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崢嶸歲月
第一百零五章 主角
接風飯局正式展開。
「呵呵！辛苦不怕，怕的是無功而返，白辛苦一場。」韓衛東忽然神秘兮兮道：「我剛才在大堂撿到一個採訪證，剛才特地去配了個平光鏡，不仔細檢查，還真分辨不出來真假。」
寧夏微微皺眉，「我們中午不能喝酒，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說，紀委請個客還請得起，不麻煩你。」
剛放下電話，辦公室外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
飯與局的結合，可以把好好的一頓飯吃得雲山霧罩，勾心鬥角，刀光劍影……
「她在她媽家吃飯。」孫野話音剛落，便打著方向盤進了一個院門。
趁寧夏和下面的鄉鎮幹部們打招呼的機會，孫野悄悄湊在金楊耳邊說，「這個招待所的主任姓計，叫計光謀。也有人喊他計總。他以前是這個招待所的職工，後來承包經營，前後裝修了三次，賺了個盆缽滿滿。他出來了，你看，就是那個稀毛……」
孫野回頭衝著金楊一笑，「今天中午大家都有任務要忙，他們委託寧書記和我做個代表。」
當然，飯局再精彩再熱鬧，真正的高潮卻在飯局之外，在一兩個主角之間。大多吃客都是飯局中的綠葉。
金楊下到一樓前，心中已經對她有個初步概念——角色轉換能
「哎！如果咱們縣的幹部都像寧書記這樣，人民睡覺都要笑醒！」計光謀一邊拍馬屁一邊將三人迎進一個小包間，熱情的推薦了幾個新菜后，正要離開。
「請進」。
很顯然，孫野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深黯飯局之道。他隨便吃了幾口飯後，便以家裡有事，提前告辭離開。
金楊心中一動，「你準備冒充記者？」
「是的。我查了查，他們在藍海酒店開的是《關於維護和提振股市信心》的會議，出席的都是各大證劵公司的老總和證監會的官員，記者上百人……嘿嘿！我想到了一個好方法。當官的最怕媒體曝光，我緊盯著滿屯山，一旦他和馬蟈蟈見面，我就衝過去拍照採訪，反正耗得他們談不成話就完成任務。」
直到菜上齊，計光謀送來房卡后，寧夏端起玻璃杯子里的紅牛飲料，笑吟吟道：「今天是金楊同志來紀委工作的第一天，書記不在，我代表紀委給金書記接風。金書記要文憑有文憑，要能力有能力，年輕有為，上級黨委派你過來，說明省市紀委對清遠的重視
「楊哥！我已經住進了藍海國際大酒店。但沒有辦法住進他們的樓層。」
金楊一邊整理電腦文檔，一邊眯起眼打量著她的背影和步姿。她的腰桿挺直，即使走動時也不搖晃半下，臀部穩重，落腳沉穩有力，走起路來和普通的女人小有區別。據說這種步伐平穩型的女人注重現實，精明穩健不好高鶩遠，凡事三思而行，不輕信人言，重信義諾言，屬於可以信賴的朋友。但是一般人很難獲得她的友誼。缺點是微有些死板。
金楊抬眼看去，只間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笑呵呵朝寧夏走去，頭頂上稀稀拉拉幾根毛聳搭著，眼睛活泛，老遠就點頭哈腰恭笑道：「寧書記來了，有失遠迎！」說著滑溜的眼珠子在孫野和金楊身上掃過，判斷出身份不咋地，便放棄了和他們套近乎的念頭，繼續對寧夏道：「寧書記，紅太陽廳正空著，三位請！」
金楊也不客套，笑道：「謝謝！我馬上就來。」
說到「局」這個詞，本是圍棋術語，是競技比賽時所用的量詞。從狹義上講，有『情勢，處境』的意思；從廣義上講，有『聚會，圈套』的意思。如『做局，下局』，同時，局也是政府
金楊在車身越過大門的瞬間，抬眸看了看大門上的招牌——清遠縣政府招待所。他暗暗好笑，區區幾百米遠，走過來也是五分鐘的時間，但是他同時知道。在官場和商場上，某些場合，沒有徒步之人的生存空間。
「好！好！我一會親自送來。今天是接風宴吧？這樣，今天的酒菜算我的。」計光謀一邊招呼著，一邊過來把主賓位的椅子拉了出來。「金書記，您請！」
寧夏搖頭，「我們不浪費貴所的資源，紅太陽廳太大，我們三人坐進去滲得慌。計主任給我們安排個小包間。」
金楊還沒有想出頭緒時，韓衛東打響了他的電話。他邊接通電話邊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新單位的複雜使得他差點忘記韓衛東已經身在藍海，此刻正盯著滿屯山和馬蟈蟈。
事實也是如此，他下車后略微觀察了下，停車場上的車雖不怎麼高級，但卻沒有看到有任何步行而來的客人。
好幾十人的紀檢委，就兩個人來給我接風？換兩年前，金楊即使不埋怨幾句，臉色多少要給給的。但是現在，他淡然一笑，「沒事！工作第一。孫野你中午不回家做飯，媳婦不會有意見吧。」
於是，包間里剩下兩位主角。
金楊跟在孫野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們共產黨人不講迷信。」孫野道。
孫野冷著面孔道：「計主任，這是紀委新調來的金楊副書記。麻煩你安排下金書記的午餐卡和休息間。」
金楊知道這意味著韓衛東必須靠精神和體力在酒店大堂盯著。他很真誠地說了聲：「辛苦你了！」
金楊心想，哪有這麼簡單。現在藍海的記者媒體正和你一樣瞪大眼睛盯著滿屯山採訪，況且以滿屯山的級別，周邊的安保措施之嚴密，尋常人想接近他十米之內都難。不過眼下他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能叮囑韓衛東小心謹慎，隨時和他保持電話聯繫。
「好，馬上就辦！金書記！您好！您好！以後請多多照顧！」計光謀彎腰伸手。「什麼規格的房間？」
計光謀碰了個不硬不軟的釘子，但他臉色絲毫不變，殷勤地邀約著下次下下次云云，被不耐煩的孫野趕了出去，「得！麻煩您趕緊安排上菜吧。」
此時大堂里三三倆倆的客人紛紛和寧夏打招呼，態度既恭敬又帶著一種距離感。寧夏不動聲色風輕雲淡地應付著，大方又得體。
金楊笑著連忙站了起來
孫野提醒道：「以前柯書記的房間不是空著嗎？」
計光謀出去后，包間里頓時冷清下來。除了孫野有一茬沒一茬地陪兩位副書記閑聊外，金楊和寧夏基本上沒有正式展開交流。
兩人把飲料一干而盡。
「哦……這個……合適？」計光謀微微一愣。
金楊定了定神。
樓下停著一輛普桑，司機是孫野，寧夏坐在前排，金楊只好被動接受，鑽進了桑塔納的後座。
「車在樓下等。」寧夏攏了攏黑大衣的開襟，轉身向外走去。
進來的是紀委副書記寧夏。她淺笑著說：「金副書記第一天上任，我代表紀委給你接風。」
金楊不冷不熱地伸手輕輕點了點。不言不語。
金楊腦袋裡迅速調出他剛才查看的人事資料。寧夏讀的是醫科大學，當年畢業沒有留在省城醫院，竟直接回了老家，進了紀委。可以說將學非所用演繹到了極致。但是她把醫學的嚴謹態度用到了紀檢工作上，竟然一路順風，從一個科室文員到副科正科，只花了七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