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崢嶸歲月
第四十七章 鋼琴曲和試營業
夏國華似乎從人生的泥潭中徹底爬了出來，也恢復了往日的健談。雖不懂音樂，也不時插幾句話。
看到金楊皺起眉頭，藏青和韓衛東匆匆向吧台走去，半晌，劉靖苦著臉跑向金楊，囁囁道：「楊哥，這個客人自己要彈，我們也不能阻止她吧……而且……」
幾個酒吧客人小聲埋怨道：「紅磨坊在搞什麼鬼，請人彈奏這種音樂，我要瘋了……」
「為什麼？」嚴潔菊一頭霧水。
相比「真正」的飯局，飯局的意義其實在飯局之外。比如金楊這頓吃完就散的飯局，換在工作和生意飯局上，就是一個很失敗的飯局。因為沒有後續，沒有私人時間，沒有談「決定性」的重點內容。
金楊和「雙國」，韓衛東、余大校、藏青，僅劉靖留守酒吧。
聽她說完，在場的三個男人表情平靜，彼此對視一眼，夏國華道：「嚴小姐放心，這事情太普遍，找到鑰匙就非常好解決。」
劉靖的胖臉一紅，羞怒道：「沒你事……」
※※※
韓衛動語氣古怪地替他說，「這妞就是我們劉大情聖在交通賓館里見過的那位，如見天人啊！」
席間，韓衛東偷偷告訴金楊，東西送到，但沒有親手交給於書記，而是由他秘書轉交。金楊知道他完全不了解官場，更不了解一個省會城市的紀委書記是普通人很難見到的。
金楊當了會聽眾，忽然插言道：「嚴小姐！你的琴藝沒問題。我代表紅磨坊酒吧聘請你！」
「鑰匙？」嚴潔菊習慣性地望著金楊。
嚴潔
「可是他是混黑社會的，身邊經常一群群的人，上頭還有厲害大哥，還說在警察局也有硬關係……」嚴潔菊輕聲解釋，生怕他們不了解底細，最後害人害己。
韓衛東搖頭。金楊知道于書記是個性格沉穩之人，不見兔子不撒鷹。只有看了證據，才會上交省紀委，才有可能交代幾句話。
知道她的猜疑，金楊呵呵笑道：「這兩位是武江商調公司的老總。你也許對商業調查公司陌生，但是應該聽說私家偵探。嗯！他們也在行。」
「謝謝！」嚴潔菊攏了攏風衣的領子，遮擋住白色的裙邊，凝望著金楊道：「我同學的事情……」
一分鐘后，她在一個鋼琴情感最震撼的高音處噶然而止，雙肘半伏在琴鍵上，嘆息地搖頭，精神疲憊地起身，走下白色琴台。
他也沒解釋，只是問了有沒有什麼給他留什麼話。
嚴潔菊驚訝地看了一眼這個陌生的男人，眸子里露出一絲謝意。她的淺笑在看到金楊時卻驀然消逝，低聲道：「金局！」
程保國輕輕舉掌，「啪啪！」
「和他在一起別喝醉了，否則就太危險了……」
「拉赫瑪尼諾夫的《第三鋼琴協奏曲》表現了最堅毅的俄羅斯精神、最強大的生命力，拉赫瑪尼諾夫本人作為鋼琴獨奏者在紐約首演時，曾把自己這首協奏曲戲稱為『大象之作』，比喻其龐
夏國華毫不猶豫地伸手，「第一單咱們接了。」
當金楊步履匆匆回到對面的酒吧，正是客人漸多之時，他張目四顧，卻沒有發現嚴潔菊的人影，他再次抬腕確定了時間，七點過了二十八分鐘。正當他以為對方放棄或者逃避之時，酒吧里忽然響起一道急促的鋼琴聲，好像一座沉重的大山陡然壓上心頭，沉重，壓抑，窒息……
金楊笑道：「他們說的鑰匙，是指開門的關鍵人物，你女同學的男友。找到他，這個問題就解決了百分之九十九。」
一行人走出餐館時，金楊看著對面紅磨坊碩大的絢麗燈柱，輕「呀」了一聲。程保國敏感地問：「金局有事？」
酒肉穿腸過，交情心中留，一場飯局下來，各人都得到一張金額不等的社會關係信用卡。
夏國華走下卡座的瞬間，不壞好意地指著金楊，笑對嚴潔菊說，「我看你酒量也不咋地，千萬小心。」
「就是，酒吧里應該彈點舒緩的樂曲，比如魂斷藍橋，愛的羅曼史……」
金楊是音樂盲，他後退一步，側頭道：「怎麼講？」
「雙國」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連連扼腕嘆息而去。
金楊知道程保國是個不容易感情外露的人，因此也感到訝異，跟著他的腳步繞道鋼琴台之後。
「嗯！」嚴潔
「那我會一直在這裏等你們……」嚴潔菊一口喝了啤酒，臉色頓時泛紅。
