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娘醫經》第八卷 翱翔

第五十章 雨路

第八卷 翱翔

第五十章 雨路

馬隊在眾人的目送中遠去了,雨也越下越發,高凌波辭別眾人上了馬車。
這話讓眾人愣了下。
但這次怎麼……
程嬌娘的手修長,指甲修建的整齊,沒有染過,白白凈凈,隨著他的揉捏在陰暗的車廂內泛著時明時暗的光華。
晉安郡王點點頭。
高小官人點點頭不再問了,前方到了城門,催馬出去,早就搭好的涼棚下送行的人已經不少了。
「噓,亂說什麼!別的時候說世道亂也就是罷了,現在能說嗎?你這是暗諷誰呢。」
「殿下,不好了,前方有埋伏。」
「……聽說是的。」
「這誰啊,這大雨天的怎麼看起來拖家帶口的?」
景公公點點頭,雖然覺得晉安郡王的臉色有些古怪,但還是先答話。
「是他們自己啊。」她一本正經的說道。
「什麼?」內里傳來沒聲好氣。
張老太爺看著院中的大雨,神情如同這天色一般的凝重沉沉。
車內反而沉悶。
晉安郡王一怔,旋即大笑,看著轉過臉來的那雙明眸紅唇,抬手攬住她的腰按向自己。
陰雲密布雨水如線。
「有多遠在哪裡?」晉安郡王皺眉問道,「誰去看的?」
「前邊有地方落腳了。」晉安郡王說道,有些訕訕,「路上就是這樣,走哪算哪。」
高小官人抬手跟眾人施禮,翻身上馬。
「一路小心。」他說道。
說道這個話題有些悶悶,太子成親也就是丹娘成親,晉安郡王忙又打起精神。
她說到這裏微微怔了下,抬頭看天。
「算起來出門離家二十多年了,不說回也就罷了,說要回去了,就按不住歸心似箭啊。」他說道,「要不是家母病體還要再養幾日,我也立刻就跟著走了。」
高小官人翻身下馬,從後邊的一輛馬車上攙扶下高凌波。
張老太爺站在廊下說道。
范江林抬頭看著遠去的車馬,見其中一人似乎回頭看過來,范江林垂下視線拉下斗笠抬腳邁步。
丫頭也看著落雨。
「下雨天也要趕路,不該這麼急的。」
……
「你還不擅長?」他笑道,「是誰把皇帝說的啞口無言,是誰把馮林罵出京城?」
「你這樣子說話最好玩。」晉安郡王笑道,伸手就把她拉過來,「他們見你這樣怎麼會認為是嚴肅嚇人呢?還說你是什麼夜叉金剛。」
「那你習慣我了嗎?」晉安郡王低聲說道,因為湊近說話,唇幾乎貼上了她的耳。
「這次是真的走了啊?」
「下棋?」她問道。
「是啊。」程嬌娘再次說道。
「下著雨呢,馬車可不一定能走個不停。」她說道。
丫頭心裏咯噔一聲,不安瞬時從心底散開。
「是啊是啊小心謹慎平安為上。」大家說道。
「……那邊的跟京城不一樣,跟江州也不一樣,肯定會不習慣。」他說道。
這一次張老太爺沒有像往日那樣說些打趣譏諷的話,丫頭哭了幾聲忍不住放下衣袖看過去。
晉安郡王伸手握住她的手,一點一點的捏著她的指尖。
程嬌娘一笑。
「還不如歇在上一個地方呢。」她說道,「卻說要趕到下一個,結果這下好了,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了。」
路邊的人指點議論。
「做的什麼的打算?還是要觀望吧,就知道他不會這麼輕易的捨得走。」他說道。
「是,家當倒是都搬走了,家眷們也都悉數上路了,只是他還沒走,也不知道做的什麼打算,說其母還要延醫問葯,待過些時日才能起程。」幕僚說道。
……
前方可以落腳的消息便傳開了,人馬行駛的速度就加快了,喧鬧聲雨聲透過車廂鑽進來。
「是啊小官人一路小心。」有人想到什麼忙說道,「對了最好不要從清遠境內過,聽說那裡最近鬧山賊馬匪很厲害。」
素心也探頭看出來。
程嬌娘看著手裡的書被抽走,面上似乎閃過一絲無奈。
「這小子如今還在軍監嗎?」高小官人皺眉說道,「為什麼不把他踢出去?那麼要緊的地方,別讓他壞了事。」
程嬌娘任他抱著。
不過在場的人都反應機敏立刻順著話說起來。
「天就要黑了,前方的驛站是趕不過去了,剛才禁軍打探回來,有一個破廟,就在那裡歇息一晚,待明日啟程吧。」景公公忙大聲說道。
「……我說你怎麼帶著那麼多家什呢。」他說道,「原來都能派上用場。」
范江林披著雨衣帶著斗笠疾步而行,大街上一陣騷動奔來一隊車馬,前呼後擁喧鬧紛紛,來得匆忙范江林忙避讓一邊,饒是如此,馬蹄疾行水花濺起落在范江林的衣角上一片。
「回去吧。」他說道。
程嬌娘看著他。
張老太爺就呵呵笑了。
程嬌娘就說送給宮裡吧,待太子大婚時晚上放煙火做賀,晉安郡王就挑揀了幾個,送到太子那邊是絕對不可能的,便讓人給了皇后。
「是啊是啊。」
「不知道娘子有沒有躲開雨。」她說道,說這話聲音就哽咽了。
「好像是高小官人呢,高家要離開京城了,前幾日已經走了一批了。」
他剛探出頭,有人就猛地擋住了,將他回推。
車門被打開了。
「那我來畫,我早就想到怎麼布置自己的家了。」他說道。
晉安郡王就有點心不在焉。
