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魚翻身記》第一卷 君子當一世而斬

第一百一十八章 甜蜜的煩惱

第一卷 君子當一世而斬

第一百一十八章 甜蜜的煩惱

楊慧紅勉強笑了笑,終於沒忍住,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問:「她怎麼說的?」
霍天佐沒什麼宏觀觀點,微觀是再想見面殺個酒還要跑到清遠而不爽,當即表態要趁機多殺幾杯酒。
韓衛東再三保證之餘,還不無得意地說市局要給他們幾個頒發「警民合作風尚獎」,不再是老鼠和貓之間的關係云云,最後嬉皮笑臉要求金楊帶他們去清遠發財。
即便如此,飲料他也足喝了幾大瓶,讓他好笑的是,詹麗和汪紅喝了幾大杯雪碧,竟也喝得粉臉發紅。
楊慧紅臉色霎時煞白,神情慌亂,好一陣兒,才搖頭囁嚅道:「不……不是……」
「這不是理由。」金楊的身體如石膏雕像僵凝,恐懼的看著趙豆豆,不斷提醒自己對方是人不是神仙。
金楊憑藉多年的職業經驗,頓時察覺她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心中陡然產生聯想,難道她在京都有情人或者去見往日戀人,否則怎麼如此緊張。再聯想到她和亡夫之間沒有感情的傳言,這個可信度又上升了三十個點。
一口氣跑下樓,金楊站在樓道口,看著手中的一疊錢,無奈地笑著放進了口袋。說實話,她的舉動令金楊感覺到慚愧,這是一個心地純凈透明的女人!
「你現在很緊張。」趙豆豆盈盈一笑道:「知道什麼叫做真人不露相嗎?顏姐就屬於這個類型。她的外表看起來很潑辣很是跳躍,似乎百無禁忌,可這恰恰是她想要掩飾內心的溫順乖巧。當然,她的性格十分固執,特別是在感情上,應該有種『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一根筋精神,所以她的排斥其實和掩飾性格一樣。」
說實話,他不太怎麼怕男人。男人之間若有仇,大可以效仿沙俄貴族老爺們來場決鬥,或者擺明了斗個你死我活,陰謀詭計但凡用點心就可以看清脈絡,輸贏則由實力和智慧決定。女人則不同,她搞死了你,你也許還不知道是誰捅的致命一刀。她們的一生不是為了愛便是為了恨而活,而這兩者都可以相互轉化;不管是為了前者還是後者,她們都可以不顧一切,仇恨可以讓隱藏在她們內心深處的陰險和惡毒如火山噴薄,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男人則做不到。
他長長的苦笑一聲,真是甜蜜的煩惱哇!尋思片刻,他硬著心腸給白小芹回了條消息,「我在外邊暫時走不開,你昨天沒休息好,今天要好好休息。我愛你!」
金楊半真半假地嘆道:「你上次告誡我不可以借你趙家的勢后,我只有選擇自己奔命。」
李剛自他從江浩天的私人會館里中途閃人後,給他打過電話解釋,這次李剛的觀點很鮮明:「金楊自己的決定才是最好的決定。」
「不,我不能要你的錢,我可以幫你打掃衛生。」楊慧紅語氣堅定道:「你幫我們家太多,能找個機會回報,我也可以安點心。」
剛端起碗的楊慧紅頓時一愕,驚慌之色掠過她的眼眸,她很快掩飾道:「是小霜告訴你的吧。這孩子……我只是出去打工。」
「金楊……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
一頓酒喝的大家都半暈半眩,對於兩位整天躲酒裝蒜的大秘書來說,很是罕見。紀尚先的酒量最差,最後還是他的秘書開車送走他;霍天佐酒量最好,猶然處於興奮狀態,踏出酒店還大喊著這次放過了你,下次要去清遠喝趴金楊等威脅之言,直到趙豆豆不愉地挑了挑眸,「很興奮?要不我們去過幾招?」這才嚇得他連忙逃走。
令他意外的是,萱萱救助基金的理事除顏婕外全部到齊。
金楊又從口袋裡掏出皮夾子,從中數了兩千元,放在鑰匙上,誠懇道:「以前我幫你們,是盡我的職責和本分。而勞動報酬是你該得的,否則我寧可請別人。先付兩個月的薪水。」。