大概意思是，她的同學兼室友認識了一個拆白黨，被迷得不知天南地北，認識六天後就一起同居，然後激情盛宴之下，拍了不少激清照片。然後厄運開始，男人先是盤剝光了她的存款，再以帶她去旅遊的名義帶到了清遠，下車就轉交給常龍的手下，一頓暴打加上男友照片的威脅，她在無奈中接受沉淪。
嚴潔菊又趕回鋼琴台，拿起一件玄黃色風衣，然後坐到金楊身旁，像是在等待他的宣判。
她和他們交流起來，一直有說有笑，舉止大方得體。比之和金楊一起完全不同。
程保國表情輕鬆，「你放心，這樣的拆白黨我遇到不少，他們若有點骨氣，也不會吃這碗飯。只要我們找到他，不出半小時，他連祖宗八代都要交代清楚。」
「一瓶一干？」嚴潔菊思索兩秒，猶豫著拿起酒瓶，忽然低頭笑聲道：「我能不能分三……四次喝完？」
金楊似乎有意激他們，興趣來了，端起啤酒道：「來來來！嚴小姐，我們一瓶一干。」
她和程保國閑聊了會鋼琴，程保國的臉上是異彩連連，就是不懂音樂的夏國華野不想漏過任何一句話。
「事情倒沒有……你不是一直想聽酒吧里的鋼琴演奏嗎？走，一起去聽聽。」金楊隨即邀約了夏國華。
「你同學有
金楊暗暗納悶不已，後來想想，她也許是和他相遇時的地點和情況都處於完全下風，所以才失去自我。
她瞥了金楊一眼，開口說了起來……
嚴潔菊聞言，不由抬頭仔細打量著他們。
金楊看著她的表情，心中直想笑，同時又暗暗感嘆，幸虧她遇到自己，否則就她那社會閱歷，被人賣了還得幫人數錢。他點頭道：「今晚能否完成，這要看能不能逮到他的人。我可以給你一個保證，即使今天逮不到他的人，還有明天後天……」
程保國眸子爍爍地盯著她，主動和她探討音樂，鋼琴，什麼「音樂家創作的源泉來自於生活，來自於對人性的深刻理解。有洞察世事的滄桑就才會有流芳百世的不朽作品。」
夏國華和程保國搖頭嘆息，像是即將要親眼看到一隻美麗的天鵝折翼一般。
還真驗了那句話，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她換上雅緻的裙裝，讓金楊想起了古希臘女神，寬肩豐胸，肢體圓潤。
嚴潔菊認真搖頭，輕聲道：「不會的，金局是好人，我就是喝醉也沒關係……也願意！」
金楊還沒說話，旁邊的程保國滿臉驚訝地朝鋼琴台走去。
嚴潔菊知道他們這是要馬上出動，頓時激動地站起來，手忙腳亂地為他們倒滿啤酒，舉杯道：「謝謝你們！我敬兩位大哥！」
金楊不由向前走了兩步，旁邊的程保國誤會，連忙拉住他，小聲道：「金局，讓她彈！這個鋼琴曲是世上最難演奏的其中之一。拉赫瑪尼諾夫的《第三鋼琴協奏曲》。我以前是學音樂的，從來沒見過有女孩子能整曲拿下來。」
真是她？金楊的眸子一愣，此刻的嚴潔菊和以往完全是不同的兩種形象。一頭流瀑的黑色秀髮，白色的柔絲羊絨衫，優雅地白色長裙如蓮花般半灑在腳下，婉若神話中的仙子。
「扯淡！」金楊笑罵道：「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還拿出來臭我？」
程保國拿起紙張看了看，遞給夏國華，道：「今晚我們試營業？」
金楊怔望著聚精會神的她，很難把她和中午和以前的她聯繫起來。
下午這餐酒是金楊今天的第三餐，恰好韓衛東五點半趕回清遠，沒到紅磨坊主營時間。因此，這餐酒桌上多出不少人。
金楊陪著起身，「祝馬到功成！」
程保國與夏國華相視一笑，舉杯而盡，「小KS。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我來晚了，抱歉！」金楊抬手相請，帶頭來到一間最大的卡座。
三個男人同時一愣。
金楊在武江工作期間，就聽說過不少有關酒局的段子。一個人的酒局多，意味著他的朋友多；他是個受歡迎的人；他是個重要的人；是個「人物」。所謂關係、人脈、資源、能量、友誼、生意，最後統統都繞不開飯局。
夏國華也意氣風生道：「你把他的名字和住址告訴我，我現在就和保國去找他，運氣好，今天晚上就能拿到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