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君子當一世而斬
第六十六章 特訓班（四）
黃東光暗暗叫苦，恭敬地小跑幾步，上前敬禮道：「司令員！」
他不無畏懼地看了霍天佐一眼，卻硬氣地衝著金楊冷笑道：「我承認在訓練廳內，你贏了！」
王司令員不動聲色地看著霍天佐。他在等他的解釋。說起來也是個巧合，他是昨天聽說獵豹特戰隊要來警備區作觀摩指導，因此他今天早上匆匆從軍區晨會中溜了回來，就是想見見霍天佐。車剛到訓練大廳門口，裏面就倉惶衝出一名公安警察。
「訓練繼續進行！」霍天佐說到這裏，眼睛射向金楊道：「關於訓練方法，手段不一，各有不同。但是本著和省廳的同志相互學習的宗旨，我們不妨集思廣益，互動一下，金楊同志，你對訓練有什麼好的建議。」
霍天佐聳了聳肩膀，抬頭朝大廳左面的牆壁上望去，呵呵道：「王司令員要了解真相，可以調出監控錄像。」
在場的人頭腦無一不靈活，他們忽然明白因果，剛才的謝勁軍和霍天佐只是墊賽，而金楊河馮三幺才是正賽的兩個主力選手。
他的身後出現一個大校軍銜的中年人，堅韌的眼神，穩健的步伐，渾身透著一股威嚴。
最後點名的一組倒是最先練開了。
場上的氣氛又一次緊張起來。簡樸竟然請動了王司令員？
安排完十名隊員后，他的目光落到桂常上尉的身上，忽然開口點了一名特戰隊員的名字，「劉海峰，你去和這位上尉同志學習學習！」完了，冷冷丟出一句：「別丟獵豹的臉。」
王司令員朝霍天佐緩緩眯起了眼睛。那意思只有霍天佐明白——你小子還不開口？
他一臉的森嚴被和藹的笑意取代，意味深長地看了看牆壁上的攝像
馮三幺的話，竟讓金楊沉默許久。
當謝勁軍猛揍金楊之時，他處於正相關的高點，自變數（謝勁軍）增加，因變數也同時增加；而當牛魃少校霍天佐出現后，他就從正相關急轉到負相關上，自變數增長（霍天佐），因變數減少，從單調遞增驟降到單調遞減。
桂常上尉心底早已忐忑不安，他倒不是怕對方有多厲害，頂多身體吃點苦頭。但是當著警備區一號首長的面，要是給人打得還不了手，這個影響和印象就大壞。
王克之司令員在桂常被擊倒的瞬間，臉已經黑了半邊，再看到霍天佐扔下他去陪一個警察，他更是忍不住朝桂常出氣道：「好一個尖刀連連長！」
可是容不得他多想，劉海峰已經騰騰走到他對方，笑呵呵道：「上尉手下別留情呵！因為我也不會留手。」話音剛落，他的腳下發出「吱吱」的摩擦聲，奔著桂常沖了過來。
霍天佐這樣一說，謝勁軍的什麼氣都消了，他立刻賠禮道：「主要是我不對，對金楊下手過毒！」
金楊淡淡一笑，搭上他的肩膀，「甭理睬他，他習慣用語言打擊人。我習慣用行動！」
兩個臉部失常的人如火星撞地球般對峙著。
王克之像是不認識他一般，眯起眼睛看著他，忽然舉起手指，「有問題」三個字沒說出口，他四下環視一番，意味深長道：「好久沒見識過你的身手了，今天我要觀摩觀摩！警衛員，給我整把椅子過來，泡上茶。」
說完，霍天佐朝謝勁軍走去，低聲對他說道：「剛才下手有些重，包涵！嗯，你的身手不錯，武江
霍天佐看了看金楊，忽然停止腳步，認真道：「王克之司令員！我還在上訓練課呢，你可不能以權謀私，要殺酒，下午陪你殺夠！」
令他意外的是，馮三幺根本沒有躲避的意思，僅僅用手捂頭捂臉，微扎馬步，一副等揍的樣子。
霍天佐笑道：「我送你去！」
頹然放下電話，他低頭囁囁道：「不看了，打擾王司令員了，抱歉！」
他看著霍天佐和金楊離開的背影。忽然開口道：「金楊，你相信嗎？在公檢法系統，你永無出頭之日」
簡樸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驀然想起剛開場時，他默許對金楊的事實。嚴格說起來，先犯錯的是他們。
霍天佐腳步頓止，扭轉身體就要回頭。
馮三幺的父親經常給他們講些不入流的小邏輯，其中有個關於數學中正相關和負相關的人生邏輯。
霍天佐搭著金楊的肩膀，小聲道：「他這傷，至少得喝兩個月的藥酒，氣消了吧！」
說到這裏，他緩步走到隊伍前排，目光炯炯道：「我不知道你們的名字，所以我以手點的形式安排對練雙方。你，他朝馮三幺一指，他，他的手隨後指向金楊，你們倆一組！你……和你，一組。」
馮三幺一臉無賴道：「你想打我，我如你願，讓你打夠！反正今天是你的主場！我認輸！」
「來人，用我的車送他去軍區醫院！」霍天佐的聲音剛落，兩名特戰隊隊員立刻扶著謝勁軍向達廳外走去。
所以當金楊叫他的名字時，他第一反應是伸手摸了摸浮腫的臉頰。幾天前的耳光的疼痛和羞辱，雖然讓時間沖淡了些，但不可能沖得一乾二淨。
金楊的拳頭砸到他臉
「不行！」霍天佐大聲道：「這個訓練科目也不是單獨為你們倆人開設的。要練全隊一起！聽我口令！立正！稍息！現在繼續徒手格鬥科目的對抗練習，我來點名。」
