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崢嶸歲月
第六十三章 省委巡視組（八）
黃百均笑著對金大伯道：「半山，請允許我和金楊同志單獨談談。」
「這種事情也需要走後門？」黃百均微微嘆息道：「看來我們紀檢系統在大家眼裡並非白璧無瑕呀！」
回到臨河老街時，他看到院門外停放一輛西0-0打頭的車牌號碼，這種車牌是省委省政府的專屬車隊牌照。他頓時意識到，黃百均已到。
「值得恭喜！還未動身，就已經升了一級。雖然周余的工業經濟基礎差了點。」金楊由衷為他高興。
柳承漢反駁道：「漂亮是女人的資本，使用得好前程似錦。有許多男人不太貪錢，但是很少有男人拒絕漂亮女人……」
「可是，終究是得罪人的幹活，紀檢方面，從古代至今，都沒有產生名垂千古的人物。」金大伯嘆了口氣，抬頭看著金楊，沒好氣道：「還不過來給你黃叔打招呼。」
他低頭走進大伯的書房。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輕輕的竅門聲，金楊看了黃百均一眼，開口道：「進來。」
金大伯笑道：「那是！這小子還值得培養。」
說實話，他這輩子如果說對誰有愧疚，金半山排第一位。當年若不是金半山這頭清遠老馬為他馬鞍后的操勞，不惜為了他得罪當年的縣長，他的仕途也許就此終止。後來他上調地區，不得不在政治上作出妥協，沒有帶走金半山。去了地區又陷入苦戰，無暇考慮金半山，這一拖就是幾年。而當年的縣長升任書記后，金半山自然沒有好果子吃，活生生被拖的對仕途失去信心。穩住陣腳后的黃百均想起他來，他卻以年齡大了婉拒調去雲西市。
「我接到了于書記送來的檢舉信。」黃百均切入正題，目光炯炯地看著金楊，饒有興趣道：「我看了材料，絕對出自行家之手，法條之精準，砌詞恰到好處，我們的一些紀檢人員都比不了。嗯！我就不打聽
金楊朝張全祿聳了聳肩，張全祿微笑著做了個「你一個人進去」的手勢。
金楊道：「也祝福你一路順利！」
金楊解釋道：「不是不相信，通過關係遞上去，節省雙方的時間和效率。」
「我雖然不來，但是新來的這個人你也認識。」柳承漢賣了個關子，笑道：「你猜猜看。」
黃百均用手指狠狠敲了敲桌子，接著說：「清遠交通系統的問題很嚴重，上樑不正下樑歪，風氣很不好。這次巡視組的到來，就是要狠抓幾個典型，剎一剎清遠的歪風。我今天找你來，是想問問你，若清遠交通局的中層領導幹部大部分停職接受調查，會不會影響交通系統的正常工作秩序。」
黃百均道：「你想留在清遠也行。可以去清遠紀委。」他是個愛才的人，當初看了舉報材料后，便要來金楊的資料。一看才知道，他就是武江鬧出一陣陣風暴的那個派出所所長，當時他只是遺憾這樣一個公檢法的人才怎麼調去交通部門，亂彈琴嘛！昨天他給金半山打電話后才知道，金楊是金半山的侄子。他忽然起了愛才之心。
「是她……」金楊失聲道：「難怪她沒有參加基金會會議，還擔任省委巡視組成員來清遠視察。」
聽到這話，黃百均愕然，很快恢復平靜，「為什麼非一把手不做？」
金大伯驚悟道：「原來如此。我說黃書記六年前給我送來半箱子寶貝……」
放下電話后，金楊看了看時間，下班時間已經過了十分鐘。他想起黃百均秘書臨走時的交代，當即離開辦公室。
對於柳承漢的話，金楊私底下並不認同。心想你是男人，她是女人，還是個煙視媚行的大妖精，男人和男
「你既然要留在清遠，她在清遠和我在清遠沒有什麼區別。」
柳承漢欲言又止道：「清遠交通局的事情，因我而起，我不能讓你平白無故參与這場糾葛……金楊兄弟！你夠朋友，我也不能對不起你。我反正要下到地方，武江的資源以後用得上的不多，我一定幫你挑個滿意的位置。」
金楊有些緊張道：「是我大伯的要求嗎？」
「我是一月底。顏婕則看清遠的縣長什麼時間走。」柳承漢苦笑道：「她比我好，下有你這個清遠當地的地頭蛇斡旋，上有李剛這個地區財政局長護駕，我在周余完全是孤家寡人。人和事都要重新摸索。」
「哦！知道了。你先出去。」黃百均一改輕鬆的表情，面容嚴肅地看著張全祿出門，然後沉聲道：「省委巡視組剛接到舉報，清遠縣宏圖建築公司送了你五十萬。」
說到這裏，他笑道：「老金你別小看紀委，紀委成績的好壞，關係到黨政體製成敗的關鍵。就拿現在來說，各地紀委建立起一套完整的紀檢網路，負責大小官員不法不良行為的相關信息，掌握著絕大領導幹部的升降予奪大權。」
金大伯道：「黃書記喜歡就拿去玩玩。」
「黃叔！」
黃百均擺手打斷他的話，「現在是經濟時代嘛！能抓好經濟的領導才是人們最需要的，紀委起到輔助作用，監督那些貪贓枉法的領導幹部，也功不可沒！」
黃百均的秘書張全祿不動聲色走到黃百均身前，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顏婕！」
