。
范江林沒有說話,看著周箙的背影,忽地讓門房去取一壺酒來。
而且娘子也說了殿下還沒好……。
范江林再次咧嘴笑,又看向眼前的墓碑。
不待晉安郡王說話動作,不由分說要攙扶起來,卻身形一頓。
「因為殿下的身子,所以咱們就不鬧洞房了,飲了合歡酒就禮畢了。」全福人說道。
「……啊呸呸你可真敢說!」
「別的事都先放一放,吃飯事大。」婢女說道。
周箙腳步停了下。
「你想幹什麼?」他咬牙吼道。
秦弧有些費力的舉了舉手裡的酒壺。
沒有半點的含糊。
「老三。」他說道,「她不難過,你放心。」
該不會真的不行了,所以要娘子來救命了。
程嬌娘轉過身與晉安郡王面對面,晉安郡王伸出手,程嬌娘從手臂中環過,當要飲酒的時候,她的手微微回伸,手背貼住了晉安郡王的酒杯輕輕的敲了敲。
半芹只覺得腿一軟,坐到了卧榻上,手裡抱著的枕頭跌落下來。
周箙回頭看了他一眼。
「那我先走了。」他說道。
「娘子,果然要看書啊?」她笑道,「累了一天了,早些睡吧。」
「喝酒也不行嗎?」
程嬌娘站起身讓開,看著二人攙扶晉安郡王慢慢的走出去了。
「長相思兮……。長相憶……」
「還有問問咱們隨身帶的箱籠在哪裡,把娘子慣用的都擺出來。」
「這一切,只是個夢吧?」
「美人……為我……作……。」
說完這句話墓地里又陷入一片沉寂。
「先吃飯,然後娘子洗漱。」她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她信的。」他說道,臉上水澤閃閃,不知道是酒水還是淚水。
酒水在臉上跌落,打濕了衣襟。
眾人便又凌亂的說了幾句吉利話就退出去了。
可是後來席面上傳的話可就不怎麼好了,以至於無人吃喝,只顧著低聲議論,到最後連晉安郡王昏厥在新房裡的話都有了。
那些婦人們低低竊竊的話再次在耳邊響起。
「公子,不早了,回去吧。」他說道。
「看什麼嫁妝。」黃氏抹淚說道,「我們家嬌娘就是天大的珍寶。」
「你也別擔心,有嬌娘在總能調養好的,再說他這又不是病……。」陳夫人看著周箙的臉色忍不住說道。
「雖然說寫的並不是多麼出彩,但能得這麼多人落筆提字,就好像……就好像那青天大老爺得了萬民傘一般。」
半芹便去整理卧榻,看著大紅的雙人枕被,遲疑一下,剛要收起一套,就聽的外邊一陣嘈雜。
半芹這才回過神。
程嬌娘便坐下來由她們伺候。
門外廊下的婢女和半芹看著低聲說話離開的婦人女子們,對視一眼,都看到各自眼內的驚駭,立刻轉身推門進來了。
「周公子?」范江林再次提聲喊道。
「公子,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可是你也累好幾天了……。」他說道。
這話讓屋子裡的人都笑起來。
可是,這都走了半個城了要……
「娘子,沒想到郡王會親自來拜堂呢。」半芹遲疑一下,說道,帶著幾分期盼,「是不是他身子好了?」
酒壺的酒傾倒光了,秦弧舉著晃了晃,似乎因為酒水沒了,怒吼一聲,將酒壺狠狠的摔了出去,碎裂聲在大街上回蕩。
「夫人,奴婢告退了。」內侍對程嬌娘說道。
兩個內侍便忙左右過來。
「我知道我看著呢就放在東次房裡。」
周箙搖搖頭起身。
「周公子。」他開口喚道。
雖然後來他找人問了半芹,半芹親自來回話說並沒有才稍微安心。
是夢!一定是夢吧!
程家裡隨著周箙等人回來而變得熱鬧起來。
陳夫人難掩倦意的臉上浮現笑容。
這個時候過來了?
