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鬧賊
小七要是糊裡糊塗，不在意也就算了。可是小七年紀小小，卻很在意這件事。他總不能為了自己的面子，為了周氏的面子，真的污衊自己兒子偷吃。
連守信和張氏交換了一個眼色，誰都不說話。
張氏看連守信尷尬的樣子，很想笑出來，不過她還是忍住了。周氏是連守信的娘，不管她心裏怎麼想，基本的面子還是要給丈夫留一些的。
母子幾個就都不說話，只盯著連守信。
連蔓兒已經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連守信話一出口，才發現說漏了嘴。
連守信被逼得不說話都不成了。
「不是我。」連蔓兒走過去，「我進屋的時候，這炕席就是這樣的。」如果炕席是捲起來，連蔓兒就不會一屁股坐上去了。
「小七，你別哭，爹是和你鬧著玩的。」連守信連忙道。
「孩子他娘。」連守信叫了一聲，用的是央求的語氣。
他的親娘到兒子和兒媳婦房子里來翻箱倒櫃，偷吃孩子們的東西，這讓他感覺羞愧，簡直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以前也還算了，求張氏不去計較，張氏也都忍耐了下來。那時候孩子們還小，糊弄糊弄也就過去了。他剛才那麼說，也是想糊弄過去，小七一個小孩子，有時候偷個嘴吃根本就不算個事。
「別……」連守信想說別都這麼看著我呀，可是這話卻說不出口。來翻查他們東西的是他的親娘，剛才維護周氏試圖誣賴小孩子的也是他。
「
連守信剛才只是心急，想要遮掩，結果發現自己又說錯了話。
「我沒事。」連蔓兒若無其事地看了一眼小七，關切地道，「小七，走累了沒，上炕歇著去吧。」
連蔓兒忙從櫃角把她的木匣子拿了出來，木匣子上面的鎖還是完好的。連蔓兒鬆了一口氣，不過還是拿出鑰匙來，將木匣子打開，等數清楚裏面的銀子數目沒錯，她才真的放了心，又將木匣子鎖了放回原處。
「二姐，我知道，炕上燙屁股，我才不坐哪。要坐，我也坐炕梢。」小七笑的聲音都打戰了。
連守信坐在炕梢，一直沒動，也沒說話。
「娘，你知道是誰！」連蔓兒看出了門道。
「好在小七會說話，也會數數了。」連蔓兒摸著小七的頭，意味深長地道。她不由得想，以前小七是不是替周氏背過很多的黑鍋，甚至在她小時候，是不是也替周氏背過黑鍋。
小七忙躲到張氏身後去了，抓住張氏的衣襟撒嬌，大叫娘救命。
「二姐剛才坐炕上了。」小七指著炕頭道。
幾個孩子察言觀色，都有些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再相互咬咬耳朵，就有稍微不明白的，也明白了。
「沒有啊。」連枝兒一邊說話，也上炕來，和連蔓兒一起查看。
突然，小七啊地叫了一聲。
「再看看別的地方，看看有沒有啥東西沒了。」
現在孩子們都大了，再也糊弄不下去了。
「你奶絕不會偷吃東西。」連守信急道。
連蔓兒趕緊給小七使眼色，要他不要說出來自己剛才燙了屁股的事。可惜事與願違。
小七說得沒錯，槽子糕都是模子里做出來的，每一塊的形狀和大小是一樣的，可是現在，點心包里的槽子糕，每塊的形狀都從方形變成了圓形，四個角都被吃掉了，還有一塊，只剩下了半塊。
連蔓兒心中一動，趕忙脫了鞋子上炕，將她和連枝兒的柜子打開。
連蔓兒頓時惡向膽邊生，張牙舞爪去抓小七。今天灶里燒了太多的火，炕是熱的，可連蔓兒早就忘了這一茬，剛才一屁股坐上去，就被燙得跳下地來。小七這傢伙鬼精靈，明知道是這麼回事，還故意問她，現在還取笑她。當然，她就不說她自己想讓小七也上當，坐到炕上去燙屁股。
連枝兒和五郎也都點頭。
連蔓兒也無可奈何。她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對於火炕的屬性，一時間忘記了也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
小七就跑了出去，一會工夫又跑回來。
「姐，」連蔓兒扭頭叫連枝兒，「你翻櫃來著嗎？」
一家人就都明白過來，看著連蔓兒的眼神中都帶上了笑容。
