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秘書生涯
第三十三章 省委常委會議
三個人互相握手，小聲寒暄著。姚一民的秘書韓少林和葉旌拿著文件在指指點點，小聲交換著意見。
蘇娟安靜地聽完后，輕輕一嘆，「不管彭書記出於什麼動機招你當他的秘書，但是起碼在這件事情上，他說得沒錯。除非你對仕途的未來什麼都不要，無欲則剛。但什麼都不要，就只能做個局外人。現在看似無人提及，但一來你現在有彭放保護，二來現在也傷不了你什麼，因為你沒有威脅到別人。但是彭放不可能無限期地保護你，一旦他離開西海或者你下派獨當一面，你政府官員的身份經商就是一顆置於你死地的重磅炸彈。我猜猜，你打算把雙國和紅磨坊轉給小芹？」
金楊也不例外，他先是看到沈君儒走出了會議室，然後是副省長路達和省軍區政委劉政水，以及省政協主席魯得同幾人。
很顯然，這兩個秘書圈大致算是省長派和書記派。彭放初來乍到，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建立起和安家傑對壘的圈子。實際上也只有他一個人是正兒八經的書記一派，至於黃百均和沈君儒，僅僅憑往日的「交情」顯然不可能放棄政治利益而放馬站隊。姚一民到底偏向誰，目前誰也不知道。
金楊想起第一次和顏婕去見郭正海時的情景，不勝唏噓地道：「陰差陽錯，陰差陽錯……」
金楊心虛地避開這個話題，「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關於萱萱基金會的運作項目……」他把彭放關注張秀蓮事件以及他和李剛等人要辭去萱萱基金會理事的事情說了一遍。
金楊暗暗感慨，都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圈子。秘書也有圈子。
「在清理房間，對了，小芹說中午清理了好幾個空酒瓶，你偷偷喝悶酒了？」
面對蘇娟，金楊總有股自慚形穢的感覺。這種感覺並沒有因他和她之間的身體關係而轉變，反而越來越強烈。特別是蘇家的逼婚事件，他能想象出蘇娟身上背負著多麼大的壓力，看似輕描淡寫取得了太老爺的肯首，但私
「像他們這種層面的人物，無需為了某件事情去敷衍你。他既然答應你，就是他信任你，他能放心把龍隆的託管權交給你。」
葉旌沉默半晌，眼睛直視著他，忽然道：「聽說金處有個政法大學校花級的女朋友？」
「明白了。在堅決執行的前提下，可以保留意見，也可以向上級組織報告。」金楊笑了笑，「我去打個電話，有事喊我。」
「趙豆豆回來了？」
金楊忍不住暗暗把自己代換到這三層圈子裡，竟發現，自己就算達不到大人物組建自己圈子的高度，但也距離不遠。
下午四點五十，會議室的大門終於打開，一群秘書紛紛起身。
不一會，楊大勁的秘書和沈君儒地秘書走過來和金楊打招呼。
金楊心有一驚，「龍隆的提案通過了？」
金半山曾經說過：小人物要選擇好圈子，設法投靠加入，並逐漸在其中提升自己的地位；大人物要組建好自己的圈子，上下其手，形成自己的資本和勢力；高級領導人則要平衡好各種圈子，讓其存在並競爭，但不能容忍其中一個圈子勢力過大威脅道自己的地位。
「一勞永逸解決，謀定而動，不留盲區。」
葉旌笑著回答：「一半一半。」
「才不要你這樣呢！」蘇娟輕笑，昵聲道：「其實轉給小芹也不是長久之計。因為她將來會是你的夫人，而夫人經商也是從政者的麻煩……」
