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所謂世界
第十八章 父之變革
吟唱聲說不出的邪異冰冷，讓整個殿宇的空氣都憑空下降了許多。
「我……成功了！」
巨大的拳勁如山崩海嘯，那最後一個「父」字陡然間變了音調，馬努斯整個人被一拳轟得橫飛出去，身子在地上狠狠彈了一下，依然去勢不衰地撞上了殿宇邊緣的一幅壁畫，貼牆慢慢滑落下來。
「頂住！給我頂住！」馬努斯看著翻起白眼、幾乎失去了意識的米洛，低吼起來，「你是我羅切斯特選中的實驗品！所以你必須成功，不準崩潰！不準失敗！我，不允許你失敗！！」
「你殺了我吧。」米洛虛弱地開口。
她曾經以為，只要能過自己心裏的坎，那麼即便變成了醜陋的白矮人，生活依然可以繼續下去。
馬努斯冷冷一笑，並不作答。
然後他一言不發地，將米洛帶到了大殿的正中間。
馬努斯扭動了兩下脖子，發出咔嘣咔嘣的兩聲響。
「看來這回真的完了。」米洛有些絕望而苦澀地想著。
這縷氣息太細微了，看得出有人刻意清掃過這裏的痕迹，以至於杜蘭德險些都遺漏過去，差點沒能注意到。
剛才杜蘭德在密道入口處感受到了異樣，於是留了個心眼，一路跟了過來，看到的卻是馬努斯癲狂興奮的一幕。
伴隨著吟唱聲，米洛就好像受到了某種感召，不受控制地開始向白矮人的形態變身。
「有人來過這裏……」感受片刻后，杜蘭德的眼神透出古怪，「而且就在剛才！」
但問題是，她的白矮人形態，似乎和她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聽到他的呼吸急促了些許，似乎心情極為激動熱切。
但這一次，米洛終於明白：當自己變成矮人的那一剎那，命運就被改寫了。
馬努斯看了看周圍的壁畫，又仰頭盯著穹頂上的巨樹圖案，重重哼了一聲，眼神里流露出瘋狂的痛恨之色。
「要開始了啊。」馬努斯低沉地笑了笑，笑容顯得有些古怪，似乎回憶起了很多不堪的回憶，臉色隱隱扭曲。
一隻鐵拳從旁出現，不知何所來，正中馬努斯的側面臉頰。
老實說，這對杜蘭德的心理衝擊，超乎尋常得大。
他在地上趴了一小會兒，似乎有點被打懵了。
「就在三個月前啊——左天界大戰，你以為已經成功殺了我的那一次。」
「至神級別的強者啊，憑我一念而誕生，也為我一念而毀滅；任我調遣行動，由我支配生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馬努斯控制不住地仰天狂笑起來，「我，才是戰鬥法師真正的君王！真正的神！我是所有戰鬥法師之父——」
屈指輕彈兩下，兩枚神火一先一后，送入米洛的體內。
米洛曾經聽父親說過，其他位面之人能夠在雙天界就職成為神官
「你最好別再開口說話，否則惹惱了我，萬一沒忍住真的把你殺了，我的這次試驗，豈不是沒有試驗品了？」
如果沒感覺錯的話，自己目前已經進入了就職成為神官的流程。
她知道自己正被人提在手裡，一步步沿著一條幾乎筆直向下的通道走著，通道里沒有光亮，所以米洛只能聽到聲音。剛才被扇了一記耳光的地方，依然火辣辣地疼著，幾乎麻木了。
「有很多事情，我們也不是很清楚。或許要去問你們森德洛的李爾蒙斯或者梭羅，才能真正弄明白，你們森德洛到底和雙天界有什麼糾葛。」
這一刻，馬努斯笑得無比暢快。
此時在自己眼前的這處機關，確實非常隱秘，如果不是瓶頸得以突破，或許就算有了那兩位大人的指點，來到這裏也找不到入口。
他微微抬起頭，露出沉醉的神色，似乎在享受這裏歷史性的一刻。
米洛的能級開始飆升。
然後他慢慢支撐起身子，那關節用力的習慣，簡直不似人類，腰部和臀部先頂高，然後上半身才槓桿般緩緩直立而起。
然後他看著將自己打飛的那人，古怪地笑了笑，笑容滿不在乎，口吻也滿不在乎：「哦，是杜蘭德啊。」
「在右央宮殿之下，有一處通往地下的密道，你去看看吧，那裡或許記載著全部的真相，還有你想要了解的『理由』。」
杜蘭德搖搖頭說：「我不是來打架的。」
馬努斯不由愣了一下。
然後，他推開了黑暗
米洛感覺自己昏昏沉沉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杜蘭德沒接話，眉頭緊蹙地掃了一眼閉目不動的白矮人米洛，又看向神情氣質全都大變的馬努斯。