王司令員都開口了，簡樸後悔不迭，話慢了一步，他本來想開口宣布，今天的訓練到此為止。等霍天佐這個掃把星走了，他們明天再接著來。
金楊的目光緩緩落到謝勁軍身上。
「王司令員，我請求您主持正義，嚴懲肇事者。」簡樸說著，還當場掏出電話，「我要給洪廳長打電話……」
霍天佐眉頭一跳，「咦！克之你夠邪乎的哈，你才比我大幾歲，就小兔崽子？我可是看見你光著臀部挨板子的糗事，要不我講講……」
王司令員根本就不相信簡樸所說的一言之詞。因為他太了解霍天佐的性子和出世方法。看起來粗魯野蠻，做事不考慮後果，衝動，暴躁。但是那都只是霍天佐的一層偽裝，偽裝的另外一層意思，是給某些人看的。實際上，霍天佐做事相當有大局觀，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實內心比誰都細膩有貨。他認為不佔理的事情，他絕對不會犯渾，可怕的是，一旦讓他抓到辮子，那對不起，你完了。下手又快又狠，毫不留情。
「先送他去醫院吧！」金楊出人意料道。
馮三幺的臉上露出殘酷的笑意，他認為在對方占天時地利人和的優勢下，他能全身而退，自然是贏了這場。
他的言外之意——出了這個大廳，我隨時翻盤。
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他的話一出口，簡樸和馮三幺臉色又變
馮三幺覺得生活給他開了個無比荒誕的玩笑，前一刻他還是贏家，抱著膀子看人笑話；下一刻他卻成了輸家，淪為舞台上的小丑。
「好吧！我不佔你便宜！你認為你的主場在警備區之外，那我就在外面擊倒你。」金楊說完，不等他回到，便朝霍天佐道：「報告教官！我也要去治治傷。」
他若信了金楊，才怪！
而這時另一個主戰場已分出勝負，劉海峰十個回合內佔據絕對上風，第十四回合，他的肘子頂上了桂常的肋部，然後戰局一邊倒，以桂常一臉熊貓狀的倒地不起告終。
金楊骨子裡不是個囂張的人。但是不囂張並不代表他可以接受委屈。其實他此刻的樣子並也不比馮三幺漂亮多少，額頭上的紅包逐漸墳起，看上去頗為搞笑。
王克之司令員也沒想再理睬他，大步朝霍天佐走去，拍著他的肩膀低罵道：「小兔崽子，我左一個電話右一個電話，都請不動你這尊大菩啊！赫赫！級別提上去了，架子也大了嘛！」
金楊走到馮三幺身前，也不說話，揮拳照著他的臉砸去。
接下來的幾對組合也知道他們不過是「陪太子讀書」，空演戲罷了，對抗不僅不激烈，甚至有些敷衍，慢吞吞的你一拳我一腿。大半心思都關注到上尉這一戰，以及金楊和馮三幺一組上。
黃東光見霍天佐一身令人驚悚的怒火漸漸熄滅，他身上的冷汗也隨之一干，懸著的一顆心也復歸原位。只要孫大聖不發飆，山上的猴子們怎麼嘶鬧都無關緊要。
金楊緩緩搖頭，目光直視馮三幺，語氣堅定道：「報告教官！我要求和他對練。」
正在這時，被霍天佐的氣勢
簡樸跑到謝勁軍身邊，義憤填膺地扶他坐起來，指著謝勁軍嘴角溢出的血漬道：「看看，都打成什麼樣子，蓄意報復，完全是惡意傷人，太霸道了……」
馮三幺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死死盯著他的眸子，旋即微微嘲笑。
王克之心裏暗暗鬆了口氣，如果真是霍天佐犯渾，雖然軍區肯定力保，但是他還是會有點小麻煩，畢竟省廳高出他和警備區兩格。他是市委常委，洪量廳長卻是省委常委。這個差距不小。當然，最麻煩的是，他的警備區是標準的偷人情婦，既要給正牌老公省軍區使用，還得安撫武江市這個情夫，一個不好，兩頭都得罪。
「哈哈！不愧是我霍天佐的兄弟！你們看到沒有？」霍天佐的目光掃過全場，朗聲道：「什麼是男人，打不倒固然像爺們，懂得寬容的男人才是真漢子！」
王克之一折苦笑，拉著他的手就要往外面走。
王司令員眸子一冷，不咸不淡道：「你當個逑的副政委。」說完扔下呆愣的黃副政委，徑直朝霍天佐走去，語氣嚴肅道：「天佐，聽說你又犯渾了？」
劉海峰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即眨眼睛道：「保證完成任務！」
霍天佐啪地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報告王司令員！我可以很負責任地保證，一切都按訓練科目進行。」
金色對著馮三幺笑了笑，「你誤會了，我只是鑒於同期學員的本分，喊你歸隊訓練。」
謝勁軍知道厄運難逃，他艱難地爬起來，搖搖晃晃站定，有氣無力道：「來吧！」
「哦！」王司令員回頭看了看簡樸，「省廳的同志很氣憤，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