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秘書生涯
第五十六章 越位（二）
遲易皺眉頭是因為吳勝單獨去了左席，雖然他知道吳勝是因為他和遲西對金楊不大待見，但是在公眾場合，如此沒有城府卻不是他想看到的。另外，他看到了省委三大領導對金楊的寵愛。這無疑加大了他打擊金楊的難度。作為遲家在西海根據地的接班人，他的目標僅僅停留在省委書記和省長的高度上，一直以來他在分隔省委省政府領導方面做得相當不錯，任何西海就任的省長的書記從來就沒有搞好過關係，其中省會城市武江和副省級城市廣漢，歷年來都不大賣省里的賬，上一任省委柏書記為此大力扶植東陵市，幾大重點項目最終落土東陵，藉機弱化武江和廣漢在西海的地位，結果是兩敗俱傷，東陵的底蘊很難在短時間撼動武江和廣漢的地位，而且省會城市因為缺乏省里的大力支持，導致武江在和兄弟省會城市的競爭中落了下風。後來柏書記自我否定，搞了個「武江八加一城市圈」，其目的也是為了弱化武江，他沒想到的是，才剛拉開序幕自己便退居二線，去了全國政協擔任一個副主席。
有人說，沒有成功的飯局，就不會有成功的領導。酒能填平人與人之間的陌生感，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一個好的領導如果連飯桌都「領導」不好，還能「領導」好工作嗎？
餐廳內的動靜主席桌上的領導們都看在眼中，沈君儒對彭放笑道：「小金是個人才，我當初直接要過他，他說他干不來秘書。」
於是，他輕步走向茶座大廳。在一大片竹林卡座間，他依稀看到冷凝霜剛剛落座的背影。他看了看她們卡座的號碼，是六號。
黃百均開玩笑道：「金楊是嫌你這個宣傳部長的官太小。」
金楊看向葉子，笑道：「葉子，飯後和我們去喝杯茶？」
一個桌子上有三名省委領導
夜幕下的流光溢彩成為城市夜生活的一種時尚，街道兩旁的商店酒吧茶座甚至成為都市中一道閃爍的風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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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工委副書記大拍馬屁道：「金處將來必定比錢午王候的道路更寬廣。」
金楊這一席上，劉大鵬顯得異常「文質彬彬」，很少舉杯喝酒。金楊看在心裏，知道他是想在葉子面前表現自己是個不好酒的好男人。
金楊這才往望向一臉期待的劉大鵬，「老同學也一起去？」
劉大鵬凜然道：「為我的家人，為我未來的另一半。」
金楊剛喝進嘴裏的茶几乎要笑噴出來。如此正兒八經的劉大鵬他從未見過。
省工委書記姜和任作為主人，明知遲易對金楊頗有微詞，但他不得不誇幾句，「我們西海出人才啊，金處有想到能力，再加上彭書記的點撥，將來的前提不可限量，不可限量。」
因為省委彭書記上任第一天就明令禁止公務餐下屬的敬酒。因此，三百米的餐廳也就金楊這桌子鬧得歡騰。吳勝那桌前去敬酒的人稀少。
這當然不是說省委組織部的能量不大，而是數量和質量上的對比。來人去右席敬酒，不僅一杯敬了省委書記、省紀委書記和省宣傳部部長的秘書，而且在姿態上可以拿捏有度。畢竟參加這個調研會議的都是處級幹部，讓他們厚者臉皮去敬某一個省領導的秘書，他們拿不下面子，但是同時去敬三個秘書，卻說得過去。
金楊一邊喝茶一邊望向窗外。
金楊的這個桌子熟人不少，有葉旌和劉大鵬，再加上謝文輝和田信，一桌有大半是自己人，因此席間氣氛明
他看了謝文輝一眼，「謝哥有沒有時間。」
冷凝霜手挽著楊慧紅，嘴巴里在不停說著什麼，楊慧紅話很少。忽然冷凝霜停止腳步，指了指他所在的這家休閑茶座。
當黃百均說到這裏時，桌子上的人不由自主朝金楊看去。
忽然，他的目光落到兩個路人的身上。
這兩個女人是楊慧紅和她的小女兒冷凝霜。他定眸，挺身，疑惑地抬腕看了看表，晚上六點四十分，冷凝霜不上晚自習嗎？她們兩人這是要去哪？
劉大鵬首先表態，「這要看重點，看這個男人究竟在為誰忙碌為誰辛苦。如果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妻兒，為了家庭，這值得讚美。如果為的是二奶三奶，就要接受批判。」
金楊的哈弗車帶著葉子和劉大鵬先來到一家休閑茶樓。
金楊連忙低頭。
葉子在外人面前顯得很是矜持，抿唇一笑，聲音輕柔道：「既然金大處長有命，葉子敢不尊從。」
王侯是農業部發展計劃司項目處處長，錢午在國家發改委利用外資和境外投資司工作，是西海省走出去的年輕官場新星。今年兩人同時回老家過年，省領導排隊請客，除了彭放外，安家傑亦在初四請他們倆喝過茶，可謂炙手可熱。
彭放有些啼笑皆非，一個省工委的調研會議，最終落實到飯桌上的主題竟然是他的秘書金楊。說實話，他內心是看重金楊的，不僅僅是因為金楊能給他帶來凝聚力，使得他這個省委書記上任不到一個月，身邊便聚攏了幾大省委常委；也不僅僅是因為金楊和趙家傳說中的關係，而是他是個深諳政治遊戲規則的年輕人。這一點在他看來非常難得，也很稀少。如果換個三四十歲的人，也就相對顯得很普通，很正常。