下午二點半鍾，西海省省委常委會議在九樓省委小會議室召開。由省委書記、省人大常委會主任彭放主持。出席人有西海省副書記、省長安家傑；省委副書記、省直機關工委書記楊大勁；省委組織部長遲易；武江市委書記宮青山；省政法委書記邱顯高；省紀委書記黃百均；省委辦公廳主任、省委秘書長姚一民；廣漢市委書記何家會；省宣傳部長沈君儒；副省長路達；省
蘇娟輕聲道：「不，這不是運氣，更不是巧合，是一個男人的堅持，是你不斷進取的生活態度，是你有百折不撓的鬥志，所以才會得到命運的垂青！」
「啊……我也聽說過，難到是真的？」葉旌眨了眨眼睛，「可是龍隆是省里的利稅巨頭，省里沒必要自斷財路呀？這個討論真詭異。」
金楊哦了一聲，忽然想起郭正海的事情，遂把得到郭正海口頭承諾的事情說了一遍。
楊大勁的秘書金楊在走廊見過一次，彼此點過頭，算是半熟人。而黃百均的秘書接了張全祿的手，剛上任不久，但是明顯從黃百均或者張全祿哪裡得到了信息，對金楊顯得很是親熱。
「什麼議題？」
「是的，我考慮轉給小芹。」
金楊不自然地笑笑，肩膀有氣無力地聳了聳，「葉子你哪來的消息，真夠靈通的。」他這麼說無疑等於承認。甚至這個風聲也是他自己有意無意在省委辦公廳內部放出去的。說實話，他不想在這個方面再有任何麻煩。
金楊不由得驚嘆她的超強政治敏感度。這個審議報告表面上是落實國家石油戰略儲備基地的責任分工，但暗地裡卻另有一個非書面的討論議題——是否放棄維護龍隆。
不等金楊回答，她柔聲道：「今天不行，以後會讓你如意的。下午陪你們吃完飯，我得立刻趕回國泰總部開高層會議，新年第一場會議，有許多新部署新安排，也許要開一個通宵，如果我早上趕回來，你還沒起床，我……」
「嗯！我和小芹等你回來。」
金楊收斂笑意，「去年就有關於郭正海操縱股價，涉嫌非法交易的謠言，常委們討論的就是放手與否的問題。」
按慣例，這群大佬的秘書齊齊等候在會議室外的休息廳里。
金楊望著長長的走廊笑了起來，小聲道：「今天晚上你是不是在到海路……一起……」
放下電話，金楊長長的出了口氣。邁步走回休息室。
會議的大門剛關閉，
「當然。我一直拿你的話當聖旨的。」
「資本的初期積累很難說會有多麼規範，想找誰缺點找不出來，關鍵是誰去找，找的人有多大的背景和能量……」金楊當然不會說這是場政治交易，他只是說：「當然，如果省里點頭，證監會也不一定真下手查，即便是郭正海的罪名成立，龍隆是家上市公司，垮不了，稅照收。」
金楊心中一動，「那麼你的建議是？」
秘書們各自上前迎接，接過保溫杯和公事包。
幾分鐘后，依然沒有見到彭放和安家傑的身影。姚一民走向他，猶豫著低聲道：「今天彭書記的心情有些……你工作認真點……」
葉旌很快抓住重點，「彭書記是什麼意見？」
金楊忽然想扇自己一巴掌，蘇娟面臨逼婚的事情都沒解決，他作為她的男人，沒有出任何力氣，腦子裡盡想著荒唐之舉。於是他說：「先掛電話。我一會回來吃飯。」
他淡笑問：「他的話你信多少？」
葉子沒有他想象中的失落，清澈的眼睛閃爍著十分協調的光芒。笑道：「金處這麼優異的個人條件，不可能沒有人慧眼識珠玉，只是省廳的許多女孩會失望喲！」
「她和我一起回武江的。」
「誰是誰的人」是一句相當普及的話語。而一旦成了「誰的人」，就必定戰戰兢兢、誓死效忠主人。因為他的衣食、名譽、權利都將從主人哪裡得來。
「啊……」蘇娟的語氣里透著驚嘆和讚美：「老公！你真厲害，竟創造出了這種奇迹。我和豆豆基本上已經放棄對龍隆的跟蹤……她要是知道，會開心死。如果有龍隆的依託，萱萱基金會將可以一躍進入全國慈善基金前列！」
葉旌不禁莞爾：「省委常委會議章程是人服從黨的組織、少數服從多數、下級組織服從上級組織、集體領導和個人分工相結合的制度。屬於常委會職權範圍內的問題，由常委會集體討論作出決定。常委會委員個人或少數人無權決
