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秘書生涯
第九十七章 大股東代表
「郭總。」金楊緩緩走近他，看著這個一夜間老了十歲的老人，心中不是滋味。作為西海首富，年年上財富榜的商界風雲人物。物質對他來說就是個笑話。但他幸福嗎？唯一的兒子死了，弟弟背叛，公司有人想豪取強奪，自己也深陷法律繩索。
經過一系列嚴苛的檢查，他們一行才獲得進入一棟三層小樓的資格。幾名便裝工作人員把他們帶到一個狹長的走廊，並勒令律師團成員和井秘書等候在外。僅帶著金楊走進一個房間。
「是的。」金楊委婉道：「您的授權不是給予個人，而是委託萱萱基金會來代理您大股東的權利。回報也不會有任何個人得到，而是歸於萱萱基金，去幫助那些我們應該幫助的人。」
郭正海苦笑道：「你是來嘲笑我這個老頭子的嗎？」
金楊搖頭，「我不知道。」
「他？」郭正海盯著金楊，嘆息道：「我希望你能辭去公職，進入龍隆擔任董事局主席。你如果答應，我會和你再簽一份協議，五年後你將獲得公司百分之二的股份。」
郭正海恍然若失，低頭不語。半晌后抬頭道：「現在是經商的羡慕從政的，從政的羡慕經商的，其實大家都不容易。你要實現你的理想更不容易。不再考慮考慮？」
金楊繼續道：「人生總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誘惑，高官厚祿，豪宅府邸，香車美人，錦衣玉食……哪一樣不充滿著誘惑。人們總是在不斷地追求這些對他們來說充滿誘惑的東西，因此幾乎所有人都會認為金錢越多越好，但一味地為了積累財富而絞盡腦汁，無止境地苦苦追求只會讓你覺得你的財富不夠多，結果只會給自己帶來無形的壓力，使自己陷入一種惡性循環，最後可能得不償失。無窮的物慾好比一個破了的袋子，裝再多金子還是永遠填不滿，慾望越多，痛苦也越多。什麼都想要，最後可能什麼也得不到，反而一輩子將自身置於忙忙碌碌、勾心鬥角之中。」
來到一座五星級酒店，井秘書
郭正海的身子有些笨拙地轉身，看到金楊，他混濁的眼眸中陡然射出一道強光。
井秘書又驚又喜地連聲招呼律師們，「各位！打起精神來……」
郭正海詫異道：「你了解它值多少錢嗎？」
金楊心頭一熱，「今天晚上的火車。我也想你！」
用郭正海的話說，車隊的檔次是龍隆在京都的一張臉。臉都不出彩，穿再好的衣服都是扯淡。
金楊愕道：「您怎麼知道？」
金楊搖頭。
井秘書立刻啟動車輛。
「可以去京都分公司所在大樓，那裡有完備的會議室，京都分公司的孫總一直想見見你……」
井秘書小心翼翼道：「兩天前就準備就緒，現在他們全在指定的賓館待命。」
路上，金楊從司機的口中得知。他和郭正海的見面時間只有半小時。郭正海的關押地點在公安部在京郊的一處訓練基地。
金楊汗然道：「我看見她們躲都來不及，你還用得著吃她們的乾醋？對了，我們談點正事，滿山屯答應我去見郭正海，我現在就和龍隆的律師團在一起。上次和你說的事情，你暫時先代表萱萱基金把龍隆的大股東代表兼起來，我也心疼你忙，先熬過這個階段再說。」
「嗯！你們什麼時間回來，我想你了。」
來到隆福寺喝了一碗糊塌子，點了一盤炒肝。糊塌子他倒是喝完了，但炒肝卻始終吃不下去。於是他給井秘書打了個電話。兩顆煙的功夫，一輛賓士M級越野車徐徐停靠在他的身邊。
滿山屯說馬上來車接他。隨後問了一句，「月潭昨天怎麼沒回去？」
「您的原罪是您得到了常人百輩子都難以企及的財富和權勢，但您還想得到更多。」
