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周末（三）

「啊……」金楊愕然，不解道：「為什麼？」

看得出范教授的酒量不大，而且情緒激昂，兩瓶紅酒沒喝完，便歪倒在沙發上。

「不對。」

金楊來不及回頭客氣，她家的門已然關閉。仰頭看了看夜空，金楊知道，彭放和安家傑在吳攸麗身上的博弈取得戰略性勝利。

金楊知道這個他也許指的彭放。

「在院子里打太極呢。」白小芹小聲道。

「男的女的？」

「都是你小時候的笑話，我的學習等等，不過……大伯好像怪怪的，我也感覺不出來……反正怪怪的。」

「再具體點。」

「彭書記，事情是這樣的……」他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緣由說了一遍，彭放只在電話里說了聲，「知道了。」馬上掛斷了電話。

「他說你懷孕了……」

聽著電話里的忙音，金楊微微苦笑著上了車，緩緩驅車來到蘇娟的別墅前。

「你怎麼知道……」

金楊也隨之起身，「彭書記那裡我實話實說？」

「彭還好，知道委託你來處理我的麻煩。而那一位，卻打來一個電話，電話只有兩個字，打掉。」

吳攸麗笑了笑，「我只有懷孕了，他們才會害怕。」

吳攸麗繼續說道：「我拿了張懷孕表，填寫了自己的名字，誰知不小心被他發現了，於是和我鬧。其實他們都沒有想過，我是醫生，我怎麼可能讓自己意外懷孕呢？這豈不是個笑話。」

「……有男有女。」

吳攸麗也似乎就此解脫。真解脫了嗎？金楊也不知道。他走到車前，四周看了看，拿出電話，撥通了彭放的手機。

金楊動了動嘴，卻不知道怎麼回答。似乎怎麼回答都不正確。「我結了兩次婚，外面還有情人。在任何人的眼裡，我都是禍水。其實從小開始，我就是我媽媽眼裡的驕傲和依仗，她的全部人生目標就一個，我要找個好家庭的對象。大學時男同學總是敬而遠之，他們背地裡說太漂亮靠不住將來會另攀高枝，身邊總有不相干的人的莫名其妙的邀請，與一般人交往好像別人都故意保持距離，雖然能贏得信賴，但比其他人要做出更多努力才行，該怎麼辦，想把握自己的命運，不想受他人的擺布？很難，後來通過介紹，認識了第一個老公，他是個官家子弟，一門心思就知道往上爬，越是出身好的，條件優越的，越怕失去。我呢，在醫院工作認真努力，成績好了被認為是靠老公的關係，要不就是被認為潛規則了……」

吳攸麗把他送到門口，在關門的瞬間輕聲說了句「謝謝！」

「金楊？我在……嘻嘻！你猜猜我和誰在一起？」

「大伯人呢？」金楊一邊問一邊朝屋外走。

開車回到道海路老宅，院門口兩道俏麗的身影正翹首以待。

金楊略微停頓半晌，忽然道：「大伯和小芹。」

金楊長長鬆了口氣，抓起茶几上的茶杯，猛地一口喝完。

「你真回武江了？怎麼不回家？小芹要和你說話，我把電話給她……」蘇娟的聲音剛落，便響起白小芹嬌脆的聲線，「哥！你回了！大伯來了，他不讓我通知你，怕影響你工作。」

「哎……」吳攸麗低嘆一聲，沒有回答他的疑問，而是幽幽道：「在你心目中，我一定不是好女人。」

輕輕開門而入，關門，上樓，沒人。他摸出電話，撥了個號碼，「你在哪？」

「他有沒有和你說什麼話？」

說到這裏，他稍作停頓，抬眸直視金楊，「有些假話說多了，自己也信了，果然，在我被挑選進省特約保健醫生后，有人看中了我。在沒有依託的家庭中，在巨大的誘惑環境中，人往往很難把握自己，我也是個普通人，也有虛榮心。」

「那是，那是。」金楊訕訕地笑了。

彷彿計算好時間，范教授一倒，吳攸麗和保姆便開門出來。

金楊尷尬地笑了笑，似是找不到能表達他真實想法的詞，只能說：「你休息，我先告辭。如果有什麼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

金楊皺了皺眉頭，「難道沒有？」

「呃……」金楊抬頭看了她一眼，又做賊似的低下頭，明知道他和她談這個話題合適，他又必須得硬著頭皮把話挑明了。

吳攸麗啞然失笑，「是么？你相信？」

金楊在電話里聽到蘇娟小聲問小芹「是不是你告訴金楊的」。半晌她忽然明白過來，「是不是金大伯給你打電話了？」

蘇娟一口答道：「武江。」

金楊低聲道：「你猜猜我在哪？」

「我想借這個機會擺脫他，彭這個人內心比較正直，至少他不會害我，但那個人不一樣，他的控制慾望極強。我的第一次婚姻就毀在他手上。」吳攸麗突然說：「我其實沒有懷孕。」

金楊笑道：「豆豆？」

「一直有說話啊……」

金楊一聽，心裏頓時鬆了口氣，金半山雖然嘴硬，但終究沒有大包大攬。他的事情必須由他親自向她們交代。

「可是，我以為只是一個插曲，我不想深陷其中，但無力擺脫……後來，他出現了。」

他有她家的鑰匙，而且對於這棟屋子他也印象深刻。

金楊猶然愣愣地呆坐在沙發上，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找不到思維了。吳攸麗和保姆把范教授抬進卧室，她這才來到金楊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他跟你說什麼胡話了？」

「我是指談過什麼事情？」

吳攸麗意味深長道：「你難道準備撒謊嗎？」

「不過也好，他說出打掉這兩個字后，意味著我們的關係終結。」吳攸麗輕聲漫語，漂亮的臉龐線泄露出一絲脆弱。說到這裏，她緩緩起身，「謝謝你跑一趟。」

「我馬上回來！」說完，他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