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欠債還錢
「你……」這次輪到連蔓兒惱了。
「要去做官的是大伯，那是你爹。你不想著他做官，以後你好有靠山？」
「蔓兒，你們今天一定得趕回去。」連花兒道。即便是宋家的少奶奶，幾百兩銀子也不是什麼小數目。
「花兒姐，當初你借下的高利貸，可是說好了，到期就還的。」連蔓兒道，「你可別跟我說，你現在還不上，我不信。你還得上，卻不肯還，只拿出幾百兩銀子來，想要家裡賣房賣地來替你還債。」
連花兒被連蔓兒的話幾乎噎了個倒仰，同時心中也是一寒。連蔓兒過去總會說親情，在她眼裡，那分明是軟弱。現在連蔓兒對她的態度，完全沒有了暖意，她就有些害怕了。
「蔓兒，你剛才提德信堂幹啥？」連花兒打量著連蔓兒，似乎是想從她臉上找尋答案。「奶和老姑在家說啥了？」
「也罷了，你們姐妹們見面，有許多親密的話要說。你們去吧，不用陪我了。」沈老夫人並沒有看連花兒，微微一笑，話音又是一轉。
「我不是給了四百兩銀子嗎，咋就還了三百八十兩……」連花兒看了，就皺起了眉頭，喃喃道，「給了那些錢，還不夠花？」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連花兒趕忙道，「我……」
「好，錢我還。」連花兒一隻手捏著自己另一隻手的手腕，「不過，我有個條件。」
「不打攪。」沈老夫人道，「我正閑著，聽著她們說說鄉下的新奇事，怪有意思的。」
連花兒放下契
連花兒住的是一個單獨的院子，進了屋門，連花兒就將跟隨伺候的人都打發了出去，然後轉身看著連蔓兒。
「這是八百六十五兩銀子，」連花兒道慢慢地坐到連蔓兒身邊，「蔓兒，你別看我表面風光，我也苦。」
連蔓兒沒心情和連花兒兜圈子。
「花兒姐，爺已經被你氣得吐血了，還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連蔓兒打斷連花兒的話，「花兒姐，你現在高興了吧。不就是那時候讓你在借據上簽字畫押，你就記仇了對不？你咋不想想，事是你惹出來哪。咱爺要是真心狠，就不替你瞞著，把事跟宋家說明白了，你能有今天？」
「德信堂？」沈老夫人笑了，左右看了看。
「三奶奶的姑母竟然沒來過德信堂？」小嬋笑吟吟地低聲道，似乎是自言自語。
連蔓兒本想說，那錢是她做了討債的經費。不過，轉念一想，這筆錢連家的人都知道，連花兒又沒問，那又何必告訴連花兒。
那天她帶連葉兒向連花兒討公道，最後曾經對連花兒說，她們都是連家人，若要想好，就應該相互扶助，而不是相互拆台。那時候連花兒表面上也是贊同這句話的。可實際上，連花兒是怎麼做的？何止是拆自家人的台，連花兒分明是想逼死她們？
沒有了別人在場，連花兒便連笑容也
連花兒就來拉連蔓兒的手。
「你管好你自己，我的話就算數。」連蔓兒淡淡地道。
「是你自找的。」連蔓兒冷冷地道，停了一會，才又說道，「花兒姐，我從不先招惹事。……只要你們以後別招惹我們，你的話，我可以答應。」
「花兒姐，別打岔了。」連蔓兒有些不耐地道，「我一會還有別的事，這錢你今天要是不還，到明天人家可要再收你一個月的利息。多少錢都是你還，我不著急。」
連花兒當然不會真的相信，連蔓兒只是隨便說說。
可笑的是，當發現再次處於劣勢的時候，連花兒就想起來這句話了。
連花兒也轉身在床榻上坐下來，一雙漂亮的眼睛眯了眯。
「蔓兒姑娘，這你可問著了。」小嬋就在旁賠笑說道，「德信堂的東家就是咱們宋家。」
「夫人，何止德信堂，宋家的好些老字號，就是在府城也都是大大的有名的。」小嬋笑道。
「這話你跟你爹和你娘說去，我們可從沒想過沾你的光。」連蔓兒鎮定下來，「也從來沒沾過你們的光。你們自己的爛賬，自己算去。你們別再算計我們，我們就是燒高香了。」
「好，你說話可要算話。」連花兒道。
連蔓兒堅決地甩開了連花兒的手，不過還是從椅子上站起身。
「花兒姐，錢你是欠下的，白紙黑字。咱爺快沒命了，不會替你還錢。」連蔓兒冷冷地道，「今天那筆債就到日子了，花兒姐，你說句