楊慧紅很快做出了一個令金楊吃驚的舉動,她忽然從屋裡趕了出來,表情堅決地將錢賽在他手中,認真道:「我會儘力照顧好你的房子,到你成家那天。」
一餐歡送宴在下午兩點前不得不結束。宋指導員難得激情外露,一再提議要選個周末好好喝一通。馬力等幹警自然是熱烈響應。金楊也點頭承諾,春節期間再聚一聚。
「你是誰?喂?喂……」金楊喂到第五聲,對方丟下一串森冷透骨的冷笑,掛斷電話。金楊愣了半晌,心想自己得罪的人不少,但是女人則不多,一個是馮家的那個海龜兒媳,正好她前天被釋放;另一個是鄭三炮的情婦貴竹。這兩個女人的聲音他都聽過,但不知是她有意變聲還是酒店內不太安靜,他無法判斷。
第一條來自白小芹,「哥!我快下晚自習了。你肚子餓嗎?」他心中一甜,正要回一條,「我去接你」的簡訊時,錯手按了閱讀下一條簡訊,他一看內容和發信人的名字,頓時呆住。
「我說了不會要,金所長把錢收起來吧。」
金楊沒好氣道:「老子是去為人民服務的。」然後不顧韓衛東大敲竹杠要酒喝的聲音,立刻掛斷電話。
第四個電話是女人,聲音壓得很低,其間透出的絲絲冷氣,令他在溫暖的酒店一隅陡然打了個寒顫。
首先打來電話的是高官保,大意是剛知道此事,然後很委婉地提到清遠縣委賀書記曾經和他一起共過職,如有需要找他云云。
到底會是誰,或者不是她們,而是另有其人在故弄玄虛?
金楊海以為她不在家,試探性地敲了敲門,正要轉身離去時,大門卻緩緩打開。金楊笑道:「還以為你不在家呢!沒吃飯?」
「咦!你說你們為什麼沒出息,腦子裡怎麼首先是想著發財。哥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得到,必先付出。再說,我去清遠為的不是發財。」
「既然你開口問我,那我問你,上次你們去見了郭正海后發生了什麼事情?」趙豆豆將兩根手指抵在唇間,做出一個勿要撒謊的手勢,「那天晚上我找到她,她的神情有異。嗯,我一直沒想到和你有關係。今天她突然告假不來,我便知道結症在你。」
金楊疑惑地看著她,道:「這次武染下崗清算,以你的工齡應該能拿一筆錢,可以做點小生意什麼的,據說還能返聘上崗。」
楊慧紅似乎察覺到什麼,眼眸里閃出銳利的光,正要說些什麼。金楊卻不給她任何反悔的機會,快速起身道:「我約好人吃飯,告辭!」
「我馬上回道海路老宅。你直接過來!」
「呃!習慣!非常習慣!我都捨不得離開呀!」
趙豆豆脆聲一笑,眨眨眼,直接道:「假話,你完全可以不離開武江。」
中午三點,他打包了邯陽北路派出所的私人物品,帶著備用鑰匙回到道海路三十七號老宅,躺在沙發上看了看有關武清高架事故的新聞,四點三十齣門赴基金會之宴。
然後嘆了口氣,撥通了蘇娟的電話。
她遲疑了一秒鐘,反問道:「這話應該我來問你。」
「你很現實麻!」趙豆豆失笑,看不出他有點兒孩子氣。
「你是不是去京都見什麼人?」
來到楊慧紅家,正好是吃午飯的時間段,家家戶戶廚房飄香,唯獨楊慧紅家的廚房無聲無息。
看到趙豆豆要發動汽車的樣子,金楊忍不住問道:「顏處怎麼沒來?」
「老公!你老婆馬上要下班回家了,你在哪邊?」
「不用,我中午有地方吃飯,坐幾分鐘就得離開。」金楊說著走了進去,坐在木椅上,抬頭看著破舊條桌上的遺像和寥寥香燭,「冷月潭回京都了?」
玉盤似的臉上並沒有中年婦女的浮腫,劍眉隆鼻之下是腴白細緻的脖子,然後是圓潤的鎖骨和隱藏在衣服下的肌膚。金楊禁不住猜測,她衣下的肌膚應該比裸露在外的更白嫩些。一個四十處頭的婦女,怎麼就看不到衰老的痕迹呢。況且她的生活又如此艱辛,和那些拚命保養修飾的同年婦女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沒有沒有。她很懂事,知道心疼自己的母親。不希望你出遠門。」
第三道電話是市委副書記沈君儒,他倒是沒有如高官保一般說話,而是和他聊到清遠縣的複雜狀況,暗示他要時刻警惕。
察覺到他巡視地眼神,楊慧紅藉機起身去了廚房,放下碗筷后回來,神情已恢復鎮定。「金所,小霜有沒有打攪你?」其實她想說的話是,小霜和你說了些什麼?
