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秘書生涯
第三十章 斷絕
金楊的神情立時慌亂起來，好一陣兒，才囁嚅道：「我和她……」他本想說他和她不可能，自己已經有了女朋友，但此時此地，他不敢再刺激她，遂住嘴不說。
楊慧紅坐在床邊，她猶疑了一陣，終於還是抬起頭，但僅僅看了金楊一眼，便飛快垂下了下去。
金楊獃獃地看著她大步離開。不知道自己是否為此安慰還是悲哀？
金楊笑了笑，擂了他一鎚子，「白山警務區有多少經費我比你清楚，去吃飯還不得你私人掏錢，你每月那點工資交大半給媳婦，還能存多少私房錢？今天這事我得謝謝你。該日我請你們。對了，你怎麼發現她的？」
雖然明知道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但金楊的心裏仍然一緊，要是楊慧紅沒有遇到張二江，車流密集的國道上會出許多意外，車禍或者遇到不良長途司機等等。
「金頭……不，金處……好久不見。」張二江一邊穿外衣一邊小聲指責小黑，「我不是和你再三交代過，金……處來了一定要喊醒我……」
楊慧紅的呼吸一凝，淡淡道：「我已經忘記，希望你也徹底忘記。這隻是個噩夢。」
小黑的身影很快出現在二樓走廊上，朝金楊揮了揮手，壓低聲音道：「早上情緒低沉，現在神情看上去很鎮定，剛才還吃了一碗盒飯……」
房間的氣氛詭異而訝異，令人喘不過氣來。
「我來了，在院子外。她……現在什麼反應？」
金楊走出
「那……你娶了月潭。這孩子可憐……我知道她喜歡你……」楊慧紅看著金楊身上的西服，「她的眼光不錯。」
金楊時隔一年半再度回到白山警務區。他把車緩緩停在警務區院外，複雜和緊張的心情交織來襲。他搖下車窗，望著映照在斜暉下的兩層紅房子，點燃一支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金所長。我現在可以離開這裏了嗎？」楊慧紅陡然起身。
楊慧紅突然輕嘆一聲，垂頭道：「我想通了，這事情也不能全怪你。我不會喝酒，不該勉強自己，如果……」
金楊看著楊慧紅，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柔和的說，「《傷城》中有句關於酒的台詞，似乎頗受年輕人推崇：知道酒為什麼好喝嗎？就是因為它難喝。」
「哦……」小黑快速離開房間，並小心翼翼關上房門。他不知道這個下崗婦女和金楊是什麼關係，但是像楊慧紅這麼美的中年婦女他卻是第一次見到。現在沒怎麼裝扮都如窈窕王娘般動人，年輕時必然顛倒眾生。如果不是在派出所戶籍科查了她的資料，他根本不敢相信她
金楊板起臉道：「小黑，怎麼，現在我管不著你怎麼著？不聽使喚了？」
說來也奇怪，以前他反感她家人不停找他麻煩，但是現在所有的麻煩都消除一空，他反而感覺像是一直攀附在自己身體上的某個器官沒了，不自在了。
金楊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我還有半小時的時間，在什麼地方見面？好，我立刻到。」
張二江被他的眸子看得不自在，朝他遞了支煙，小黑殷勤地幫他打火點煙。金楊深深地抽了一口，一股從未有過地辛辣滋味深深地嗆進喉嚨里，也嗆進心裏，他眯起眼睛，套處車鑰匙，甩給小黑，「車後備箱里有幾條煙和酒，你搬下來，和張二江分了。」
「老大，你以前管我，以後也管我……好，好，我們要了。」小黑不敢多說，走下樓去。
「老大……」小黑被金楊陰鬱的表情嚇到。
「老大……」小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楊慧紅仍然面無表情，淡淡地答道：「懲罰？有意義嗎？」
「謝謝金所長！不需要。」楊慧紅徑直拉開房門，邁步后忽又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謝謝你這一年多對我們家的照顧。以後我們家不欠你什麼了。所以，以後我們最好不必相見。包括孩子們。」
