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崢嶸歲月
第一百五十章 受害人
用了半小時時間錄完口供。
金楊深吸一口氣，眉頭微皺。呵呵一笑，置之不理地側頭對白小芹道：「你爸爸和顧家奶奶最近還好吧。」
「小婊子！」躺在地上的中年婦女忽然爬了起來，悲憤莫名地朝白小芹沖了過來。
「老不死的，老東西，老頭子……」她聽到了樓下傳來熟悉的喇叭聲，赫然從地上跳了起來。此時，姜虎是她唯一的指望。
白小芹滿面紅暈，她毫無技巧性的笑著，想從金楊臂彎中抽手出來，卻發現金楊反而夾得更緊。
有打聽過案情的人立刻道：「就是她，她剛才在留口供……」
金楊嚴肅道：「你要記住，一切顧忌等其他因素和生命安全相比，都是渣滓。小芹，你若有什麼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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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芹淡淡打斷她的話，溫婉笑道：「作為嫌犯的家屬，你們最應該做的是向我這個受害人陪罪，祈求我的原諒，祈求我向法庭原諒你們的兒子，或許能少判幾年……遺憾的是，你們還沒有開始，便徹底關上了大門。哥！我們走。」
詹麗對楊主任耐心解釋道：「楊主任，您作為政治處主任，本身是負責局機關紀律作風建設工作的，您現在讓我們開這後門，我們不敢開呀……」
金楊的眸光后移，瞥到一道嬌俏玲瓏的身影。
「學會拍馬屁了？」金楊笑望著她，忽然道：「你今天的處理失策。」
「哎呀……就是這個騷狐狸精，害了我兒子！」
「嫂子……」楊主任神情一變，疾步追了上去。
白小芹看了看滿臉急躁地中年婦女，輕輕「嗯」了一聲。
中年婦女當即嚇得大哭起來，然後發瘋地往審訊室方向衝去，「我要見我兒，小輝！媽來了，小輝別怕……」
白小芹盈盈一笑，道：「很好呀，雜貨鋪的生意越來越好了，奶奶還說要把隔壁的房子租
「砰！碰！」接連幾道關車門的聲音，前車上走出一個身穿警服的中年男子，後面一輛車上下來一男一女。男的比較年輕，不到三十歲，女的年約四十，一身珠光寶氣，下車便朝大樓扯起嗓子，「誰抓了我兒子，輝！輝！姜輝，媽來了，你在哪？」
「是啊是啊！這孩子就喜歡頑皮，麻煩你了小楊。」中年婦女這才鬆開雙手，放楊主任離去。
白小芹目光凜然道：「非法持槍，持槍傷人罪，是社會上危害最大、性質最嚴重、情節最惡劣的犯罪之一，因此，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條規定：持槍傷人罪，屬於傷害罪的法定加重情節，在量刑時適用加重刑，應當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並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
四五個男人把馬力和詹麗層層圍了起來，不是威脅就是央求的聲音。
二樓審訊室里隱約傳出一道回應，「我在這裏，二樓！」
馬力面對方秘書和另外三名嫌犯的家屬已解釋得臉上青筋爆鼓，忽然聽到楊主任的話，他忽然猛地拍了拍房門，大聲吼道：「我告訴你們，你們就是把市長和省長搬來都沒門。張健，張建，讓同志們出來清場。你們在這裏堵門示威影響了我們所正常的工作秩序。大家請回，這個案子我馬上會移交到市局處理，你們應該找的路子還在後邊，我這裏根本沒用，也起不到作用。」