蘇娟低聲道：「能為你分擔點什麼，我只會感覺被需要的幸福。我暫時替你接下，等機會再轉給真正需要的人去管理。萱萱基金會一直在等待好的項目，能在西海一炮打響的運作項目，張秀蓮事件再好不過，我明天就和豆豆詳細安排部署……」
金楊默默站了半晌，眼睛瞟著艾慕國，心裏開始尋思著該如何利用程其雄的視屏和照片。
金楊不想和她繼續這個話題，話鋒一轉，問道：「我對省委常委會議的規則不是很了解，如果彭書記反對這個議題？」
金楊搖頭，他還真不知道彭放怎麼考慮的。現在真正展開對壘的應該是安家傑和郭正海，郭正海在西海經營多年，沒理由沒有省委常委級別的人脈，關鍵是這些人脈分量夠不夠，敢不敢公開站出來唱反調。
「是給那位校花女友吧……去吧。」葉旌頗為大度地揮手。
「其實你是最好的人選，但我不想你再操勞……」
金楊也不解釋，走出休息室，來到長長的走廊中央，撥通了蘇娟的電話，「嗨！在幹嘛呢？」
除了秘書圈，還有各種大大小小的圈子交織而成，各色人等也就生活在各式各樣的圈子裡。不同的是，有的人圈子多，有的人圈子少；有的是是圈子裡的重要人物，有的人跟著圈子混；有得圈子慢慢不復存在，有的圈子卻越來越大。比如金楊的圈子，從警校圈子逐漸到白山警務區時的被圈子淘汰和封閉狀態，然後逐漸遞增，紅磨坊的圈子，雙國的圈子，基金會的圈子，再到現在的秘書圈。一個圈子套一個圈子，獲取資源的能力不斷加強。
而秘書們圍繞著權利人物，也會形成一個明裡暗裡的生態圈，衍生各類物種。某個權利人物一旦失勢，該秘書也自然而然被圈子所淘汰。
蘇娟知道他的意思，是想問她是否和他和小芹一起住在道海路
金楊啞然失笑道：「沒有那麼誇張哈。誰知道郭正海未來會是什麼走向。」
金楊想了想，一會常委們散會後，這個消息再保密也會流傳出去。他壓低聲音道：「彭書記如果還過半小時沒有讓你給他寫稿子，那麼肯定是某個議題獲得半數以上的票而通過。」
這群秘書里，金楊認識沈均儒的秘書謝文輝和安省長的秘書艾慕國，以及姚一民地秘書韓少林，其它的秘書都是第一次相會。
而另外的幾名秘書則聚集在另一側，很明顯地分為兩個集團。艾慕國亦很快回到了他所代表的秘書圈子裡。
金楊觀察到他們的表情雖然控制得很平靜，但是他還是從省政協主席魯得同的臉上看到了一絲不滿。
緊接著，全部常委魚貫而出。
姚一民似乎驚訝他竟然能提前得到信息，他自己都是會上才得知的消息，愣了愣，若有所思盯了他一眼，含糊其辭道：「雖沒有明確下來，但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小葉，你跟我回去趕個材料。」
蘇娟柔聲道：「想聽我的建議嗎？」
葉子似乎根本不記得短消息被拒的事情，她神情疑惑地拿起《討論確定省委、省政府關於落實「國家石油戰略儲備基地」的審議報告，並確認責任分工的意見稿》，小聲道：「這個報告是省政府起草的，省委省政府沒有理由不齊心協力，但是我剛才隨便問了問艾慕國，他竟然說不一定能達成一致，這裏面……好像有玄機？」
這時候葉子朝他招了招手，他和謝文輝以及黃百均的新秘書打了個招呼，便走進休息室旁的小辦公室。
這一場省委常委會議時間開得特別長。休息室里的秘書們臉上逐漸露出狐疑的表情，在他們的印象里，只有重大的人事安排和調動才會耗費大量博弈時間，而今天只是個普通的審議報告會。
金楊看得出來，他們這個圈子以艾慕國和遲易的秘書吳勝為首。吳勝並沒有想其它的秘書一樣和他打招呼，僅僅是間歇瞥了幾眼金楊，目光中透著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