「蔓兒，你這是逼我？」連花兒沒想到連蔓兒這麼強硬。
「我的條件很簡單。」連花兒還是說了下去，「你們以後，不能再來宋家，不要來打攪我的生活。過去的事，不管是啥，都不能跟宋家的人說，一個字都不能說。」
「蔓兒，一會我再陪你來。……咱們好多天沒見了，我很想念你。蔓兒，你還記不記得，我出門子前一天，咱們一起說的話？」連花兒走近連蔓兒，眼睛中露出些惶急和祈求的神色。
連花兒又在屋裡翻找了一番，只拿出兩錠銀子來，還有些碎銀子，依舊不夠，她又叫了一個小丫頭進來，囑咐了幾句，那小丫頭離開，少頃和一個小童抱了一包銀子進來，那小童遞給連花兒一個賬冊，連花兒在賬冊上畫了畫押，那小童就放下銀子走了。
連蔓兒就笑了，雖然依舊是遍身綾羅、滿頭珠翠，面前的這個連花兒儼然還是鄉下老宅里那個連花兒。
這話連花兒並不是對連蔓兒說的，看來連花兒是疑心連守仁夫婦從中剋扣了。
「你欠的債，你還錢，天經地義。跟我提條件，你提得著嗎？」連蔓兒笑。
「這是六十兩金子。」連花兒打開小匣子沖連蔓兒道。一兩金子可以換十兩銀子，甚至更多。這是宋海龍的私房，兩人情濃的時候，交給連花兒保管的。連花兒本來捨不得拿出來，但是今天沒了法子，只能忍痛。
「八百六十四兩一錢六分的銀子，我這一時咋能湊
「花兒姐，你以為我願意來呀。」連蔓兒瞥了連花兒一眼，「要不是你自己折騰，我們可沒這個閑工夫。你的條件，我不能答應你。」
鎮定下來的連蔓兒，心中一涼。她猜測到連花兒對連家的恨意，面對連花兒，她才知道連花兒的恨意有多深。這樣的連花兒，凡事不去想自己是不是錯在先，而是將錯都推給別人，並且因為別人沒有按照她的心意，包容她的錯、她闖下的禍，而對別人心生恨意。只是恨意還不夠，一有機會，她還會下狠手報復。
連蔓兒放棄了和連花兒講道理、談親情。
「花兒姐，德信堂，我就是隨便說說。」連蔓兒道，轉身就坐在一張綉墩上。「花兒姐，我們來幹啥的你該知道吧。」
「娘，您事情忙，我帶我堂妹到我那屋說會話，不打攪娘了。」連花兒站起來道。
沈老夫人笑而不語，顯然對小嬋說的話很是受用。
連花兒咬牙。她想不還，可她不敢不還。玉佩的事她不再害怕，但是她腿上燙傷的真相，卻不能暴露。
「花兒姐，我還有些話要和老夫人說哪。」連蔓兒沒有起身。
「花兒姐，我沒你那麼多心思，就是隨便說說。」連蔓兒道。她當然不是隨便說說，卻也不會將她知道的事告訴連花兒。她就是要讓連花兒摸不透底細，就是要讓這塊石頭吊在連花兒的心上。
惱怒的人吵架，大多都只想著贏，往往忽略理性。
「咋會不記得哪。」連蔓兒不由得
「還差多少錢？」連花兒順了一會氣，問道。
連花兒面上就是一僵。
連蔓兒一步都不肯讓，連花兒只能暗自生氣。
「我……」連花兒想要分辯。
「請娘先歇一歇，我們一會再來陪您說話。」連花兒就也笑道，走過來招呼連蔓兒跟她走。
「你們不也想借光嗎，我要是不嫁進宋家來，你們連家有個屁的官做！」連花兒怒道。
「他是為我嗎，」連花兒也怒了，「他還不是為了連家能出個做官的？」
「蔓兒，我燙傷的事，還有德信堂，你是不是聽到啥說法了？」連花兒試探著問道。
「……你們要是閑了，儘管來。想不到咱們德信堂的名都傳到那麼遠的鄉下去了。」沈老夫人笑著道。
自私、狠毒，而且危險。如同藏在草叢中的響尾蛇。
不過在還錢之前，她想知道，連蔓兒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能夠體貼沈老夫人的意思，並且能夠說得上話，看來叫小嬋的這個丫頭在沈老夫人跟前很有些體面。
連花兒頓時鬆了一口氣。
沈老夫人起身回了內宅，並安排人將連守信、五郎和小七帶到旁邊的屋子繼續吃茶點，連蔓兒則跟著連花兒往內宅來。
「那是今天的錢數，要是今天趕不及，明天就不是這個數了。」連蔓兒道。
連蔓兒就將借高利貸的契紙拿了出來。
「這傻孩子，我不過是說笑，你們去吧。」沈老夫人道。
六十兩金子，三封銀子，再加上兩個銀錠子並些碎銀子。
「花兒姐，我不著急。你慢慢湊吧。」連蔓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