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君子當一世而斬
第一百一十七章 離開
電話那頭傳來細微的呼吸聲，「我媽媽要去打工。」
「不是工作和生活問題，哎呀和你一下說不清楚，我不反對她在武江甚至西海範圍找工作，她要去京都……」
「開什麼玩笑？說正經的。省委早有明確規定，不得突擊提拔調整幹部，而我這事，好像很突然，昨天才徵求我的意見，今天就反應到局裡了，不會這麼快吧？」
詹麗的身體怔了怔，搖頭道：「沒有。」
金楊脫口道：「有個王安論斷說，猶豫不決固然可以免去一些做錯事的機會，但也失去了成功的機遇。」
「我若有時間就通知你，先掛了。」
馬力第一個衝上來，緊握著金楊的手，低聲道：「金所，不能不走嗎？」
金楊想起白小芹和蘇娟，笑著點頭，「是啊是啊！」說完，他若有所思地說：「詹麗，你別轉換話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派出所的大部分同志都外出配合打黑行動，但是所里的幾個領導全部等候在院門口。
「打工，很正常呀！你媽媽還要負擔你的學費生活，什麼工作？」
「哦！你好，剛放學吧。」金楊看了看詹麗，又踱步而出，小聲道：「找我有事？」
換畢衣服，他打開手機，首先跳出來的是白小芹的短訊：「早上好！哥！看你睡得香，捨不得叫醒你。微波爐里有我給你做的早餐，牛奶自己加熱。我去上課了。」
金楊醒過來時，發現白小芹已經離開。他特地查看了書房和桌子茶几，沒有看到她留下的隻言片語。於是略帶遺憾地去了衛生間，洗漱的過程中，他發現自己昨天洗澡換下的內褲內衣不翼而飛，而且衛生間有明顯的清理痕迹。
「金楊，中午有時間，我在局食堂給你送行，就當為你履新。」王庭忽然抬起頭。
金楊歉然道：「中午我要回所里，估計不會有時間……要不……」
金楊聽到電話
「金楊，我問你，是你自己要求調離公安系統還是其它原因？」
「真沒事。」
宋指導員滿臉不舍的道：「金所！你是我從警以來合作最舒心的工作夥伴。真捨不得你呀！你即使要走，也等我退了再走……唉！」
詹麗背過身體，豐滿滾圓的臀部高高挺起，俯身收拾著。
「好稀罕，金大所長來電？出了啥事？好事？壞事？」劉大鵬語氣透著關切。
說完，他放下電話，不理不睬地低頭看起了文件。
金楊咧嘴樂了，正要回條甜言蜜語，電話鈴聲不合適宜地響起。他一看號碼，是邯陽分局王庭。
金楊呸了一口，道：「有個事情諮詢你。我要調到清遠縣交通局，副科級常務副局長……」
「咦！那可是華夏最好的大學？你的成績保送也沒有問題。京都怎麼你了？丫頭你今天的話怪怪的。」金楊領略過她的麻纏功夫，不想和她多說，答應道：「我答應你，馬上去勸勸你媽媽。」
「哎呀！你讓我怎麼和你說呢……總之，她不能去京都，一定不能去。」冷凝霜出聲哀求道：「金楊哥哥！你去勸勸我媽媽吧。求你了！她那麼大年紀，還出遠門，又沒有個專長，去了京都還能幹什麼，總歸是保姆之類的活兒。這種事情在武江一樣可以做呀。」
「你先過來。」王庭嘟地掛了電話，情緒並不太好。
金楊起身來到詹麗面前，捏著她的手腕，她不得不抬頭看他。
辦理完了手續，許政委陪他來到邯陽北路派出所。
「好！今天我們慶祝慶祝……」
當即接通，「早上好！王局！」
「可是你上次明明說有話要說的？」金楊猶豫道：「本來我不該管你的私人感情，也無權干涉。但你們如果已
「轉不轉還是未知數，清遠交通系統的水深著呢！」出租徐徐停在邯陽分局大門，金楊匆匆道：「再和你聊！我到分局見王局。」
「別說我沒提醒你，市政法系統正成立聯合專案組，查武清事故的案子。」王庭遺憾地搖搖頭，輕聲道：「這不是個好時間。」
「經常回來！金所！」馬力執著的保持原來的稱呼。
「電話里聽到你的聲音，我就料到了你的態度。」王庭略帶疲憊的眼睛帶著一星半點兒徵詢的神情：「公安系統需要你這樣的專業人才。你如果要考慮考慮，我可以以打黑行動的名義拖一拖。」
金楊的眼睛跟著她身體的轉動而移動，心想自己剛才提到范小龍，所以她才臉色有異。難到這個迷人的少婦和范孫子之間出了問題？
金楊拿起微波爐中的早餐，快速出門。
他的話沒說完，劉大鵬失聲道：「倒！好事兒呀！交通局是最容易撈錢也是撈得最快的單位，只要不太貪，謹慎點，三年下來至少能在武江買幾套房，而且，武江城市圈的確立，交通局走在最前面，到處修高速修建城際高鐵。怎麼？兄弟，別說不想去，要不，咱倆換換。」
「那算了。你去吧，所里的交接班工作要做好。」王庭暗含警告道：「清遠不比武江，交通局不比公安局，你好自為之。我不希望某天查辦你的案子。」
金楊頓時有些明白，但是又有些疑惑：即使他昨天答應了柳承漢，通知也不會如此之快呀？他早在白山警務區就看到過類似「禁止突擊提拔調整幹部」的宣傳文件。
「我去幫……」
「金楊哥哥！我是冷凝霜。」
「王局，再見！」金楊站起身，緩緩向門外走去。
「我也得去清理東西滾蛋了。」金楊自嘲地抬
詹麗正張開口時，金楊電話響起，他快速接通，走向門外，「李秘書，我在所里，對，正在辦理交接手續，基金會中午聚會給我送行，謝謝！中午所里要給我搞歡送會，只有安排下午，好！」
