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直抒胸臆且盡歡
第六章 凌旋
一番客氣話后，敬酒開始。金楊正懷疑他們是不是想車輪戰把他現場灌倒出洋相時，丁來發很誠懇的說了句，「金主任隨意，我們一口乾。」
金楊在微弱幽暗的光線下看著寧夏筆挺的身軀，拍了拍他身旁的沙發，「寧夏書記要不要過來坐。」
幾個女人猶豫半晌，辦公室主任田雯琦本來就感覺自己離開不好，她作為辦公室主任，管委會領導們的接待她是要全權負責的。而在工會的地盤上，工會主席朱愛君則更不能離開。她們互相看了一眼，朱愛君拉著寧夏的手，把她留下來和她們作伴。有個紀委書記在身邊，心裏底氣也足。
她的身體姿勢似乎在向金楊發出一種無聲邀請：請擁抱我，我的狂野，我的曲線，我的柔軟，我的活力……都屬於你！
金楊頓時知道此言犯了女人的忌諱，特別是對一些四十歲左右年齡的女人，千萬不能使用「老領導」等字眼。他連忙解釋，「抱歉抱歉，我用詞不當。」
大廳外走來七八個男人，個個手裡端著酒杯。丁香快步走到管委會辦公室主任田雯琦和朱愛君的身前，小聲說了幾句。
朱愛君立刻來到金楊身前，說：「三產的老總們來敬酒。」
寧夏嘆息道：「老領導，我有那麼老嗎？」
工會副主席察覺到這邊的氣氛不對，快步小跑過來，問明了情況，低聲解釋道：「南書記，一會礦區各企業領導要來給領導們敬酒，所以……」
而寧夏幾個女人所圍坐的沙發間，氣氛卻陡然有些尷尬。於是彼此使了個眼色，齊齊起身，來到金楊的沙發前告辭。
她總歸是個女孩子，女孩子都有她最驕傲的自尊，不過是跳支舞而
南飛性格隨和，見他們兩人都上了舞池，也在一名女孩的殷勤邀請下進了舞池。
「謝謝各位老總。以後的工作還望各位多多支持。」說完，金楊舉杯示意。
金楊笑了，「我給你放假，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金楊沉默半晌，「寧書記你若後悔了，我可以把你調出去。」
金楊知道她謝什麼，笑著抬了抬手，「寧書記既是我的老領導，也是朋友，不必客氣。省政府推薦名單上本來就有你，我不選我熟悉的人難道去選一個我不了解的紀委書記？」
寧夏看著金楊，輕聲道：「你若生在戰爭時期，一定是位勇敢的將軍！」
七名三產老總齊齊抬腕仰喉，不管他們杯子里是紅的白的還是啤的，全部一飲而盡。
這裏的服務員據說招收標準比空姐還嚴格，當然，其待遇也不會比空姐差。送酒的年輕的女孩，有著不輸歌舞團演員的好身段，她表示為難道：「領導吩咐的……」
金楊起身與他們握手。
寧夏忽然對金楊說了句，「謝謝你！」
「這位是發電廠的……」
「謝謝南書記。」工會副主席領著服務員點頭哈腰離開。
南飛帶著問心無愧的氣概揮手道：「如果不是真累了想休息，就在這裏輕鬆輕鬆，多吃水果。我們一起來就一起離開。」
「能有幸請金主任跳曲舞嗎？」
金楊和寧夏同時抬眸盯著她。如此態度「邀請領導」，有些稀罕。按常規程序，作為領導的伴舞，主動坐在領導旁邊發發嗲，挽住領導的胳膊撒撒嬌，態度柔和
南飛為難了，他如果真拿礦泉水跟來人的啤酒紅酒撞，說倒是說的過去，官大一級壓死人。可他和金楊剛來，甭說局面。連腳跟都沒踩穩，不能不給開發區三產大佬們的面子。而且明天還要召開各礦礦長和熱電、洗煤、礦山機械廠的領導大會，會議完了，酒還得喝。
「不要。」寧夏似乎猛然回過神來，伸手按向酒瓶，兩人的手驀地上下夾在一起。兩人隨後都尷尬地收回手。一時無話。
「這位是金星製藥有限公司總經理錢濤華。」
寧夏搖頭，「我雖然做不到面對危險一往無前，但我肯定不是一名逃兵。我只是擔心你……」
金楊看著她，「你怎麼知道？」
「這位是金星房地產公司的丁來發總經理。」
「這個就不必了。我一口完。」金楊話音剛落，丁香殷勤地拿起桌子上的酒，給金楊倒滿，然後遞給金楊。
金楊的腦海里還盤旋著幾位三產老總的面貌和態度，聽到她的話，不由一愣，心想，這女孩還真執著。
寧夏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金楊的意思。要借她的名義阻止想過來「騷擾」他的女孩。她略帶調侃道：「我過來了，那些漂亮年輕的女孩子可不敢過來喲！」
寧夏同朱愛君田雯琦打過招呼，便默默坐到金楊身邊，不喝酒，也不說話。南飛和她不熟，加之她紀檢書記的冷峻氣場，哪怕沒有幹什麼出格的事情，也感覺有些不自在。於是他和金楊說要去和艾慕國談談事，趁機離開。