程嬌娘伸手拿起酒杯,晉安郡王也伸手拿過,屋子裡的人都笑嘻嘻的看著。
「那,那夫人歇息吧。」全福人最先反應過來,忙笑著招呼大家,「我們就告退了。」
程嬌娘垂下視線,眼角的餘光看著晉安郡王由內侍攙扶著坐到她旁邊。
一聲悶哼,秦弧倒在地上,看著周箙再次揮來的拳頭,他卻沒躲,而是笑著,手裡握緊酒壺。
院子里的周箙抬頭向外看了眼,舉起面前的酒壺仰頭而飲。
秦弧的聲音在後傳來。
雖然晉安郡王是坐著轎子來的,而且被兩個內侍攙扶著走向轎子,被攙扶著引著娘子一步步的拜堂,但這就夠了,對於女子來說一輩子最重要的大事啊終得圓滿。
「來,殿下快坐吧。」
婢女們半跪下捧起托盤。
「……。還以為好了呢……」
「做什麼?」黃氏忙問道。
這不過是一眨眼的動作,眾人再看時,程嬌娘已經仰頭飲完了酒,晉安郡王則只是抿了抿酒杯。
周箙沒有反應。
夜色里周家的門打開又關上,大街上恢復了安靜,秦弧躺在地上慢慢的將酒壺再次傾倒下來。
夏日夜晚街上比白日還要繁華熱鬧,范江林沿著河邊大街徑直出了東城門,出城幾里地后熱鬧喧嘩都消失了,四面茫茫的夜色籠罩,夏蟲夜鳥的叫聲此起彼伏。
周箙抬頭看了眼四周,帶著幾分這是哪裡的迷茫一刻。
「是啊,所有人都圍上去看,都沒人看嫁妝……」
程嬌娘嗯了聲。
「不管怎麼說,殿下能自己來拜堂,可見是好轉了。」她說道。
「怎麼了?」程嬌娘問道。
說罷仰頭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
「……。你們看到沒?殿下的臉都僵了……這要是喜事變成喪……」
「要不要一起喝酒啊。」秦弧躺在地上看著他,舉著手裡的酒壺說道。
婦人的說話聲在室內響起,四周的說笑聲也隨之涌涌而來。
程嬌娘點點頭,內侍這才走了出去。
有兩個婢女捧來托盤。
「我出去一趟。」范江林說道。
娘子在的地方就是她們的家,家,自然都一樣。
「再也不行了嗎?」
站在郡王府外,上馬的周箙忍不住又回頭看。
「扶殿下回去。」內侍便說道。
「娘子,我們來。」她們忙說道。
周箙這才看過來。
當時看到晉安郡王坐著轎子出來,他也有些驚訝,雖然看上去臉色很不好,但還是能被內侍攙扶著站起來走動。
「……剛才那一瞬間真是嚇到我了……」
周箙忙整容過去施禮。
半芹忍不住揉揉眼。
「葡萄……美酒……賀得意……。」
「什麼也不行嗎?」
似乎過了許久,范江林喃喃說道。
遠遠的看到周家的宅門,小廝心裏鬆口氣,總算是回來了,念頭才起就見前方的周箙又猛地勒馬,還沒等小廝反應過來,人已經跳下來,徑直衝路旁撲過去。
「轎子在外邊呢吧?」內侍問道。
「來人。」內侍轉頭喚道。
黃氏抬頭看看天色。
「可是有娘子在,總會慢慢養好的。」婢女忙笑著說道。
「……怎麼會……一個內侍都攙扶不起來了……還裝出樣子喚其他人進來……」
家裡……
周箙的臉色猶豫一下。
范江林撩衣席地坐下,將手中的酒壺打開。
「娘子。」婢女也推門進來了,面色有些驚慌,「殿下過來了。」
「她說,她信你的話。」他忽地說道。
支離破碎或笑或念的長吟短嘆在夜空里散開。
「好了殿下,快些回去歇息。」內侍再也等不得了,立刻說道。
原本的八盞燈已經撤去,只留下兩盞,那些瑣碎凌亂花哨的裝飾也撤去,窗前擺上了几案坐墊,牆上掛上了長弓,四足凳,熏爐……。
程嬌娘微微的搖搖頭,晉安郡王看著她微微的點點頭。
