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直抒胸臆且盡歡
第三十五章 短兵相接（四）
幾名保安不敢阻攔，連忙給上級打電話報告。
永安的王副總充分領會他的意圖，這一次審計項目，永安方面也有一定的心理準備，知道這是場惡戰，既要查清賬目，抓出碩鼠，也要儘可能的不給開發區造成負面影響，就彷彿踩著一根繩索在行走，不僅要靠審計會計的個人能力，還需要開發區的全力配合。如果今晚上突擊成功，那麼成功的可能性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金楊隨後很委婉道：「還有一件事情，需要警方提供支持。」
他起身離開辦公室，直接來到七樓。
田雯琦愣了一愣，忽而心底發出感慨，這麼年輕就擁有這份氣度，成功果然不是白給的。
作為一名身居高位的領導，和一群富二代搶包房，說出去都掉價。
儘管盧波一再強調是管委會金主任的命令前來查賬，他稍微恢復精神后，一再推脫他沒有權利開這個鐵門。
金楊一行進入餐廳大廳時，餐廳吧台前圍滿了一群時尚的小青年，說話語氣很沖，「你們講不講道理了，總有個先來後到吧，剛才還說有房，敢情接了個電話就說被預定了？這不是欺負我們小孩子么？」
「誰敢查我們的房？活膩了？」
劉勁明白丁翔飛的意思，他曬道：「最近風聲緊，武警招待所沒人敢查房。」
開發區財務處的辦公室佔據了整個第七層，因為是財務重地，上班期間還好，下班后戒備森嚴，七樓的電梯出口有四名保衛人員，財務處的出口還有一道大鐵門。
金楊笑道：「我馬上會給武警方面打招呼。你放心抓人。」
金楊駐足，皺了皺眉頭。
但是
但他絕不能退縮。這一仗他非打不可，而且必須打勝。
他想了想，還是給耿彪打了個電話。
「一包煙，一個市內電話，加起來是……」
丁翔歪了歪脖子，「把錢付了。」然後陰沉著臉朝車上走去。
盧波認識丁翔飛和劉勁，小聲對金楊說，「左邊那個瘦高個是丁副主任的三兒子，正說話那個是工商局劉局長的小兒子。」
「在礦山這塊地上，我們從沒有被人踩過，雖然你們是部隊的賓館，可也不能……」
鐵門內外頓時處於僵持狀態。
金楊哦了一聲，掃了靠在餐廳立柱下的丁翔飛一已，瘦弱、頹廢、面色飢黃，但兩眼放著亢奮的光芒。再看了看一群渾身名牌的非主流男孩女孩，他頓時心中有數。
一車人全不敢出聲了。
「去武警招待所開房。」丁翔飛還是顧忌他父親的一再警告，不想在這個關鍵時刻惹事。
晚餐后，他帶著盧波和嚴朝輝回到開發區辦公大樓。進入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給詹麗撥打了一個電話。讓她帶隊去武警招待所頂樓的四個房間抓吸毒人員。
大兒子已經安全著陸，去了南美島國；聽傳聞，二兒子似乎是個藝術愛好者，沒什麼把柄漏洞可抓，只有這個三兒子渾身都是傷疤，既然被他撞上，他沒理由不揭開丁翔飛身上的紗布。
同一時間，金楊、田雯琦、戈大旗等人在武警招待所餐廳開了一席。由於耿彪的關係，招待所最大的一個包房預留給了金
一名黃頭髮的年輕妹子撅嘴道：「去那地方幹嘛，沒檔次……」
保衛科的副科長也躲進值班室撥打電話。
十分鐘后，一輛武警麵包和兩輛軍用吉普風馳電掣停靠在開發區廣場大樓前。惹來廣場行人的矚目關注。
前後兩輛悍馬車上共有八名少年，五男三女，他們家裡要麼有權有勢，比如丁翔飛和劉勁；要麼家裡是開礦的，錢對他們來說就是數字。用他們的話說，享受吸毒就是一種身份象徵，是一種等級，特別是高純度的毒品，他們幾口就能吸食掉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
耿彪鬆了口氣，「沒問題，我派一個班的戰士跟隨。」
由於不知道「支持」的力度和等級大小，耿彪稍有遲疑，「只要在我的許可權範圍之內。」
他低聲對田雯琦道：「告訴餐廳，把大包讓給他們。」說完笑著請永安的客人們走向另外一個包廂。
盧波仍在給這名保衛科副科長做工作。好說歹說，這人硬是搬出保衛條列和原則，堅持要等上班后再開門。
「翔哥！」
五分鐘之後，七樓鐵門外衝上來三十四名保衛人員，而且後續保衛人員不斷聚集，一時間樓梯間人頭攢動，差點沒把永安的六名會計師嚇壞。若鐵門身邊沒有一個班的武警戰士，他們估計早就被眼前這陣勢嚇得軟了腿。
盧波一直在總結自己的錯誤，他認為自己是吃了不注重氣度修鍊的虧，不善於化解矛盾，最後才落到「懷才不遇」的境地。所以當金楊的話輕輕地鑽進他的耳朵裏面時，在他心靈引起的震動是那樣強烈。金楊到底還是格局小了，年輕