金楊挑了挑眉，輕聲道：「馬力到底還嫩啊，作為所的一把手，怎麼能和嫌犯家屬吵架呢？」
金楊抬眼四顧，看到前不久彪悍跋扈的中年婦女半躺在走廊上，裝瘋賣傻捂胸哀嚎。
「姜輝！剛被你們抓來……他在哪？」
金楊朝她笑了笑，回頭對白小
站在走廊上的一幫幹警個個皺起眉頭。他們知道，準是有實力的人物來派出所說情或是走路子來了。類似這樣的事情，差不多每個月都會遇到一兩次。
白小芹眼眸驟亮，挺了挺酥胸，在他身邊她總能找到一種安然的力量。
馬力的嗓子半嘶啞，說話有氣無力，表情鬱悶。
白小芹拉了拉金楊的手，示意趕快離開。
「考哥啊？」金楊揚眉道：「方法很多，但根據實際情況，最佳方法是把她交給市局的楊主任處理。她是楊主任帶來的，楊主任還是市局的大官，出了什麼情況都和派出所無關。」
一道腳步聲從走廊一頭傳了過來，中年婦女眼睛一亮，疾步迎了上去，「小楊，我家小輝呢？」
中年婦女在一旁火冒三丈。鬼都看得出這兩個年輕人對她的藐視。但她亦能從兩人的身上看到一定的氣度，特別是白小芹，長得像電視里的小妖精。這樣的小妖精身邊的男人，自然不會是普通人。她壓了壓心中怒火，橫了他們一眼，悶哼一聲。掉頭朝方秘書吼道：「你再給那個老不死的打電話，讓他馬上趕來，否則以後別想進老娘的屋。」
張健一臉厭惡，不冷不熱道：「幹什麼？鬆開你的手。」
一幫年輕幹警不惜扔下手頭工作跑出來湊熱鬧，大半是聽說金楊帶了個漂亮小妞回來。
「姜夫人，你先冷靜冷靜，不要激動，等我先問清楚情況再說。派出所不會無緣無故地抓人。有問題咱們解決問題。不急。」楊主任小聲安撫中年婦女，然後又對年輕男人說道：「方秘書，你陪陪嫂子，我去了解了解情況。」
「你說什麼？你剛才說什麼？」正一肚子氣沒處撒的中年婦女伸指向金楊。
汪紅把驚艷的目光從
白小芹的眼睛隱隱泛紅，身體一軟，正要往金楊懷中靠，張建卻大大咧咧走了進來，嚇得她立刻直起身體，偷偷轉身揉了揉眼睛。
她的第六感很靈驗。金楊還沒做出反應，走廊上有家屬手指白小芹道：「你們看，是不是這個小狐狸精？」
中年婦女咒罵著衝到她身前三米時，被汪紅和詹麗攔住。但中年婦女猶如瘋了一般，撕咬她們的手，扭打擺脫。她的情緒最終傳染給了另外幾個女家屬，她們亦一邊罵著一邊朝白小芹圍來。
「金書記，請留步。」
金楊出門后頓了頓，目光掃向審訊室門前。
金楊暗暗讚許，青澀地小白菜開始成熟了。
「看著就像個騷蹄子！」
「還是哥最聰明。」白小芹由衷地拍馬屁。
金楊點了點頭，「可以開始。」
「作孽喲，你害我們家幹什麼……」
「知道錯在什麼地方？」
「嗯，我不該親身犯險，當時我若報了警，也就不會發生這事了……」
張健眸子一冷，瞥了一眼金楊，皮笑肉不笑道：「不知道，你去別的辦公室問問。」
金楊默默看著他們，白小芹悄悄抬頭，朝金楊伸了伸舌頭。金楊淡淡道：「孩子犯罪，這樣的家長要負主要責任。」
這時兩名男子趕了過來，身穿警服的男人銳利目光嚴厲的打量著張健：「找你們馬所出來，告訴他市局政治處楊主任來了。」
方秘書勸道：「楊主任親自出面，一點打架鬥毆的小事，沒事，馬上搞定。」
汪紅瞧著白小芹的目光吐露著羡慕和佩服，而詹麗彷彿第一次明白自形漸穢這個詞的含義，眸光頓時黯淡。
「好狠的母大蟲啊，馬所這次夠嗆！」張健管上房門，笑道：「金所，我們這就開始錄口供？」
「你……」中年婦女再也忍不住，當即變色，放潑
楊主任要走，中年婦女一把拉住他，哭喪著臉道：「小楊，你一定要幫忙啊，老薑平時待你不薄，不管什麼事情，先把人撈出來再說，這孩子長這麼大就沒吃過苦，我可憐的輝呀……」