片刻之後，米洛身上的赤金色光芒忽然一振，如水般融入進她的身軀。白矮人的身體表面，漸漸浮現出一層淡金色的光暈來。似乎兩種彼此排斥的力量，在此刻達成了某種平衡與融洽。
米洛忽然尖叫一聲，馬努斯不容她分說，直接拉住她的手，強行按在那古老典籍的封面上。
米洛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身體痙攣般抽搐顫抖，鮮血流淌出來，被那古老典籍吸收進去，接著典籍中反哺出一道赤金色的流光，慢慢順著手臂，爬上了米洛的身體，將她包裹起來。
周圍是環形的牆壁，一幅幅連續的壁畫環殿呈現，似乎在講述著一個古老的故事。
杜蘭德深深吸了一口氣，問：「什麼時候的事？你……是什麼時候侵佔了馬努斯大人的身體？」
只聽杜蘭德接著說了下去，口吻簡直令人不敢相信的冷靜淡漠：「我受人指點來此，為的是了解雙天界和我森德洛的糾葛，還有你，羅切斯特，你的來歷到底和那上層樹世界有何關係。雖然在這裏遇見你是個意外，不過既然這麼陰差陽錯，你我居然都能碰面，你不覺得也是命運註定嗎？」
他將米洛放在地上，光束中自行浮現出一本古老的典籍，青銅鑄造成封皮，紙張則是古老的焦黃色。
穹頂上
馬努斯淡淡說著，終於停下腳步，來到了階梯的最下層。
「原來如此。」杜蘭德點點頭。
而在他的臉上，徹底沒了專屬於青色憤怒馬努斯的完美與肅穆，只剩下矮人首領羅切斯特的瘋狂和變態！
杜蘭德臉色凝重下來，細細感受著殘留在機關上的一縷力量氣息。
米洛哆哆嗦嗦地抬頭，看向臉色興奮的馬努斯，不可思議地咬牙問道：「你……你居然要讓我……就職成為神官？！」
杜蘭德聽了沒多猶豫，揮手施展出「熔岩鬼面」，將薇薇安送回了森德洛之後，便立刻來到了這裏。
馬努斯仔細盯著米洛的變化，手一翻，又取出兩樣東西來，分別是一枚力量神火，和一枚時間神火。
「杜蘭德，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馬努斯淡淡地看著杜蘭德，「而我就是煩你這點！不過今天就是結尾了，不需要太久，你就會後悔自己今天跟到了這裏來。」
「你……你到底……啊！」
這份令人痛苦絕望的宿命，無法逃脫。
……
站在右央宮殿之中，杜蘭德腦海里，浮現出雙面天枰所說的話：
杜蘭德深吸一口氣，俯身摸上了開啟密道的機關，卻忽然咦了一聲：「這感覺……」
杜蘭德停頓了一下，認真看著雙眼一片漆黑的馬努斯，一字一頓地說：「所以，就算要打，也在打之前告訴我——真相為何？」
她原本融合了光明神火，是下位神，是基礎能級的十倍。變身白矮人後，則是中位神的
米洛眼睜睜看著馬努斯翻手取出一柄匕首，手起刀落，狠狠刺穿了她的手心，將米洛的手，釘在了那古老典籍之上！
強勁的時間波動，從米洛身上透發出來，氣息越來越濃烈。這時候米洛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了，她似乎在經歷著某種巨大的痛苦，漂亮的臉蛋慢慢扭曲，她張開嘴無聲地慘嚎著，眼神里滿是絕望。
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羅切斯特口中的偉大變革，難道就是讓自己多出一份職業，兼職雙天界的偽大神官？
一步踏出，便已離開了黑暗的地下密道，走入一片輝煌燦爛的光芒之中。周圍的場景瞬間變了，不再是密道，而是一個美輪美奐的恢弘殿宇。高遠深邃的殿宇穹頂上，繪製著一株巨樹，筆法粗獷古拙，樹冠上垂下一縷縷細膩如水的光芒，充斥在殿宇里的每個角落裡。
他眼裡滿是癲狂之色。
畢竟自己有了認同自己的杜蘭德，有嘴上不說但心裏一直關愛著自己的妹妹，自己，還是擁有同伴的！
接著，馬努斯深吸了一口氣，整個眼眶內變得漆黑一片，低沉壓抑地吟唱起來：「罪惡的黑色血漿，你為什麼要歌唱？當太陽隕落，當月華不再，當群星沉墜，黑暗之血猶在，不移，不動……不朽，不滅……罪惡的黑色血漿啊，你為什麼要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