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君子當一世而斬
第七十五章 讓你們失業
而目前他能找到的唯一靠山就是馮遠征。馮遠征和宮市長以及組織部長之間的關係，猶如尤文圖斯當年的中場鐵三角一樣，密不可分。後者控制市委常委的表決權，屬於高端；前者控制了政法系統中層，屬於中低端；兩端兩連，就是一個完整的官場鏈條。
馮樹山斡旋道：「這位是政法委范副書記。肖書記已經不管事了。」他的言外之意很明確，肖不管事，范就是一把手。
馮樹山心裏既欣喜又緊張。如果范又影響洪廳長的實力，他自然樂見金楊倒霉；可是如果洪廳長頂回來呢，艾爽豈不關定了，再拉誰說情都沒用。
金楊乾脆利落地轉身，走進了臨時審訊室。留下兩個呆如木雞的人傻傻地站立在走廊間。這時，剛接完電話的王庭小跑過來，「范副書記，不好意思……」
金楊合上賬本，曬道：「我對生活的要求不高，同樣，對工作的要求也不高，比如這次，我只有兩個願望，一是徹底查封金碧輝煌；二是搞倒馮家。不好意思，我都做到了。」說完，在她不可思議的目光中起身向外走去。
金楊來到了第四間審訊室門口，推開門，金碧輝煌的媽媽桑衛晶獨自坐在椅子上發獃，看見他，拘謹地起身，忐忑不安道：「金所……」
金楊忽然對女警和馮樹山揮手道：「你們先出去，我和她談談。」
「亂彈琴！」洪量廳長的三個字在電話里清晰有力，范又華將手機伸到金楊身前，意思是讓他好好聽聽。
他在政法系統多年，對一些套套了如指掌，以他想來，他一個堂堂政法委副書記，在不越權無違法實證的情況下，從公安部門撈一個人出來，自然是手到擒拿。
幹了一年的政法委副書記后，他突然開竅，明白了自己失敗的原
「也許吧！」金楊淡然一笑。
「啊……」馮樹山臉色大變，欲言又止道：「爽！你答應我不會參与他們的財務，告訴我不是真的？」
范又華好半晌才恢復過來，他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我不是要說情，我是……」話筒里傳出「嘟嘟」的掛斷聲。
艾爽突然低頭道：「我沒有參与賄賂，但是我知道一些……」
范又華哭喪著臉，默默向外走去。
卻不料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金楊道：「馮科長想不想見見夫人？」
金楊冷冷掃了馮樹山一眼，道：「我告訴你們，你們就是路子通到洪量廳長哪裡，我還是這句話。好了，我時間不多，不送。」說完轉身向辦公室走去。
「你們就是找到馮遠征頭上，也不可能查到這個人頭上去。」出乎意料，艾爽不僅直呼馮遠征的名字，而且眸子里又出現了狐媚的笑。
金楊帶著馮樹山來到一個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便推開走了進去，馮樹山遲疑片刻，跟入。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憑什麼不能過問？我是政法委書記……」
「肖書記？」金楊的眸子微動，嘆了口氣，伸了個懶腰，指著巴六旗對馬力道：「你們繼續。我出去會。」
金楊霍然起身，「怎麼確定他跑了？」
金楊淡淡道：「我給馮科長面子。你若交代清楚，你馬上便可以喝馮科長一起回家。」
「你放心。我會掌握分寸的。貴竹和東子已經連夜轉往看守所，他們必須為犯下的罪惡埋單。」金楊剛說完
「原來是范副書記，請您指示。」金楊不咸不淡道。
「沒有？你們在武江市有四套住房，面積最小的有一百三十平米，擁有小車三輛，馮夫人的駕座是輛紅色寶馬325跑車。」金楊輕聲道：「今晚已經有幹警到金碧輝煌的幾個財務人員家中取證，我不是嚇唬你們，如果他們先拿到證據，你就罪加一等，現在還有爭取坦白的機會。」
范又華的憤怒升級，他怒吼要上前拉拽金楊：「我就不信你這個小蛤蟆還能翻天，你站住，我馬上就給洪量廳長打電話……」
而馮樹山已經杳無影蹤。
艾爽的眸子出現短暫的獃滯，然後搖頭，道：「婁虎。」
開口便被拒絕，而且態度非常惡劣，他心裏那個怒無法用語言表達。
艾爽還未回話。馮樹山猛搖腦袋道：「不，不，我們從沒有得到好處……」
說完，他向門外走去，「有事到外面說，不要影響正常的審訊秩序。」
馮樹山喜出望外道：「當然，謝謝金所！太謝謝了！」
金楊沉默片刻后，笑了起來：「不行！」
「艾爽，你只是金碧輝煌的管理者，根本不了解他們的勾當，如果……如果你聽說過什麼，你就告訴他們……」馮樹山勸道。
金楊淡淡一笑，指著賬本上的F字道：「說說這個人。」
「跟我來。」金楊沖王庭使了個眼色，徑直朝關押愛爽的辦公室走去。
馮樹山徹底呆愣了。
門外的女警接手走了進來。