中年婦女「噗」地一屁股坐地，她似乎意識到自己犯下大錯。她木然抬頭，獃獃問方秘書，「她說的是真的？」
走廊上的人在兩輛車進入大院后，便自覺地散去，唯獨張健在陪著金楊兩人準備去錄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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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芹目光狡黠道：「如果換成哥，你會怎麼處理。」
不僅中年婦女愣然看著她，連汪紅和詹麗亦吃驚地回眸。
張健看了看他的警銜，呆了三秒，「等一下。」他轉身朝審訊室小跑而去。
方秘書緩緩點頭。
楊主任自己心虛，尷尬道：「詹指導員，我知道違反紀律，但嫌犯家屬犯病，本著人性化的角度，我們讓他母親看看兒子一眼，不至於牽扯到違法原則的高度，是吧。」
派出所大院，姜虎從玻璃中伸出半禿的腦袋，沖金楊招了招手。
年輕男子和穿警服的那位表情從容地小聲對中年婦女說了幾句話，但中年婦女搖頭不聽，當即掄起了雙臂，心急火燎地踩著高跟鞋「啪啪啪」一溜上了樓。
「管你是誰，請你出去，別影響我們工作。」張健作勢欲關門。
詹麗為難地低下了頭。
中年婦女似乎意識到這是什麼地方，她怏怏鬆手，問道：「同志，我兒……」
張健把金楊送出房門外，整個走廊上幾乎站了二十幾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個個面色憂慮，不是彼此小聲嘮叨就是在一旁撥打關係電話。
「放開她。讓她過來。」白小芹清脆嘹亮的聲音驟響。
金楊想起和香格里拉休息室等等會見的姜虎。不由得深深同情起他
潑辣地中年婦女徹底傻了眼，惶急道：「你是罪魁禍首，如果沒有你，我兒子不會……」
然後是馬力的呵斥聲和音量並不小於他的一道女聲。兩道聲音比賽似地你漲我落，吵罵傳遍整座大樓。
邯陽北路派出所內。金楊和曾經的同事們一一握手寒暄，「金所」的響聲在走廊上此起彼伏。
「大嫂……你聽我說，這次的事情麻煩了。我剛才去問了案情，小輝夥同三人劫持少女，非法持槍，還企圖開槍殺人……」
見金楊左顧右盼像是在找人，張健解釋道：「馬所在辦公室忙活，宋指導退休了，詹副所兼任了指導員……」他隨即朝身後喊道：「汪紅，詹指導人呢？」
「姜廳在開會……」方秘書在她的瞪視下輕「呃」了一聲，馬上走到走廊邊上撥打電話。
看了看這個和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商業廳副廳長，金楊眯起眼，站住腳。
「你將來的工作註定會多次遭遇這樣的場景。」金楊微眯起眼，凝望著衝過來的中年婦女，似在自言自語又像是點撥白小芹：「這樣的潑婦有弱點，你只要找准了，她就會由瘋虎變成乖順小貓。」
眾人都傻了眼。他們只是聽到不好的消息，知道這次孩子們估計有些麻煩，但是沒想到會是如此之大的麻煩。
緊接著審訊室方向傳來砸門和拍桌子的聲音。
當時金楊和白小芹已先一步走進辦公室，張健卻在門口被中年婦女一把抓住，「我兒呢，你們把他關在哪了？他犯了什麼罪？」
張健打斷她的話，「誰是你兒，我怎麼知道你兒是哪個？報名字。」
楊主任皺了皺眉頭，儘可能耐著性子說：「嫂子，您放心……」
然後沿著走廊東張西望，「輝！輝！你在哪兒？」
白小芹微微內疚地低下頭，很快便抬了起來，柔聲道：「哥！我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