侍衛們雖然都當作家中的下人跟來了,但郡王的內院他們還進不得,儘管這是郡王府,但半芹還是忍不住心跳加快。
是啊,這裏以後就是娘子的家了。
外邊夜色漸濃,門窗都開著,夏日的風悠然而進,屋內瑣碎的話語隨風散開。
郡王府的宴席已經散去。
「我……有……一副畫……。」
范江林笑著,將手中的酒壺往一旁一拋,酒壺跌碎在地上,濃烈的酒氣瞬時散開,他的眼前似乎響起弟兄們的笑鬧爭搶聲。
「大娘子,郡王也親自拜堂了。」兩個婦人歡喜說道,「親自,從引著下轎子一直挑了蓋頭喝了交杯酒,都是自己來的。」
半臂的距離,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氣。
「喝酒也不行嗎?」
屋子裡程嬌娘正對著銅鏡要摘下鳳冠。
「……有美人兮……見不忘……」
「出什麼事了?」她嚇了一跳。
「夫人勞累幾日,快些回去歇息,這裏的事我會回去給……范大哥大嫂們說的。」他說道。
「誰心裏不好受?」周箙頓時更沒好氣瞪眼喊道,「我不過是想要隨便的走一走。」
「……送嫁送的熱鬧,那些人寫的兩張足有百丈的字都送進去晉安郡王府了……」
出什麼事了?
「是在咱們家裡啊。」程嬌娘說道,目光重新落回書卷上。
「回去吧。」他悶聲說道,翻身上馬。
秦弧哈哈笑了。
半芹點點頭。
周箙看著他,抬腳重重的又踢了一下,轉身就走。
不是病,才最可怕,病能治,命卻難治……
兩個內侍點點頭。
夜色深深,從凈房出來,謝過兩個婢女並謝絕她們再次伺候的半芹邁進屋內時有一陣恍惚。
「喝酒啊。」他笑道,一面說一面揚手將酒壺對著自己倒下來。
半芹的心頓時忽悠悠沉下來,解釵環的手也忍不住發抖。
「也是……怪可憐的……」黃氏忽地忍不住說道,「其實,這孩子也不錯……」
「送賀禮也不行嗎?」
喧鬧的晉安郡王府前隨著車馬的離開而恢復的安靜。
門外進來兩個內侍。
小廝咧嘴。
「沒有。」程嬌娘答道。
周箙看他笑了笑。
「我看完這一篇。」她說道。
「周六!」
「就跟做夢一樣。」
「周公子,也累了好幾天了,快些歇息吧。」范江林說道,一面想到什麼,「不如就在這裏住一晚吧,你回去也是一個人。」
陳夫人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几案前依著憑几看書的女子看她一眼。
「我看我還是去程家一趟吧。」
周箙腳步再沒有停頓大步而去,身後小廝趕馬跟上。
「周公子。」
周箙低頭應聲是。
夜色越來越濃,大街上的人也漸漸的散去,除了經營宵夜的外攤鋪都收了,在後走的腿都麻了的小廝再忍不住上前。
卧榻邊的半芹臉色刷的白了。
「六郎。」秦弧在後喊道。
「娘子,我還以為做夢呢。」她喃喃說道,又笑了,「還以為是在咱們家裡。」
程嬌娘還沒說話,郡王府的侍女送席面進來了。
半芹眼睛里的笑意滿溢,疾步過去給程嬌娘斟茶。
聽到這裏范江林也端起一碗酒喝了,眼中難掩歡喜,抬頭看對面的周箙神情木木。
當看到晉安郡王穿著喜服出現的時候,半芹真是喜極而泣。
「她信的是她自己,不是你。」他說道,說罷轉身邁步。
周箙狠狠的打了幾拳,看著倒在地上只是笑的秦弧。
「……一日不見兮……。思如狂……」
「你們喝酒吧,我和老三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