滿山屯靜默半晌，隨即掛了電話。
蘇娟忽然說道：「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昨天龍隆召開了一個臨時股東大會，涉及到郭正海有可能入獄，幾大投行代表力
十分鐘后，七名律師魚貫而入。
一路上井秘書不敢多話。金楊亦閉目沉思。
這是輛號稱可以爬山野，涉溪流，經鬧市，崎嶇平坦兩相宜的豪車。配備全時四輪驅動裝置以及賓士的『智能』驅動系統，可以接受幾乎任何地形和路況的挑戰。
郭正海沉默不語。
一道蕭瑟的背影正坐在書桌前，聽到聲響亦沒有回頭。
坐在車上，看著陰霾多霧的京都街道，計程車的交通電台不斷播報道路交通狀況和天氣。
金楊上車后開門見山道：「手續和律師團準備好了沒有？」
金楊小心地組織語言道：「她昨晚和汪小茹在一起。」
蘇娟嗯了聲，「嫁夫隨夫，聽老公的。」
金楊搖了搖頭。
郭正海自嘲地笑了笑，「這是周樹安的專長，我怎麼會猜不到呢？我甚至能猜出董事會的決議，無非是增發股票和新的任命，新的董事會成員。」
「去他們所在的賓館。」金楊發出指令。
聽到這個判斷。金楊微微感嘆。薑是老的辣，但再辣的姜，若是放長了，也會產生霉變。他沉默片刻，說：「您的事情，我無能為力。龍隆方面，我能為您做些什麼？」
一個中年人輕聲道：「郭正海，有人來見你。」
來京都前，他聽說老北京喜歡早上喜歡吃炒肝，豆腐腦，油條，糖油餅，焦圈，豆汁什麼的，因此他下樓打了輛出租，提出要品嘗京都的地道早餐。
郭正海的第一句話便問，「他們召開臨時股東大會了？」
四輛車風馳電掣朝京都郊外駛去。
蘇娟笑了笑，道：「這是賬面上的東西。你今天若順利見到郭正海，除了拿到授權書，重要的是讓他以初
「謝謝您的看重。」金楊只能致以誠摯謝意。
金楊點了點頭，帶頭朝門外走去。
金楊沉吟片刻，「我盡量說服他。」
和蘇娟又說了幾分鐘話話，滿山屯的電話打了進來。問他是不是在飯店？金楊說了現在酒店的地名。
如果金楊此時的處境是在白山警務區，哪怕是在清遠交通局甚至紀委，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郭正海。上市公司董事局主席，百分之二的股權價值多少，拿郭其雄百分之三的股票對比便可得知，在龍隆股價高峰期，至少市值十億元以上。這對世界上的任何人來說，都是種極度誘惑。
今天的溫度4—6度。平均相對濕度48%。4-5級以上大風。路人大多穿著厚厚地羽絨服服。還有不少人戴著帽子手套圍巾禦寒。
郭正海笑道：「市場經濟不是原罪，恰恰相反，如果有原罪，原罪來自市場背後：社會內部非經濟領域的權力不平等。在華夏，人們辦什麼事情的時候，都要問一句話：你有人嗎？有關係嗎？這個『人』不是普通人，而是手中掌握著國家權力的人；這個『關係』也不是普通的社會關係，而是與國家權力攀上『關係』。這就是古話說的『朝中有人好做官』。現在則轉化為朝中有人好賺錢。」
金楊沉思半晌，忽然搖頭道：「錢我的確需要。但錢能產生的最大價值無非是精神愉悅。這種愉悅我能從其它方面獲得。抱歉！我不能答應。」
走出休息室，來到會議室，他拍了拍手道：「各位，收拾好你們的資料，準備出發。」
這是個公寓模式的房間，有窗戶，但裝了高強度合金防護鋼網，裡邊的設施看起來和賓館沒設么兩樣。
「老公！在京都一切都順利嗎。有沒有遇到京都
「你們談吧，半小時時間。」幾名工作人員自覺地退了出去。