可不是嘛,她又不是沒走過路的,當初他們相識就是在荒山野嶺里。
雨水打在車廂上密集連珠。
「老太爺。」她跺腳說道,「娘子走的匆匆,連送都沒有來得及送,這一去不知道還有沒有再見的時候……。」
「那你想幹什麼?」程嬌娘問道。
「那怎麼辦?誰知道他家母什麼時候好。」幕僚皺眉說道,「打出母親孝道的旗號又不能逼著他走。」
「時間久了就習慣了。」程嬌娘說道。
張老太爺笑著點頭。
「沒多遠,二里地,殿下放心我們的人也看了。」他低聲說道。
馬兒疾馳而過。
車廂砰砰的被敲響了。
「一層秋雨一層涼啊。」
高凌波便笑著點點頭。
「是啊。」她說道。
「有勞大家了,今日只是送賤內和犬子,不敢當不敢當。」高凌波含笑還禮說道。
眾人忙點頭附和。
高凌波捻須哈哈笑了。
外邊的景公公嚇了一跳。
晉安郡王猛地彈起來撞到了車廂上,發出咚的一聲。
高小官人點點頭翻身上馬。
「不對啊。」她忍不住說道,轉頭看半芹,「夫人,不知道會下雨嗎?」
半芹也怔住了。
「殿下?」他急急問道。
「剛才那是那個獻神臂弓的范江林嗎?」
官路上,一隊人馬正在雨中艱難的跋涉,縱然披著雨披斗笠,眾人的衣衫還是都已經濕了。
「怎麼了?」晉安郡王皺眉拉開車門問道。
「那還有假!陳相公可是親自盯著他們的,幾乎要派差人押送了。」
「算了,我又不當官了,操這些心幹什麼。」高小官人又哼聲說道,沖父親再次拱手。
「小官人放心,一直以來他在軍監也就是造造兵器,其他的事插不上手。」隨從說道,「大人一直轄制著,待再過一段時日,軍匠們將他的技藝學熟練,就可以打發了,這傢伙原本就沒什麼本事,所有的也不過是那程娘子教授的一技而已。」
「好。」他說道。
離京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好容易太后同意走了,再一放煙火刺激到誰,走不了就麻煩了。
李家煙火送來一些煙花,說是要在送行的時候點燃,被顧先生等幕僚攔住了。
會不會下雨除了老天爺,大約就是她們娘子知道的最清楚了。
「你可真是瞎操心。」他說道。
停下說話室內安靜,外邊的雨聲刷刷格外的響亮。
「大家這是好心。」高凌波說道,「行途在外,小心點好。」
程嬌娘微微轉頭,耳離開了他的嘴邊。
送行的人們便忍不住乾笑兩聲。
「程昉,不知道松平那邊的住宅怎麼樣。」他岔開話題說道,說著又搖頭,「肯定不好,到時候得重新翻蓋,你喜歡什麼樣的,不如在路上就畫出來吧。」
一旁的人回頭看了眼點點頭。
儀仗牌匾旗號早已經收了起來,隊伍顯得有些狼狽不堪。
「……不過真的山賊鬧的厲害嗎?」
「無妨,至少他是絕對進不了朝堂了,做出了走的姿態,行事就沒有以前那麼容易。」陳紹說道,又冷笑,「一天到晚的拿母親的身子做咒,也不怕遭了報應。」
晉安郡王將頭擱在她的肩上點了點。
丫頭帶著幾分惱怒。
程嬌娘被他的推的歪了歪。
「高凌波沒走?」
程嬌娘沒說話。
「雨下大了。」
手也漸漸的用力,不再捏著她的指尖,而是將整隻手都握起來。
「怎麼不能,讓他走就走。」他咕噥一句,低頭就吻上去。
晉安郡王耳朵便又紅了。
「就是他。」他說道。
「高處不勝寒,你總贏也沒意思啊。」他笑道。
視線對上,范江林神情微微一變。
陳紹問道。
聽著這邊說笑,高小官人在一旁有些等不及。
他不走?
范江林扶著斗笠抬頭看,馬上有人察覺看過來。
「山賊馬匪竟然鬧的如此厲害?官府難道吃乾飯的嗎?」高小官人皺眉說道。
高小官人收回視線,轉頭問一旁的人。
「說話啊。」程嬌娘說道,笑了笑,「我還真不擅長。」
高凌波放下車簾,隔絕了外邊的竊竊私語,嘴邊浮現一絲笑。
「太爺,加件衣服。」丫頭在身後說道,一面將一件斗篷披過來。
話音才落,就聽得外邊喧嘩頓高,車也是猛的搖晃。
「父親,下著雨就送到這裏吧,我們趕路了。」他說道,一面抬頭看天,「看起來還要下的更大呢。」
「不用了。」她說道。
「我讓你給宮裡送煙花送去了嗎?」她問道。
晉安郡王忙搖頭。
眾人便都拱手圍上去說著離別的話。
「黑了,看不清了,別看了。」晉安郡王說道,「總看書,多沒意思啊。」
「不知道比咱們成親那日的好不好。」他笑道。
程嬌娘笑了笑。
「我們說話吧。」晉安郡王說道,一面坐過來,「這一路上要走很久呢。」
說著又掩面哭。
晉安郡王就笑了,伸手戳她肩頭。
陳紹冷笑一聲。
「這世道是不是要亂了。」
「送去了,希望大婚那日能給六哥兒聊表心意。」他說道。
直到離京前他還是沒能見到太子,宮門也沒進去。
天色大亮的時候,蒙蒙的晨霧化作雨紛紛而落,京城的大街上人比往日少了很多。
「不行啊,雨越下越大了,看來到天黑都不會停的。」半芹掀著車帘子帶著幾分焦急說道,「那就趕不到前面的驛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