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崢嶸歲月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會議（二）
寧夏的眼睛緩緩瞟向趙勇。
會場上又是一陣沉默，大家都驚訝或者詫異地看著他。
季華東輕咳一聲，「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紀檢委是規矩的源頭，我們應該帶頭遵守規矩。」說完，他喝了口水，沒有繼續發言的意思。沒有人明白他究竟贊成投票還是反對投票。
「我反對。如果任何事情都靠投票選擇，要黨領導幹什麼？」宋光明知道金楊已經輸了，金楊拉不下這張臉，他來代替。
會議里一片沉寂，只是這種沉寂和之前的沉默，完全兩種氣氛。一直站在大門出口處騎虎難下的黃森和江志海終於有了決斷，他們彎著腰偷偷摸摸回到原座位上。
金楊打破沉寂，「各位紀委常委，現在開始投票。」
「你們誰呀？有事不知道打我電話，我現在正開……」趙勇的會字還沒有說完，便看到一個男人掏出一張他熟悉的傳喚證，傳喚證上面金黃色的標識只有省紀委這個級別才具備的。他頓時雙腿一軟，幾乎當場從椅子上跌滑到在地。
宋光明驀然站起身來，眼睛像是兩簇火苗在燃燒，「我……」
「金副書記，我的表態不代表我有任何私心和
楊方明皺了皺眉頭，他的眼睛從金楊臉上轉移到金楊的手機上。
楊方明滿臉堆笑，頗為低調道：「其實也算不上好建議，不過目前的情況，倒是比較適合黨委投票表決制。當然，寧書記若有更好的建議，那我們聽你的。」
熊德壯似乎不認識楊方明一般，先是疑惑地瞪大眼睛，然後大喊一聲：「楊主任說得好。」接著大力鼓掌，趙勇和會議室的一部分人緊跟著響應。
楊方明擔心金楊在寧夏的勸說下退縮，他站起身來，對全體幹部群眾說道：「為了顧全大局，不影響團結，我楊方明表個態，支持投票表決。」
楊方明的這番話擲地有聲，金楊聽了暗暗吃驚，心想不愧是清遠的老筆杆子，說話果然有幾把刷子。
「謝謝！我們還趕時間回省里，不打擾各位開會。」牛展和另一名省紀委專案組的同志走到趙勇桌前，冷冷道：「請根我們走一趟。」
「我是省紀委專案組的牛展，那位是金楊金書記？」
這麼難得的機會，趙勇當然不想放過，他高調發言道：「季主任講得好哇，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規則面前人人平等！我堅決支持投票。」
寧夏沒有任何贊成或反對的意思，她偏頭看向季華東，「季主任呢，你的意思呢？」
整個會議室死一般地安靜。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甚至呼吸都因此而壓低。
趙勇面色慘白，半癱軟地被省紀委來人帶走。
秦嶺想了想，抬頭看了一眼充當會議記錄的孫野，搖頭道：「我沒有任何想法。我信寧書記，我把我的投票權委託給寧書記。
會議室大門口出現三個短髮中年人，中間的高個子男人上前一步，走進會議室，環視全室，開門見山道：「誰是趙勇？」
金楊眯起眼一笑，莫名其妙道：「怎麼辦？很快大家會看到結局。」說到這裏，他的眼睛筆直轉向大門處。
寧夏基本判明了常委班子的立場，熊德壯至少擁有三張鐵票，他以及趙勇和楊方明，秦嶺則耍了個狡猾，看似他在給她這個副書記長臉，實際上卻是仍了個燙手山芋給她，自己則立於不敗之地。季華東有很大可能把票投給熊德壯一邊。那麼算起來，她即便是把自己的兩票投給金楊，再加上宋光明，也是四票對四票的平局。
其實她也明白，四票對四票，看似平局，但金楊發出的命令被一名副局長給否決了，就等於輸得體無完膚，工作還沒來得及展開，就給人當頭棒喝，在全體紀檢工作人員面前丟了臉……她看向金楊的目光中微帶同情，說起來，她開始比較看好這個年輕的副書記，有能力有魄力，還在省里有些背景。
金楊早已來到會議室門前，伸手道：「我是金楊。省紀委的同志們辛苦了，要不要喝……
桌子上的手機發出嗡嗡震動聲，金楊拿起手機看了看，忽然面露笑容。
趙勇朝熊德壯作了個「他腦子是不是壞掉了的」手勢。熊德壯則吧目光望向楊方明。
「宋書記，坐下！」金楊出人意料打斷宋光明的話，目視全場，輕聲道：「我支持投票。」
寧夏目光冷冷地掃了楊方明一眼，淡淡道：「楊主任有什麼好建議？」
金楊倏然站起身來冷冷一笑，嚴厲地望著楊方明，「顧全大局，考慮全局，似乎是每個黨員幹部都要遵守的最高原則。大傢伙常聽，也往往照著去做，可是我想問問楊方明同志，什麼是大局？你這個大局有多大？是什麼標準？誰的標準？」
她的目光轉向金楊，動了動唇，小聲道：「金書記，你的意思呢？」
熊德壯只是沉著臉掃了他們一眼，便再也沒有看他們，他的一顆心早在趙勇被帶走的瞬間如水中的葫蘆瓢，七上八下……
楊方明和熊德壯以及趙勇三人彼此交換了一個鄙夷地眼神。
「金書記和熊局都是為國為黨工作，意氣之爭不好。」眾人的眼睛紛紛朝楊方明望去。他們似乎這才想起，楊方明才是這場發票鬧劇的始作俑者。開戰了熊德壯卻
熊德壯呵呵冷笑道：「怎麼了，不敢面對公眾的選擇？」
趙勇拿腔擺調道：「宋局長，八名常委已經有五名表示贊成投票選擇，你紅口白牙反對？有意思？有意義？」
寧夏暗嘆了一口氣，金楊的發言已經極有水平了，但楊方明的反擊無疑更勝一籌。
寧夏表情嚴肅地問了問辦公室主任秦嶺，「秦主任覺得呢？」
金楊沉默不語，他的眼睛一直看著放在桌子上的手機。
熊德壯狠狠瞪了他一眼，暗罵：這頭老狐狸！
「在投票前，我想談談紀委領導幹部的違法行為。」金楊的眼睛從熊德壯臉上掠過，停留在趙勇身上，嚴肅道：「紀委是體制內的監督機構，控制和處理黨內幹部的不法行為，領導幹部們有無貓膩，紀檢的同志們掌握第一手材料。可以說，你們掌握了清遠數千幹部的升降予奪大權。可是，如果監督機構中有人也腐敗了，他把黨和人民賦予的權力當做以權謀私的資本，怎麼辦？」
趙勇見金楊盯著他說這番話，他的一張越來越綠，陰沉地一拍桌子，「投票就投票，你七扯八拉幹什麼？沒膽量投票，就自己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