金楊道：「我們在董事會除了你，還有于尚先，投票表決也不輸給他們。」
這一夜金楊睡得並不安穩，早晨五點多點就醒了過來。一來擔心被兩「麻煩」纏上，二來他也要提前和郭正海的助理見面，然後坐等滿山屯安排的見面。
「我現在不想和公司的任何人見面，除了郭總。」金楊的態度非常鮮明。
來京都前，金楊做了很多的「功課」，其中包括了解龍隆集團京都分公司的負責人以及座駕情況。據他了解，郭正海本人不熱衷於豪車，但京都的公司配備了全球幾乎最奢華的賓士車隊。從C級小型轎車到E級中級轎車，S級高級轎車，M級SUV，G級越野車，SL高級跑車甚至SLR超級跑車全系列。
郭正海長長地嘆了口氣，老話重談道：「我發現你晚了點。當初要是你第一次走進我的辦公室時，我能慧眼識珠玉，也許現在……」
井秘書驚訝道：「能見郭總？」
郭正海忽然道：「你認為我有罪嗎？」
金楊點頭，堅持道：「我來見您。不是為了錢。」
井秘書認識金楊，並且知道金楊是郭總現在唯一能信任的人。如果不出意外，他將是龍隆的創始股東代理人。將參与並指導龍隆的後續運作。應該是目前處於權力真空的龍隆公司最有力量的人。
「京都美女……呃！的確遇到……」金楊想起了長安俱樂部遇到的幾個「名媛」，汪小茹固然最出眾，但其餘幾個外形都不差，就是性子有些瘋癲。
「萱萱基金會？」郭正海抬頭道。
「不敢苟同。」金楊輕聲道：「華夏現在的經濟是一個從計劃經濟轉軌過來的市場經濟，改革是一場從社會主義向有華夏特色的資本主義演變的改革，在這一轉軌過程中，官與商不可避免會產生千絲萬縷般的聯繫。政府掌握著巨大的經濟資源，商家的任何活動都不可能不與官家
「哦，哦，難怪老公你昨天一天都不給我來電話，人家吃醋了……」
金楊道：「不，我沒有權利去嘲笑您。只是站在我的角度，告訴您一個您不願意承認也不想面對的事實。不要把一切責任歸於體制。您到了另外一個高度，原本有更多的理由去回報社會，可您還停留在繼續擴張帝國的層面上，難免會觸及某些高端資源，打人眼睛，招人惦記。當初我和顏婕去找您，不是惦記您的財富，而是基於回饋社會的目的……」
金楊放下電話后，陷入了沉默。冷月潭的事情他真沒法讓滿山屯如意。但滿山屯對他的的確確很看重。一個傳說中油鹽不進的人，卻對他大開方便之門。這其中預示著什麼含義？希望他守諾，不去「招惹」冷月潭？還是想他接納冷月潭？
「謝謝老婆！」
「狼要吃小羊，有時根本就不需要借口。」郭正海的眼眸里出現無數的敗喪、軟弱、哀傷。「我一度以為我已經脫離了羔羊的範疇……」
郭正海深呼一口氣，站起身來，「我簽這個授權文件。」
司機很熱心，推薦他去隆福寺小吃店。
金楊稍稍詢問了他們的準備資料，便起身來到裡間的休息室，撥打蘇娟的電話。
「駁回增發，對管理層進行改組，周樹安是個麻煩製造者，他必須離開龍隆，離開管理層，否則……」郭正海說到這，嘴唇幾乎哆嗦起來。
來接金楊的還是昨天那輛昊銳和滿山屯的司機。金楊上了昊銳。井秘書和他帶領的律師團分乘三輛賓士。
因此他不敢怠慢。急急忙忙下車問好，並殷勤地替金楊打開車門。
金楊直言不諱道：「我來見您，一是關於授權書；二是有關授權人。我畢竟是國家工作人員，不能也沒有時間更不懂公司管理。我僅是起到一個監護人的作用。委託我能信任的人加入龍隆董事會，透過她來解決龍隆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