金楊一時間有些恍然，但心底的警惕感始終未褪，他正要開口拒絕，眼睛的餘光瞥
金楊問道：「我大還是你們領導大？」
南飛挑目四顧，「哪個領導吩咐的。」
「這位是金星旅遊公司的房輝總經理。」
當丁香介紹最後一個男人時，他多看了他幾眼。他知道這人是丁來順的親弟弟。掌握著三產的核心企業房地產公司。
拉丁女孩再度起身，彎腰伸手，用很生硬的語言道：「能否請金主任跳支舞。」
「不好。我會挨領導批評的。」女孩嚴詞拒絕。
兩人說話間，激烈的拉丁鼓點消散，三名拉丁舞演員匆匆退台，舞台的燈光也隨之熄滅，轉而播放起柔美的舒緩音樂。
有三名女孩來到了艾慕國和安監副主任樂意的沙發前邀請他倆跳舞，前礦務局副局長、現管委會副主任樂意輕車熟路地摟住其中一名女孩步入舞池，他還示意艾慕國一起來，艾慕國猶豫再三，目光在大廳搜尋那名野馬般的拉丁女孩凌旋未果后，牽著一名摩登舞演員的手上了舞池。
金楊斂了斂眉，淡淡道：「我要跳也是和旁邊這位女士跳。」
見寧夏沉默不語，他自嘲地抓起桌子上的紅酒，「我自罰一杯如何？」
「他說你馬上想任何辦法調離或者稱病拖著不去。他說他從來沒有見過堡壘嚴實到白浪礦務局的程度，說丁在這裏就是說一不二的國王，沒有人敢冒犯他，聽話的跟著他吃香的喝辣的，不聽話的要不被他整得低頭，就是想各種辦法調離，還說他們幾次查到了重要關口，不是被高層阻止就是壓下，瞪他們再騰出手去查時，所有的漏洞全堵上了。」
金楊剛要說話，一道妙曼無匹的身影速度很快地來到他的身
金楊洒然一笑，「寧書記應該了解我的哦！」
「你還能喝嗎？」金楊問南飛。意思是今晚估計有人會來拼酒。
此時，男人們有些緊張和興奮。
丁香微笑著一一作了介紹。
「你是管委會一把手，當然是你大。但我們團長直接管我，金主任覺得我願意得罪您還是得罪我的直接領導？」她說著，竟然一屁股坐在金楊身邊。
後排沙發上的幾名處級領導戈大旗和武四毛等人本不敢輕舉妄動，見領導帶了頭，他們也不再推辭，紛紛擁著身材高挑的美女進入旋律的慢舞舞池。
金楊聽著這話，他忽然有些想喝酒的興趣，默默撥開擰松的橡木塞，給自己倒了一小杯，聞了聞，放下，輕聲道：「我有個喜歡玩收藏的長輩說過這樣一句話：當你和你的生活習慣開始默契的交融時，你會發現生活的重點不是在於你去選擇做什麼，而是在做一件事情時候的方式。我喜歡戰鬥。」
說實話，這女孩雖然很美，但也超不過蘇娟白小芹，但她身上有種獨特氣質，便如山谷里迎風招展的向日葵，其窈窕身形包含著一個少女的所有驕傲。她的短髮額角上留著齊眉的穗梢，顯得秀麗端莊。有著略顯緊張而機警、帶有挑戰性的眸光；頭部、頸部與身體的和諧搭配，彰顯出一種狂野奔放，肆無忌憚的力量之美。
南飛在官場打拚多年，從基層一步步走上地市級的位置，酒量肯定是有的。他很夠意思的道：「你一會要是不行了，就支個聲，我來。」
當一瓶瓶紅酒端上金楊所坐在桌子時，南飛掃了一眼
金楊等他們落喉后，方舉杯盡飲。
金楊咧嘴笑道：「我比南哥年輕，身子還能扛。我今天搶一搶書記的風頭，打打頭陣。」
「哦……」拉丁女孩認真地看著金楊，毫不客氣道：「我是奉我們領導之命來的。」言外之意是說若不是領導的命令，她才不會過來自討沒趣。
僅僅七八分鐘的時間，這群不速之客離去。舞廳恢復了秩序。燈光一暗，柔美的慢三舞曲響起。
寧夏一落坐，果然有「鍾馗在此，小鬼紛避」的氣勢，十幾名更換了服裝后的舞蹈演員竟沒有一名過來。
金楊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苦笑道：「肯定不是恭喜你。」
金楊皺了皺眉，寧夏正準備起身趕她走人，一道舞曲音樂完結，大廳的大燈忽然開啟，跳舞的男男女女回歸座位。
「我和原白浪紀委副書記是黨校一個培訓班的。來之前，我打過他的電話問了問，你猜他是什麼語氣？」
一群老總接著來到南飛和艾慕國的桌前，按同樣的規格敬完酒。再給朱愛君以及財務處長戈大旗等部門領導敬酒時，彼此都是沾唇意思意思而已。
「這位是水泥廠的……」
大燈熄滅，大廳的廳頂閃爍著夜幕般的星光點點。舞池旁波爾多紅的帷幔在古色古香的燭台宮燈映襯下，營造出唯美浪漫的氛圍，一群跳摩登舞的女孩三三兩兩向各沙發處走去。
金楊瞥了她一眼，感覺她的眉毛長得有點像艾爽，都是那種上翹的狐狸眉。
辦公室主任田雯琦和丁香則迎向一群老總，帶著他們來到金楊的桌前。
半晌后，寧夏低聲道：「原礦務局問題很大。」
他微一沉思，「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