「謝謝王局！」金楊微帶感激道：「再好的樹苗也需要相應的土壤，才能開花結果。我昨天已經決定了。」
踏進這棟莊嚴的公安大樓，金楊心裏沉甸甸的。雖說他當年考上警校是騎馬看路之舉，但是自踏出校門，他便一直從事警察職業，期間有功有過，有喜有憂，讓他突然脫下這身警服，他一時間有些捨不得。
他拿起毛巾來到院子里，果然如他所想，他的衣服已經被清洗后晾曬在院子里。他笑著自言自語道：「還真勤快！」
她撒嬌道：「金楊哥哥！你只要幫我這一回，我以後……以後……」
金楊只好點頭答應，然後和詹麗來到他的辦公室。
再看第二條消息，還是這丫頭的。
走進這個辦公室，他感慨良多道：「當初范小龍帶去走進這個辦公室時，我被震住。不是這屋子的陳設，而是他關於『君子當一世而斬』的言論。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離開了。」金楊打開抽屜，把玩著一疊疊購物卷和各種貴賓卡，皮笑肉不笑道：「我都沒機會給下任所長講講典故……詹所，你臉色不好，是不是沒休息好？」他忽然發現詹麗的臉色有些不對。
「錯，省委的文件是監督臨退休或者要調任的市縣一級領導，防止他們在任期屆滿、任職年齡到限前3個月內，或已經明確本人離任時動議調整、提拔幹部。」劉大鵬到底是官二代，組織上的程序門清，他繼續道：「我猜得不錯，你的調任應該是特殊情況，肯定和武清高架坍塌事故有關，聽說已經雙規了省交通廳的一名處長和清遠交通局兩個副
「早上好！劉大科長……」
王局的辦公室半開著，他剛走進去，王庭便放下文件，不冷不熱道：「還不慢！」
「沒事！貧血的老毛病。你坐，我來收拾。」
金楊苦笑，「王局，我怎麼著也是從政法戰線上走出去的幹部。法律的覺悟性還是蠻高的。」
剛放下電話走進辦公室，電話又響，金楊看了看這個陌生的號碼，猶豫間接通。
「恭喜！」詹麗的語氣平淡，令金楊稍愣，他笑著一一和三位所領導握手，真誠道：「我會想你們的。」
「哥！我感覺到幸福！長這麼大第一次……我愛你！」
坐上出租，報出地址，他想了想忽然給劉大鵬撥打了個電話。
「我去……」
「老宋！走，我們去你的辦公室聊天聊。」許政委打破了他們的談話，隨後倆人先一步上了樓。
金楊笑道：「你姐不是正在京都學習嗎，她沒準是想去和你姐做伴。小丫頭，你就別操大人的心了，學習要緊。」
「你馬上到分局，有事找你談。」
王庭打量著這個即將轉職的晚輩，語重心長道：「你若不走，明年我會升你的職，刑警大隊或者治安大隊擔任領導，五六年後，以你的才幹，分局副局長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十年，也許用不著十年，你至少是某個分局的局長，甚至更高，何苦下去趟渾水。」
「詹麗，你上次說有話和我說？」
他笑道：「啥事，王局先透露透露，我路上好消化。」
金楊聽出他話里的意思，心中感激，「王局，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
「以後怎麼著，考上京都大學來報答我？」金楊話沒說完，那邊語氣一冷，哼道：「我才不上京都大學呢，我這輩子都不會踏入京都的土地。」
「王局召喚，敢不
「不是！」她如同變了個人，緩緩抽出手，默默低頭走進卧室，清理著金楊扔得到處都是的衣服，倏然冒出一句話，「你該成家了。」
「謝謝金楊哥哥！我保證以後給你一個驚喜。好啦！我去食堂打飯了，拜託了！我媽媽就聽你的話。」
金楊頓了頓，含糊其辭道：「都有。」
金楊心情沉重地離開了王庭的辦公室。接下來的程序花了他一上午的時間，市局人事科，市委組織部，省組織部等一系列程序。最終敲定了去清遠的日期——十二月十三號。
金楊正要拒絕，詹麗動了動舌頭道：「別拒絕！剛才我們三個人已經商量好了，一定要隆重地給你開個歡送會。」
王庭知道他在打黑專項行動事件上有心結，微微嘆息道：「美國有個叫埃得溫的傢伙提出一個理論：當目標既是未來指向的，又是富有挑戰性的時候，它便是最有效的。意思是說，有了專一目標，才有專註行動。」
看著金楊逐漸遠去的背影，詹麗張口欲喊，最終還是咬了咬牙，默默低頭。
金楊不語。
王庭像是漠不關心地大手一揮，「你去見許政委。他會陪你辦理手續。」
王庭失望地低下頭，拿起桌子上的報告，簽上他的名字，然後抓起桌子上的內線電話，「許政委嗎？我老王，嗯！你送金楊同志去市局辦理手續吧。」
金楊看著她眸子里的一絲躲閃，沉聲道：「是不是范小龍始亂棄終？要不要我去敲打敲打他。」
金楊真誠地起身給王庭敬了根煙，以一個晚輩的身份替他點上煙，感慨道：「若所有的領導都像王局這樣，我肯定不走。」
馬力和詹麗先後說著，然後馬力若有所悟地看了詹麗一眼，「算了，家務還是女同志合適。金所，中午你不能走，我們已經訂好了酒菜，今天所里的全部幹警都要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