嚴格意義上說，范又華並不想過多的接近馮家。因為他是馮遠征的前任，上一任武江市檢察院檢察長。沒有拍馬屁的義務和臉面。
「為什
等兩人走出房間后，金楊突然臉湊到她面前，指著賬本中間的一個J字元號，直視著她，輕聲道：「先告訴我這個符號的名字，江浩天？」
「謝謝金所，你是好人！」衛晶下意識的握緊她的手，心頭掠過一陣溫暖。突然，她囁囁抬頭道：「店裡的幾個媽咪心地並不壞，金所能放就抬抬手，她們打多是三十幾的人了，不容易，不過那個叫貴竹的媽咪就壞了良心，她和東子合夥坑了不少女孩……」
「我沒有什麼可交代的。」艾爽迅速恢復表情，若無其事的回道。
「本來就是。」她語氣沉重道，「你可以搞倒馮家，不過也只能到此為止。」
金楊似乎要證明什麼似的，斜靠在牆壁上，點燃香煙，自顧自吞雲吐霧。
儘管他比馮遠征早幾年當了檢察長，儘管他的工作省評不算最好但也不差，儘管他在多次幹部考評中群眾威信和呼聲一直很高，結果卻被明升暗降，挪到政法委這個養老的系統。
馮樹山望著辦公室的大門，長長嘆了口氣，對王庭說了句：「謝謝王局！」然後拔腿欲走。
范又華氣憤道：「你……你……」
「范又華啊范又華，省委省政府三申五令，上級機關一律不得干預一線案件審理，你昏了頭還是吃飽了脹得慌？我命令你，馬上離開省廳大樓，不得影響他們辦案。」
金楊翻開桌子上攤開的賬本，語氣刻薄道：「這些紅色符號是誰的名字？他們名下的數額最大，嗯，這個F字打頭的字母代表什麼，馮？
金楊怒罵道：「真TMD一群廢物！這樣一個重犯跑掉，後患無窮！」罵完，他打開了手機，顧不得查看好些個來電提示，直接撥通霍天佐的電話：開門見山道：「霍兄！我們有個重要犯人逃匿，能不能麻煩你們大隊在幾個主要出城路口設卡堵截？好！好！我馬上讓人傳輸他的相片，謝謝了！」
「你……知道？」艾爽睜大眼睛，生平第一次，內心有了強烈的「害怕」情緒。
掛上電話后，他交代小黑道：「馬上把衛阿姨安全送回家。」說完對衛晶歉然點了點頭，三步並做兩步衝到了審訊巴六旗的房間。
范又華心裏稍微舒坦了點，他沉聲道：「金楊同志你還年輕，年輕人不怕犯錯誤，因為有改正的機會。我現在不是拿官位來壓你，人家艾爽一個女同志，又能在金碧輝煌做什麼事情呢？再說你們該問該記錄的程序都走了，要是沒什麼法律上的問題，就放人家回去吧。」
艾爽搖頭。
馮樹山苦笑，「我擔心你，所以來看看你。」
「我已經想好了，準備和楊慧紅一起做點小生意，太累了！」
「對不起……對不起……」衛晶閉上眼睛，承受著心頭傳來的撕裂感。
「鄭三炮私下轉給了婁虎一股，好像是鄭三炮參与江浩天某個地產項目，作為回報，鄭轉了一股給他，股份擁有人是婁虎。」她輕聲回答，冷硬的臉龐線條泄露出一絲脆弱。
「洪廳長好，我是市政法委的小范，范又華，事情是這樣的，今天……」他努力控制著語言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敘述了一遍。
這個辦公室不大，只有十二平米的樣子，中間擺放著兩張辦公桌。一位女警坐在辦公桌前，手拿紙筆在詢問者什麼，艾爽坐在辦公桌另一端，一臉無辜地掰著自己的手指，瞧見金楊
范又華和馮樹山傻了眼。
「不是你的錯，衛阿姨！謝謝你的協助，我一會安排人送你回家。」
「二組的人跟蹤他的汽車，收到抓捕命令行動后，車上只有個披著男人衣服的女人。這個女人是他的二奶之一，她說，在別墅時，鄭三炮就發現有人在窗外盯梢，所以他有意讓她開他的車披他的衣服，將專案三組的人引到江攤。」
「需要我幫忙一定告訴我。」金楊語氣轉沉道：「今夜我們收容了四十三名小姐，其中有四個初三學生，被雞頭東子強迫毒打每天轉三個場子，人倫缺失，良心崩壞……」
衛晶的唇邊浮現一絲苦笑，被黑夜浸透的眼眸掠過沉沉的痛楚。
金楊的手指緩緩劃過賬本上的符號，緩緩道：「這個J字排名在賬本第三順位，可見他的地位頗高，我仔細查閱了省市的相關領導姓氏，姓F的不多，身居要位的只有你的公公一人。我猜猜，你們的錢並不是送給他，他只是個中間交易人，通過他的手送到比他更大的領導手中，對嗎？」
范又華手指顫抖地撥通電話，他在接通的瞬間還特地打開楊聲器。
「不知道？」金楊厲聲道：「我們從你的辦公室找到幾個賬本，賬本上的數字代表什麼，還有和數字相對應的符號？你敢說你不知道？你是金碧輝煌的財務管理人，任何一筆開支都必須經過你的手。」
艾爽瞳孔忍不住收縮一下，臉色瞬間改變，掠過一絲陰冷，冷冷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金楊一笑，示意她坐下，然後給她倒了杯白開水，送到她手上，說：「對不起，我要讓你失業了。」
金楊稍稍一頓，脫口道：「武染搬遷項目投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