他心中恍然若失。垂斂
「工作固然重要，但適當的休息還是很有必要嘛。去吧。」
彭放皺眉頭是不希望給人留下培植親信的話柄。雖然哪個領導都會在適當範圍內照顧照顧秘書，但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就是另一個層面上的事兒。
瞥到金楊的偷笑，葉旌鎖眉，她當然知道金楊喊她作陪是什麼個意思。說內心話，她欣賞金楊這樣的男人，但她也明白他是她永遠抓不到的星星。至於男友和家庭，她前段時間倒是有些惶急，但是現在，工作和可期望的未來給了她信心和力量，她倒不怎麼急迫了。
葉子微微猶豫。
緊靠六號卡座的是五號和七號。而七號卡座正好空閑，他在吧台要了一杯茶，慢悠悠來到七號卡座。
當然，彭放永遠也想不到，金楊從小就接受金半山來自體系的「教育」。
而隨著中央對地方勢力的控制加強，控制手段增加以及監督力度地不斷加大，以前的幾大「強力地方政府」，比如盤踞南方五十余年的徐家，西部遲家等等，現在的家族權力逐漸被削弱，眼看有隕落的跡象。
彭放和遲易同時皺了皺眉頭。
葉子漫不經心道：「劉處為誰辛苦呢？」
金楊認真道：「一個男人的電話多，證明他不是社會的棄兒，證明他朋友多，證明他是個很重要的人，證明他是個事業有成的人。」
葉子明眸凝定金楊，嘆息道：「這是不是意味著所有找到優秀男人的女人，都是婚姻生活的棄兒？」
五個人要了一個竹木屋包間，泡了一壺龍井，抽煙喝茶聊天。
黃百均呵呵一笑，「一個人能否取得事業的成功，有時並不在於他是否有過人的能力，而在於他是否能適時地改變自己。不同的態度，決定著不同的命運。社會總
謝文輝笑了笑，瞟了沈君儒一眼，打了哈哈道：「如果是別人請客，我還真不知道沈部長給不給假，但是你們兩位，肯定沒問他。」
彭放笑道：「你搶去了，我這個書記可就沒得秘書啰。」
因此右席上的人都覺得長了身份，以坐在右席為榮。
至於劉大鵬，她目前並不反感。但是他在她的所有追求者中間，倒真是沒什麼出彩的地方。
遲易臉色平靜，內心卻更加堅定，要想打破彭放越來越廣闊的控制領域，首當其衝要斬斷彭放個人權力擴張和延伸的那跟繩索——金楊。
楊慧紅搖頭，手指對面的FCK，冷凝霜撒嬌地搖晃著楊慧紅的手臂。
而他不僅沒有扭轉趨勢的手段和方法，甚至連一個省委書記的秘書都沒了辦法。這顯然是種羞辱。
楊慧紅貌似無奈地側目朝茶座望來。
遲易微笑道：「彭書記說得好。我經常聽到很多人總是抱怨自己命不好，抱怨他們沒有一個好的出身，沒有顯赫的家世。然而事實上，無論是誰，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的出身就被定格了，抱怨出身對於自己未來的命運只是徒勞的。決定你人生的只有你自己，只要你相信自己，無論出身如何，機會總是會出現的。」
「他還嫌你這個省委常委、省宣傳部長的官小？」彭放訝然失笑，「全國才多少個省宣傳部長？」
散席前，田信低聲邀請金楊找個地方喝喝茶。金楊心裏透亮，知道他是要挽回上次他請他吃飯，他開始拒絕後來受黃百均提醒而趕回的事情。而且他在請謝文輝和田信的宴席上講完「故事」后，很快得到了來自他們身後的回饋聲音。
來到包廂外，他小心謹慎地看了看走廊。根據他的判斷，楊慧紅和冷凝霜肯定不會要包間，有很大可能坐在大廳的竹林隔斷間。
「好，好！但是我有個小要求，今天我請客。」
「那是，小金眼界高。」沈君儒微微一笑。
省委省直機關工委調研在會議中結束，但歸根結底在飯桌上起承轉合。
謝文輝和田信十五分鐘後分別趕來。
彭放看了看鬧騰騰地右桌，不動聲色道：「上天對每個人的給予都是公平的，不同的是，有的人的優勢顯露在外，有的人的優勢則被蘊藏於內。出身平凡的人就是那些優勢蘊藏於內的人。只要敢於正視現實，敢於選擇成功的道路，一樣能走出精彩的人生。」
省工委書記姜和任和工委兩名副書記在主桌上陪同省委五大常委，主桌的左右兩邊是「問責制明細化工作小組」的十幾名成員，席間散插著省委幾位秘書，其中金楊、謝文輝、田信坐在右席，而省委組織部遲易的秘書吳勝卻選擇坐了左席，人為的和幾名大秘書拉開距離。
等他再抬眼時，兩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街上。
才坐了二十分鐘不到，四個男人的電話起碼響了二十次，每隔一分鐘便有人拿著電話走門接聽，葉子感嘆道：「你們可……真忙啊！」
他緊盯著兩人的去向。
「是啊！年輕人的心態很重要，它決定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狀態，進而又影響著他的前程。世界是什麼樣的，往往取決於以什麼樣的心態去觀察它。改變自己，那麼眼中的世界就會呈現不同的狀態。」沈君儒若有所指道：「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擁有目標。比如金楊，他就不要做我這個宣傳部長的秘書。」
因為彼此都在體制內，男人知道喝酒是什麼回事，女人更清楚。金楊雖然知道劉大鵬追求葉子的成功率極低，但也不是沒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