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為秘之竅

金楊淡笑道：「我不是不能忍，但我的忍永遠有底線，突破了我的底線，天王老子也不顧忌。」

於是乎兵分兩路，柳承漢臨時要趕回周余，正好順路把寧夏捎帶回清遠。

金楊愣了愣，「你家裡出什麼事情了？你已經去了九天，我離不開你，國泰離不開你，萱萱基金會離不開你。」

金楊越聽越苦惱，搖頭苦笑，「這麼複雜？」

金楊在省委辦公廳的短時間內基本了解各科室和幾位秘書長的名字，以及他們的管理內容。他知道副秘書長張勝利兼任省委接待處處長，負責後勤管理方面的協調工作，分管辦公室、行財處、機關服務中心、和省委幾家下屬酒店。

李剛解釋道：「這個故事是說，其實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往往很容易答應下來，因為人最習慣心口不一。由此看來，察言觀色是門很有技巧性的學問。哪怕再深沉的人，也會在言語舉止間流露出真實的思想。只要我們留心觀察，總能從談話中探知對方的內心世界。」

很輕鬆地完成和劉大鵬的通話。王元的電話又跟著打了進來。對他，金楊很早就毫不客氣，王元的話都沒有說完，金楊一句話說「沒有時間」而冷拒。

金楊正一門心思消化他們的經驗，蘇娟的電話忽然打了進來。金楊作了個手勢，起身來到竹屋外。

金楊和寧夏都沒有聽明白。

李剛則把金楊送到了金穗大酒店。

「恩格斯說過，『人物的性格不僅表現在做什麼，而且表現在他怎樣做』。秘書理想的素質是理智與情感、內向與外向、獨立與服從等各種心理因素的巧妙結合。是淡泊而不失於明志。無權欲，身在權力交錯之中，處之泰然，不為之所動，無權欲就會用權不越位。無利慾，身在要害部門，自守清貧，不為之所誘，無利慾就會有利不謀私。無名欲，身在台下幕後，處於榮譽顯赫之處，甘為黃牛，不為之所惑，無名欲就會成名不享譽。」李剛繼續道：「還要沉穩而不失果斷。深沉善思，耐心穩健，決不草率行事、感情用事，有較強的自控能力。堅定果斷，敢做敢為，決不優柔寡斷，畏首畏尾，有較大的膽識和魄力。這點你是不缺的，你缺的是自我克制能力。」

蘇娟打斷了他的話，溫柔道：「我從不走眼。我對我的王充滿信心，他有著不折不撓的精神，審時度勢，榮辱不驚。從來不曾卑躬屈膝、唯唯諾諾。我以你為榮。」

當三個男人談到這裏時，寧夏心裏莫名複雜，她知道金楊的不能忍是因為她。她何德何能，又未嘗給予金楊和人好處。甚至在某種意義上，還間接坑了他一把。

李剛的公爵王駛進位於武江十公裡外的「勝景生態農莊」時，柳承漢站在大門處迎接。

蘇娟嘻嘻一笑道：「沒什麼多大的事情。我很快會回來。等著我。」

金楊問是誰。劉大鵬支支吾吾說是公安局宋政委。金楊立馬婉拒，「他如果是你的朋友或者兄弟，我一定去……」

寧夏搶著上前握手，「柳書記好！」

劉大鵬太了解金楊性格了，他當即否定宋政委是他朋友。

柳承漢忽然笑道：「暫停，金楊必須有個接受的過程，我們現在一股腦地灌輸也沒用。」

柳承漢總結道：「你的工作成績和你觀察了解彭放書記的多少有關。」

「其實也沒什麼可喜的。世界上任何事情的規律都相同，付出和得到成正比……」

柳承漢拍了拍金楊的肩膀，這才注意到下車的寧夏。

但是第三個電話，金楊卻不得不認真面對。還未照過面的省委辦公廳第三秘書長張勝利給他打了個電話，說是要請他喝酒。

金楊點頭，表示接受。

但凡柳承漢或者李剛請客，基本上都不會去繁華的大酒店，而是習慣性地選擇安靜偏僻的農莊。

柳承漢善解人意地立刻起身結賬。

「我等你！」金楊和蘇娟小聲地甜言蜜語后，掛斷電話，回到房間里。剛進房間，電話便接連響起。

「遠遠不夠。」李剛看了一眼柳承漢道：「不僅要收斂自己的脾氣，還要善於善於捕捉領導的弦外之音。很多事情，領導並不會和你明說。明說就犯了錯誤。」

柳承漢盯著金楊微腫的下顎和開裂的嘴唇，亦誠懇道：「今天你確實有欠考慮。你這個樣子明天怎麼去見彭書記？我們換位思考，你是彭放，見到自己秘書這種形象，會樂意嗎？」

首先是劉大鵬的電話，說有人請他吃飯，問他方便不方便過來。

李剛繼續道：「作為高級領導的秘書，上至輔助領導決策，下至衣食住行都要管。秘書人員必須文武兼備，粗細結合，大事幹得好，小事乾的巧。既要頭腦敏捷，辦事利落，高效率的處理文電；還能適時安排有關活動；主動收集、分析、綜合情況；善於代表領導出面，傳達意見，安排工作，處理事務。妥善地把收發、打電話、接待來訪等事宜有條不紊地辦好，甚至對領導的生活問題也要細緻周到地予以安排。」

金楊輕笑道：「我已經很收斂了……」

柳承漢想了想，講了個故事：「從前有個窮人患病，醫生告訴時日無多。病人於是祈禱眾神，說如果病好康復的話，一定去廟裡還願燒多少多少高香。他妻子問，家裡的錢都用在你的治療上，你哪弄錢去廟裡燒香還願？病人反駁道，你以為神讓我的病好，是為了向我要點高香？」

「恭喜你，我的王！」蘇娟照例來了個新鮮名詞。

四人在迎賓的帶領下來到竹子包間。落座后，李剛開門見山道：「金楊你這性子可不適合干秘書工作。如果你不壓壓自己的脾氣，我勸你不做這個秘書也罷。」

見到金楊，他快步走上去，殷勤地打開車門，就差習慣性地把手撐上車頂。

「恭喜恭喜！」

金楊感慨道：「有句話我一直想對你說。認識你雖九死猶不悔！」

金楊虛心請教道：「怎麼個捕捉法？」

「謝謝……」蘇娟語氣一變，「家裡有些事情，我暫時回不來。我已經給小芹打了電話。我不在的日子，讓她多照顧你。」

李剛笑道：「談深了，他首先要解決的是自己的脾氣。然後才是竅門。」

金楊于情于理都無法拒絕這個省委辦公廳的上司。他捂住話筒，委婉地告訴李剛柳承漢這個突如其來的邀請。

李剛介紹道：「清遠縣紀委的寧夏書記。」

「這位是？」

寧夏聽得津津有味，在她的世界里，這無疑是另一種人生。

「老婆！」

柳承漢和李剛交換了一個眼神，覺得有必要給這個新人上上課。他笑著和金楊撞了一杯酒，道：「做一名稱職的秘書。首先要擺正自己的位置，然後認真完成領導交待的每件事，不能有絲毫的差錯。特別是時間、地點、人員、要求、前因後果、具體數字、百分比以至領導交待時的神態、口氣，都必須搞清楚。應做到：口袋裡有記事本，桌子上有記事板，身邊有記事幫手，以免遺忘誤事，同時做到丁是丁，卯是卯，不得有絲毫差池。稍有疏漏，就出問題。你的問題永遠是小問題，領導的問題永遠是大問題。」

柳承漢洋溢起笑臉，「請！」

金楊和他來了個擁抱，「托哥們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