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釜底抽薪
「這又何必。親家老爺和太太要回去盡孝道，這個我不能攔著。那宅子和那幾個人，是我打算送給親家老爺和太太的。」
連蔓兒抿了抿嘴，心裏高興。特意多帶男丁來，就是因為聽連守禮說，連守仁住的宅子里有下人伺候，怕到時候有衝突，人家人多，她們吃虧。現在先跟沈老夫人說明了，就免除了後患。
當然，如果她早做打算，這筆錢一點點地湊起來，應該不用像現在這麼緊張。
「是大奶奶和二奶奶。」扶著連花兒的一個小丫頭低聲道。
小嬋撲哧笑了，看了看左右，並沒有其他人，便又靠近了連蔓兒一些。
「蔓兒，我有身子了。」連花兒突然道。
「花兒姐，我不會故意耽誤工夫，可要是趕不回去，那也沒法子。誰讓你不早點想著還錢哪。」連蔓兒淡淡地道。
連花兒吃了一驚，偷偷地瞪連蔓兒。
眾人進了正堂，連守信、二郎、三郎、五郎和小七就呼啦啦分左右站了，連蔓兒將連老爺子的旱煙袋拿了出來。
連蔓兒抱著小匣子，並沒讓小燕碰。
來到這裏，與在宋府不同，連蔓兒沒打算跟誰客氣。
這一家子上上下下都將她捧在了手心裏。她更加沒把大奶奶、二奶奶放在眼睛里了，沒兒子的寡婦，以後只能看她的臉色過日子罷了。
「對了，蔓兒姑娘，德信堂是家生藥鋪，剛才老夫人說，你們要是想要什麼葯，跟我說，我讓人給你們去拿。」
這也算得上是釜底抽薪吧。
那管事得了沈老夫人的吩咐，一切都聽連蔓兒的，就在前面帶路。
一群人正在膠著，小嬋從遠處走了過來。連蔓兒正想去和沈老夫人告辭，就讓小嬋帶她去。連花兒不放心，也跟了來，宋家的大奶奶和二奶奶帶著人散了。
依舊是在偏廳，沈老夫人出來和他們見面。
「我老姑比我大，和花兒姐，還有我姐一般大。花兒姐和我老姑差不多一樣高，我姐沒她們高。」連蔓兒道。
連花兒更不舒服了，她或許不該跟連蔓兒說這句話，連蔓兒才十歲，根本不懂得這些。
但是實話實說，一千兩銀子，就是在宋家也不是小數目。如果換另一個剛幾門不久的人，不求助於沈老夫人，絕對湊不出這些錢來。
「蔓兒姑娘，聽說，你老姑和你一般大？」小嬋笑著問。
連蔓兒臉上表情不變，連守仁和古氏帶著連花兒去德信堂看腿傷，連花兒矇著臉，冒充連秀兒。但是連守仁和古氏肯定會被德信堂的夥計認出來。這個小嬋不簡單。
她想將這些話，好好地跟連蔓兒表白表白，可惜連蔓兒的答話，讓她只能將這些話都咽回肚子里。
「宋管事，帶我們去正堂。」連蔓兒對跟來的管事道。
連花兒臉上出現了窘色。她進了宋家的門，宋海龍和沈老夫人都待她很好。也是她運氣好，很快就懷了身孕，這下子更了不得。沈老夫人不僅
連花兒本就是話不應心，不過是想告訴連蔓兒，拿出這些錢，她也很不容易。事情並沒有按照她的計劃發展，她只好拿出宋海龍放在她這的私房錢，還另外跟賬房提前支領了幾個月的月錢，才湊夠了錢。
連蔓兒抱著木匣，並沒有特意避開沈老夫人。沈老夫人對那木匣，有如不見，自然也沒有問起。又說和連蔓兒幾個是第一次見面，一人送了一份表禮出來。這才打發小嬋送他們出來。
「蔓兒，你今天說話咋這麼沖哪？」連花兒幾次被連蔓兒用話堵得心裏不舒坦，皺眉道。
「這小姑娘是誰，好俊的模樣。」中等身材，略顯富態，身穿淡青色褙子的是宋家的大奶奶。
連守信、二郎、三郎、五郎和小七早聽了連蔓兒的囑咐，都不答話。
「三十里營子，就我們一家姓連。肯定是夥計們聽錯了，我們家我、我老姑，我姐，還有我兩個堂妹今年都沒進過城。我們好著嗎，沒病沒災的，我們才不往藥鋪跑哪。」連蔓兒道。
就有一個小丫頭笑嘻嘻地過來，要替連蔓兒抱手裡的箱子。
沈老夫人笑了。
「哎喲，三奶奶怎麼出來了？三奶奶現在可是尊貴人，你們可小心些，要是三奶奶有了一點閃失，可仔細你們的皮？」個頭高挑，身穿淡黃色褙子的是宋家的二奶
「花兒姐，」連蔓兒走到門口，突然停下來，扭頭問連花兒。「大伯和大伯娘在縣城買了房子？」
「我爺這麼囑咐的，我們只能照辦。」連蔓兒道。