趙豆豆對他的下調策略頗不以為然,直言他若想快馬加鞭,最好的升遷途徑是去部委。理由是他已經有了在基礎工作的經驗,然後去某個部委鍍鍍金,再下到基礎,時效性更高。
金楊一震,愕然道:「理由?」
她也有失去從容的時候?金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邯陽北路派出所的歡送宴來了近二十人,擺了兩大桌。如果不是涉及到警務制度,工作時間不能喝酒的規章,金楊估計至少要喝倒好幾人,他自然首當其衝。
「她的學習時間緊張,我讓她趕緊回去。」楊慧紅猶豫地看了看桌子上吃了一半的麵條,不知道該吃還是不該繼續吃。當著客人吃吧,好像不禮貌;不吃吧,冷了就得浪費。
「正吃……金所有事?快進來坐。」楊慧紅讓開身體,不好意思道:「家裡就我一人,所以沒做什麼菜,下了點麵條吃。你要是沒吃飯,我馬上去買點菜?」
楊慧紅依舊是眼眉濃烈,鼻唇柔和,歲月在她臉上印下了成熟的滄桑之美。
金楊一直笑而不語。
金楊的眸子不由自主落在她高聳的胸上,她怎麼可能沒有明顯下垂呢?不過稍後他便移開了眼睛,壓抑住自己心底里滋生的某種念頭。暗暗鄙視自己好一陣,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我馬上要離開武江,道海路三十七號有座老宅,需要人打掃和照顧院里的花草。月薪一千,三天去一次即可,剩下的時間你再找個事情做。別去京都。」
金楊送趙豆豆上了車。趙豆豆忽然道:「老宅住得還習慣吧。」
第二個打來電話的是石昆,主題是恭喜!並提出要擺酒慶祝等等,被他婉言謝絕。
金楊微窒,微眯起眼睛道:「這話怎麼講?」
紀尚先因為有廠在清遠,自然是舉起雙手歡迎,舉杯笑曰:「西出清遠有故人。」
「你不要我也給了。」金楊語氣霸道,心裏卻得意地笑了起來。在這次談話中,他玩了一套警察課程中有關心理遞減的小把戲。付酬勞只是個幌子,將對方的主意來吸引到「錢」上,真正想到達的目的是遞減后的結果——她即使拒絕了酬勞,但不能拒絕去打掃衛生。
「那去幹什麼?好生生的省城不呆,丟下嬌滴滴的MM跑到小縣城裡去?」
聚餐期間,金楊接了好幾通電話,其中有幾個電話讓他比較意外,甚至吃驚。
柳承漢作為這件事的始作俑者,自然對下調持支持意見。不過他也沒有無聊到和趙豆豆去爭論,幾句話表達自己的觀點,便點到為止。
楊慧紅努力地挺了挺腰,盡量讓自己顯得自然點,「國泰的蘇總是個好人,自己個人拿出了幾個億,但是錢再多也不能坐吃山空。返聘,新廠只要四十以下的工人和有技術的男勤工。像我這個年紀的婦女……」
金楊刻意癟嘴,一副很委屈的樣子,「要和付出是關聯的,我怕自己要了,沒什麼給。最後還是美夢一場。」
「楊師傅,你吃,別管我,我來……」金楊微微組織了一下語言,道:「聽說你要去京都?」
「又在說假話。」趙豆豆搖搖頭上了車,漫不經心道:「一個人想要什麼,處決與『要』和『要得多麼堅決』。」
金楊努力找回冷靜,但是效果甚微,他甚至覺得,今天最可怕的不是那個神秘女人的威脅電話,而是趙豆豆微展鋒芒給他帶來的震驚。
正當他還在一遍遍回憶和趙豆豆接觸的點點滴滴,以便找出她並非沒有漏洞時,手機短訊息連續響起。
「理由不需要太多。你自己心裏清楚。」她不悅地抿唇,發動汽車,吐出「拜拜!」兩字后便絕塵而去。
他在歡送宴結束后第一時間給韓衛東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調離的事,叮囑他們幾個最近要老老實實,別搞事,然後交代他們一個任務,閑著沒事幫他去查查艾爽和貴竹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