金楊毫不隱瞞自己的觀點，「影響是肯定的。這個問題我今天在會後也考慮過，可以把影響減小到最低，人心浮動無法控制，但是工作上不會出現大的波折。」
金楊挑了
黃百均正拿著一個放大鏡，聚精會神地查看著蘇娟送給來的那隻壺，嘴裏連聲贊道：「好東西啊！」
「周余縣，縣委書記！」
柳承漢接著道：「當然，現在位置比較好的空缺不多，我盡全力！」
於是快步走進院門。
「大概什麼時間下來履新？」金楊問道。
黃百均依依不捨地放下青磁砧馬蝗絆，長嘆一聲：「現在的官不好當啊！當官越大越沒有私生活可言，不瞞你說，我六年前戒了一切有可能給自己帶來麻煩的愛好，當年的收藏品，除了留了幾件小物件把玩，其餘的全部送人了。」
「謝謝！什麼時間回武江，我們聚聚！」
金楊認真回道：「如果去一個新部門，特別是紀檢部門，越是新官越需要絕對的權利。否則，去了也是和稀泥的份。要不，就像交通系統一樣，鬧得雞犬不寧。」
柳承漢解釋道：「我只是闡述一個觀點，對事不對人。從任何立場上說，我都希望顏婕此去順風順水。」
不過這並不是他糾結的問題，他稍稍冷靜后，問，「很突兀呀！她怎麼想到要從省城來基層工作，汗，如果既成事實，那麼清遠歷史上要出現第一個美女縣長了。」
黃百均微微看了金楊一眼，「大家的眼睛都容不得一粒沙子，特別是紀委幹部，更是一點點隱衷都要被放大。我只有把愛好戒除，不留空子給他們鑽。」
金楊道：「你們下派前，我肯定是要回去一趟的。」
金楊靜靜的看著前大伯微拘的身子和鬢角隱約可見的白髮。想著他記憶里最早的大
金大伯嘆息道：「黃書記你當初就不應該進紀委。紀委的權利大，但涉及到監督權，越大越容易傷害到自己。至少，西海歷任省委書記省長沒有一人是從紀委領導過渡，你要是不進紀委，完全有可能衝擊這道門檻……」
隨後兩人敲定了聚會時間，便掛斷電話。
「謬論！你大伯以前經常說一句話，先做好二把手，才能做好一把手。」黃百均沉吟道：「紀委書記是縣委常委，你的級別是副科吧，這個躍度太大……」
金楊雖然沒做過秘書，但是認識的秘書多，知道很多領導防得最多的人其實不是別人，而是身邊的秘書。但是又不能不用，保持一定距離是最有效的防禦圈。
金楊知道談到關鍵問題了，回答道：「熟談不上，我和于書記兒子很熟。」
金楊老老實實道：「見你們聊得起勁，不敢打擾。」說完，他恭恭敬敬喊了聲：「黃書記好！」
「你們談你們談！」金大伯快速離開房間，關門前說了聲，「我去做菜！」
金楊急忙打斷他的話，道：「我們不好在背後議論她，大家都是一個戰壕的朋友。」
「我和你大伯雖然是老朋友，但他不會提出這種超出個人交往範圍的要求。」
金楊道：「你不來清遠，會去什麼地方？」
黃百均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笑意，指著金大伯道：「金半山啊金半山，你就甭在我面前玩花招。我若是不欣賞金楊，你怎麼玩都沒用。」
院子里靜悄悄的，黃百均的秘書站在光禿禿的葡萄架下，看見金楊，臉上洋溢著笑容，低聲道：「黃書記在和你大伯聊天。」
「我指的權利只是基於人事方面和工作調度…
金楊低頭沉默半晌，抬頭道：「如果去紀委，我要當一把手。否則就不予考慮。」
金楊笑著伸手道：「抱歉，還不知道您貴姓？」
金楊終於放下心，微微歉身道：「謝謝黃叔好意，我暫時沒考慮離開清遠。」
「好，有始有終！」柳承漢贊了一句。
「謝謝您以及工作組今天的到來。」金楊客氣地握著他的手，剛想著怎麼才能從他嘴裏套點東西，忽聽到裡屋傳來金大伯的呵斥聲，「臭小子，回來了還不趕快進來。」
這一直是黃百均的一大遺憾。
黃百均忽然對金楊道：「你和武江紀委于書記很熟？」
金楊知道他以為自己在說賭氣話，於是淡淡一笑，把手機換到左耳朵處，舔了舔有些乾的嘴唇，很真誠地說道：「柳兄！清遠是我的家鄉。作為家鄉人，我能為它做的事情不多，這次就算錯打錯著，我也要把交通局的毒瘤撥除再抽身。如果事情完成後，我有需要，再去麻煩你不遲。」
「我認識？」金楊腦子裡急速轉了一遍，認輸道：「猜不出來。」
「在家裡，喊叔叔。」金大伯指點道。
「免貴，姓張，張全祿。黃書記的秘書！」
柳承漢笑道：「金副省長要退據二線了，她的下放，應該走的金副省長這根線。」
黃百均略一沉吟說：「我看過你的檔案，你有沒有興趣來紀委工作。」
「誰也沒有絕對的權利。」
金楊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深深地吸了口氣，不解道：「不來清遠赴任了？為什麼？」
金楊沉默半晌，「我暫時不回去。這邊的事情才開始，我不能丟下一走了之。」
「出了點意外，單書記控制不了。」柳承漢語氣誠懇道：「請放心，我在離開武江前一定把你調回來。除了一些特殊部門和中央直屬企業，你想去什麼部門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