「花兒姐，你要是我，就不止話說得沖了。」連蔓兒道。
「……爹病得起不來炕，娘在照顧爹。」一邊往裡面走，連繼祖和蔣氏一邊解釋道。
連蔓兒將銀子查點好，和契紙都放進木匣里。
沈老夫人哦了一聲。
「哦，我知道了。」連蔓兒點頭，「花兒姐，你別送我了，打發個人帶我出去就行。」
連蔓兒心裏明白，這是連花兒打發人給他們先送了信。
「那房子不是他們買的，他們哪來的錢。」連花兒忙答道，「那是宋家一處閑置的宅子，借給他們住的。……那些下人，也是宋家的人。」
連花兒被沈老夫人打發回去歇息了，她不放心，特意讓身邊一個叫小紅的丫頭送連蔓兒，不過轉眼就讓小嬋找了個借口，打發走了。
「前些天，藥鋪的夥計來府里，還說你們那個屯子有個姑娘來藥鋪看病，說也姓連。我當時還想，莫不就是你們家的人？」小嬋說著話，眼睛一直看著連蔓兒。
「我也替我大伯他們跟老夫人您告個別。我們這就去帶他們走，老夫人您把宅子和傭人都收回來吧。」
「這是我……鄉下的族妹。」連花兒道，「大嫂、二嫂，她急著回家。我先送她出去，回來再和大嫂、二嫂說話
「老夫人，我爺說，我大伯和大伯娘他們在城裡，多虧了您照看。」連蔓兒就道，「要過年了，我爺要他們回家去。」
連花兒的嘴角往下抿了抿，隨即換上一臉的笑容。
「我剛才聽花兒姐說，才知道德信堂是生藥鋪。」連蔓兒笑道，「我老姑聽人說起，還以為是賣頭花的鋪子哪。」
小嬋一邊送連蔓兒往外走，一邊逗連蔓兒說話，問她家裡都有什麼人。連蔓兒也不隱瞞，一一地答了。
「好吧，我派人送你們過去。」沈老夫人道。
「二郎哥，三郎哥，你們去把大伯扛過來。」連蔓兒舉著旱煙袋道。
出了宋府，他們雇的那兩輛馬車就等在外面，是石太醫打發他們過來的。連蔓兒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賞封，讓石頭帶著石太醫的馬車先回去。宋家另派了一個管事的，也坐了一輛馬車，先到茶樓接了二郎和三郎就到柳樹衚衕，連守仁藉助的宅子來。
「花兒姐，這門親事是你自己找的，是你自己費盡心思要嫁進來的。」連蔓兒見連花兒要訴苦，打同情牌，就有些不耐。她有同情心，而且不少，但是不想浪費在連花兒這樣的人身上。「今天進城的事，咱爺說了，辦成啥樣，都聽我的。你覺得苦，就跟我回三十里營子吧。」
「怎麼就要走，好歹吃了飯，在城裡住兩天再回去。」沈老夫人聽連蔓兒說就要走，就笑著道。
「哦。」連蔓兒哦了一聲，並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似
現在看來，她想得太簡單。大奶奶、二奶奶不是死人，她不該急著跟鄉下老宅里的人置氣，讓人有把柄可抓。
到門口，連蔓兒跳下車，就看見連繼祖和蔣氏抱著妞妞站在門口，見他們來了，就迎了上來。
小嬋目光一閃，輕輕地笑了起來。
「蔓兒，你趕緊回去，把錢還了，多餘的就送給你。」連花兒就道，剛才連蔓兒的話她都聽進了耳朵里，這錢晚還上一天，就會再多出幾百兩的利錢來。她現在把能搜羅出來的錢都搜羅出來了，再多，她也不能夠了。
連花兒便由兩個丫頭扶著，送連蔓兒出來。剛走出連花兒的院子不遠，迎面就和一隊花枝招展的女人們碰上了。
連花兒的樣子，顯然不想讓連蔓兒和宋家的大奶奶、二奶奶多接觸。只是這兩位分外的熱情，攔住了路，一時無法過去。
連蔓兒站起身，就要走。
「原來是族妹，我還以為是堂妹。」二奶奶就笑道，「哎喲，這手裡抱的是什麼，看著怪重的。讓客人拿東西，這可不是咱們宋家待客的禮數。小燕，還不快去幫一把。」
連花兒無語。
她先要將連蔓兒送走，有些手段不好現在就用出來，就盼著連蔓兒能機靈點。
連蔓兒手裡拿著她的全部私蓄，她要將連蔓兒送走才安心。
……
「多謝老夫人的好意，年底家裡事多，就不多留了。」連守通道。知道連蔓兒拿到了錢，連守信不想在城裡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