盧波只得給金楊打電話。
劉勁在外圍冷眼旁觀，忽然撥開人群擠了進去，笑嘿嘿道：「同志，能搶我們房間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而礦山這塊地面上，很少有人不給我們面子，知道我哥是誰嗎？翔哥，丁翔飛……你告訴他們，只要他們稍微混得上檯面，立馬會主動讓出房來，還會連賬單都結了，你信不？」
瞅了個機會，他順著陽台前的一棵樹偷偷地溜了下去，很快消失在大院里。
盧波奉金楊之命和永安的團隊會合，來到七樓與保衛科交涉。
車到武警招待所，開了最頂層的四間套房。
金楊正要給耿彪打電話，忽然眉頭一挑，他想到一個問題。如果丁來順的三兒子在武警招待所被抓，丁來順順藤摸瓜，便會知道永安會計師事務所的團隊，由此也會提前暴露出他的突擊查賬計劃。夜長夢多，要是他們連夜轉移賬目……
詹麗沒問原因，但也猶豫道：「武警招待所……是不是會引起部隊方面的……」
用丁翔飛的話說，人總是要死的，來到這個世上走一遭就要盡情享受，如其像他的父親和哥哥們一樣整天操心費腦一輩子，還不如盡情享受夠再去死。
劉勁低吼一聲，「你MB的知道個屁股，想跟著一起玩就閉嘴，否則自己跳車閃人。」
「突擊查賬。地方上估計會有阻撓，我希望武警方面提供安全支持。」
盧波怔了怔，點頭走出包廂。
三分鐘后他回來，俯在金楊的耳邊道：「他們包了頂層的四間套房。」
金楊不是氣度已經超凡脫俗，但也不是傳聞中的
耿彪不僅沒有猶豫，甚至保證招待所方面會安排武警部署，絕不會讓吸毒人員逃脫一個人。
當晚值班的是保衛科一名副科長，他接到報告從七樓的一個值班室跑出來，看著盧波和一群武警傻了眼。不知道出了什麼大事情。
「翔哥……你的電話怎麼關了機，網上也找不到你……」一個外型和穿戴時尚的酷少年跳下車來，朝丁翔飛跑去。
金楊不動聲色笑了笑，「坐下一起吃飯。」
丁翔飛被丁來順關在家裡三天沒有出門，手機被收繳，家裡的座機電話線被拔除，網路中斷，還有兩名保衛科人員時刻盯守。
打完這個電話后，他立即給永安方面的王副總打了個電話，說事不宜遲，讓他們的團隊馬上開始工作，即刻進入原礦務局財務處，查封賬目，連夜展開審計工作。
盧波也目露異彩，氣度是一種修養，也是一種認識。作為一名領導幹部，氣量要大，氣度和胸懷更是一種底蘊，是一種境界。他剛接觸金楊兩天，欽佩金楊破釜沉舟的胸懷和果敢殺伐，善於用人之長，勇於授權，能調動下屬的積極性和創造性，但他卻認為金楊的年齡很難具備開闊胸襟的大氣度，涵養氣量不夠。但梵谷位領導者必修鍊氣度，能胸懷天下，方站得高看得遠。
「好……」少年一手從口袋裡抄出一卷票子，瞥了瞥店老闆，「
詹麗知道金楊不是個無的放矢的人，她頓時鬆了口氣，「這樣就好。我馬上帶隊行動。」
兩分鐘之後，兩輛悍馬唰地疾馳而至。
他早知道丁來順的三兒子是個毒蟲，所謂物以聚類，這群小青年是什麼人也就一目了然。
他不能讓丁來順太輕鬆，逼得他越緊張，越憤怒，甚至瘋狂的地步，丁才會不顧一切朝他下手，或者提前打出他的底牌、殺手鐧。
可眼看著存貨減，他的心情和陰鬱的天氣一樣，灰暗煩躁。
永安審計團隊一行在十一名武警戰士的護送下進入大樓。
「翔哥，今天去什麼地方玩？特一號還是仙雅園？」說話的少年就是替丁翔飛付錢的劉勁，他比丁翔飛還小几歲，是丁的小弟兼「道友」，父親是礦上工商分局劉局長。
十分鐘后，他來到街頭一個小賣部旁，拿起小賣部的公用電話撥了個號碼，然後要了包煙和打火機，默默地等候在店門前。
丁翔飛拽在沙發里先打了個「牙祭」，上好的四號海洛因摻入礦泉水，用吸管吸食后，精神大爽，抬頭道：「先吃飯，晚上開個小PARTY！」
幸好他家裡還存有幾天的量，雖然一個人躲在屋裡玩少了些樂趣，但總比沒有好。
金楊本來打算坐守辦公室遙控指揮，但事情卻出人意料的艱難，他一個管委會主任，竟然搞不定一個保衛科副科長，而且事態很可能轉向群體性重大事件。
店老闆的聲音未落，少年甩出一張百元鈔票，轉身朝車上跑去。
等店老闆從錢箱子里拿出找零時，兩輛悍馬已經轟隆著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你去前台打聽下，這群小孩是不是住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