「那現在不是還有八個，六個小塊。」連守信看兒子這麼認真，也跟著數包里的點心，「這還多出兩塊來，你咋說少了？」
「
「這是咋回事？！」
小七站在那，捂住嘴笑著看連蔓兒。
「小七你幹啥哪？」連蔓兒奇怪道。
連守信的臉漲得通紅，耷拉下腦袋，就是不說話。
張氏、五郎和小七也加入了查看的隊伍，一會工夫，就將屋裡屋外都檢查了一遍。
「咱是不是該養只貓啥的。貓不會說話。」連蔓兒又道。
「小七，不是你貪嘴偷吃了吧，怕你哥和姐說你。」連守信乾笑著道。
小七當然不會乖乖站在那，被連蔓兒抓，兩個孩子一個跑，一個追，正在鬧騰，連守信、張氏、連枝兒和五郎也走進屋來了。
「我喝多了，糊塗了。」連守信忙道，「這一著急就……，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乖兒子，你爹和你鬧著玩，你別生爹的氣。」
「小七說得沒錯。」連蔓兒道。
「爹，我數的可清楚了。」小七有點委屈，走過來把點心包放在炕上，掰著手指頭數給連守通道，「昨天還剩下十整塊四小塊，今兒個早上，哥、大姐、二姐和我分吃了兩塊，哥吃的是小塊，還應該剩下八個整塊，三個小塊。」
「你求我頂啥用，孩子們都這麼大了，還能瞞得住？」張氏道，「你還不如去勸勸……」
「這事咋辦？」連蔓兒就問。賊找到了，那接下來哪。
連守信煩惱得幾乎想抓破自己的頭皮。
「二姐，你咋的啦？
連守信認錯態度非常好，他是真心想補救。趁著他們不在家，到他們屋裡來翻查的人，沒有別人，只會是周氏。周氏做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不過周氏從來不會偷拿東西，更不會偷吃東西。
「娘她，絕不會偷吃東西。」連守信紅著臉道。
屋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大家都看著連守信。
「我沒記錯。」小七撅嘴道，「爹，你看這幾塊，每塊都小了一圈，這塊就剩一半了，原來不是這樣的。」
幾個孩子都點頭，張氏依舊不說話地看著連守信。
連守信疼得咧了嘴。
連蔓兒和連枝兒對視了一眼。
「三伯娘和葉兒都不在家。」
張氏說到這，就不往下說了。
「你倆幹啥哪？房頂都要讓你倆給掀下來了。」張氏笑著道。
「哦。」小七答應了一聲，走到炕沿前，卻不往炕上坐，而是嘻嘻笑著跑到炕梢。
「這炕席我和枝兒出門的時候捲起來了，蔓兒是你放下來的？」張氏就走到炕頭，看著炕席道。因為炕太熱，張氏怕炕席被烘烤壞了，所以出門的時候，特意和連枝兒一起將炕席捲了起來。
「咋的啦，小七？」連蔓兒忙問。
「小聲點。」連守信忙道，「那點心你還數著吃？咋就知道少了兩塊，不是你吃忘了？」
「娘，你和我姐走的時候沒鎖門。」連蔓兒用的是肯定的語氣，她是第一個進屋的，門上沒
「孩子他爹，你這可不對。」張氏道。
張氏伸出手來，在連守信胳膊上擰了一下。
「東西都在……」但是有被翻查過的痕迹，尤其是她們的幾個衣櫃。
柜子里似乎並沒有異樣，但是她們倆新作的小衣本來是單獨放在一邊的，現在卻夾在幾件舊衣服中間了。
「嗯，」小七點頭，「哥和姐都讓著我，我要是想吃，說一聲就行，我幹嗎要偷吃，還挨個咬，弄得耗子啃的似的，我才沒那麼壞。」
「要是能勸，我還……」連守信也說了一半話，然後就卡了殼。
「咱這都分了家！」張氏一屁股坐到連守信身邊，沒好氣地道。
「怕是秀兒也來過。」張氏道。以前周氏也有趁她不在，翻查她東西的習慣，但是周氏不會偷吃或者偷拿。周氏私下翻查兒媳婦的東西，絕不會帶別的兒媳婦，要帶，只會帶連秀兒。
「家、家裡這些人，咱屋裡也沒啥，我就讓你三伯娘和葉兒幫看著點，就沒鎖門。」
「我的槽子糕，少了好幾塊。」小七兩手裡捧著個點心包，一臉的心痛。
「三伯娘和葉兒哪？」連蔓兒問，「咋沒聽見她倆說話的聲。」
「這可奇怪了。」連枝兒也走過來，「我就怕炕席散開了，還拿東西壓著來著。」
「爹，早上我們吃完了槽子糕，小七一直跟我和哥在一塊，剛才才到家，他哪有時間偷吃。」連蔓兒正色道，「再說，小七要是想吃，大大方方地吃就行了，也不用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