他「這個」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道：「我有女朋友。昨晚我把你當成她……而且，我有兩個……」
「啊……好，沒問題。
「……哦！我就上來。」金楊收起手機下車，一邊走一邊考慮應該使用什麼樣的講話方式、語言模式、修辭、態度……以便為不可預知的未來承擔全部責任。
金楊還沒來得及說話，隔壁房間衝出一人，正是張二江。自從金楊走後，他接任了警長的位置，當了個小法人，魯莽的性子也稍微收斂了些。
他看著張二江發怔。上次是張二江糊裡糊塗把蘇娟和高官保帶了回來，因此而改變了他的命運。今天早上，又是張二江奇迹般把楊慧紅帶了回來，也等於挽救了他一次。他甚至想，這個張二江是不是他人生中的福星？
楊慧紅似乎想起了什麼，面頰赤紅，自己亦缺少勇氣地低聲道：「昨天的事情只是一個無意識的失誤，我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完全可以忽略……嗯，我是說，你不必有陰影。你是個堂堂正正的男人，我楊慧紅也不是蕩婦，完全是酒害的，以後我堅決不喝酒……」
金楊一楞，疑惑地看著她，輕輕點頭。
金楊和張二江一邊說著白山區現在的變化一邊下樓。忽然想起什麼來，說道：「張警長一會把你的出生年月日發到我手機上。」
金楊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我是這樣理解的：酒的確難喝。
「好久不見，張警長。」金楊強打精神，伸手相握。
「呵呵！恭喜恭喜！我昨天才聽說的消息，沒想到我們系統會出這樣的人才……下午就在這裏吃頓便飯……」
這句話猶如石破驚天。說話的人和聽聞的人都似乎被嚇呆了。
他上樓的速度很慢，來到他熟悉無比的二樓休息室，輕輕推開房門。
小黑不無鄙夷道：「你都當警長了，說話還這個水平，什麼沒想到系統會出人才？老大本來就是人才，不高陞才沒道理呢。」
「是的，都是該死的酒，我以後也應該少喝，決計不能再借酒澆愁……」金楊配合著她的自欺欺人，彼此自圓其說。
「當然，我送你……」金楊惴惴不安看著楊慧紅。
「你剛才說要接受一切懲罰？」楊慧紅的語氣微帶激動，似乎發現了什麼奇迹。
金楊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會穿上這套西服，他連忙定了定神，偷偷喘了幾口氣，緊張道：「這個……」
金楊的眼睛直視楊慧紅。嗓音低沉對小黑揮手，「小黑你先出去下。」
小黑和張二江齊聲拒絕。
三分鐘后，小黑匆匆跑上樓，在走廊上大嚷道：「她走了……老大，
「什麼？」金楊一愣，不敢相信地盯視著楊慧紅。
「那你娶了月潭……」
「但是……」楊慧紅驀然抬頭，眼神瞬間銳利如刀，割過他的面龐。片刻后，她的眸子逐漸軟了下來，神色漸漸有些焦躁，輕聲呢喃道：「你讓月潭怎麼辦，都這樣子了，她怎麼辦……」
「對不起……」金楊垂頭喪腦。
金楊勉強笑了笑，「我接受你的懲罰。」
張二江微有些尷尬，「我早上上班的路上看見她一個人在公路上慢行，當時路上的車多，她走路不怎麼平穩，像醉酒的人搖搖晃晃，很容易出車禍，我就過去問她去哪裡，是什麼地方人，幹什麼的？她含糊其辭說不清楚，我只好把她帶回警務區……我給她去餐館里煮了醒酒茶，上午九十點才逐漸恢復過來……」
「啊……兩個？」楊慧紅先是一愣，眼眸里滿是失望之色，接著轉化為鄙夷，「小金，我原本以為你和別人不一樣，我看錯了你……」
拿出手機，撥通了小黑的號碼。
金楊並不泄氣，輕聲道：「我可以接受一切懲罰。」
張二江虎著臉瞪了小黑一眼，旋即一想，自己這話好像的確說的欠水平。他的臉頓時微帶惶恐，「金處，白山沒什麼可吃的，要不晚飯去市裡，一年多沒見著，怪想的……」
剛下到樓梯口，他的電話鈴聲忽然響起。他看了看號碼，皺起眉頭，接通道：「你好，哦……是郭董事長，您好，找我？見面？我看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