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買年貨（下）
「今年再扎一隻雞毛撣子吧。」連守信低頭看了看提在手裡的大公雞。
好在連守信買東西痛快，三下五除二買了一袋子鞭炮，一家人就繼續往集市裡走。
閨女嫁得近，又不和婆婆、太婆婆住一塊就是有好處啊，可以隨時回娘家，連蔓兒想。
連守信說著話就笑了，二郎成人了，知道幫老丈人拉生意了。
「這咋還給錢哪，不說了嗎，不要錢。」趙文才就道，一邊將錢往連守信和張氏這邊推。
「真要不了那麼多。」連守通道。
一家人在集市裡轉了一圈，每個人的手上都提了東西，這才從集市上出來。他們是推著板車來的，在進首飾鋪子之前，就寄放在一處熟人的鋪子里了。出了集市，他們把平板車取了出來，把買的東西放上去，還有一些東西要在臨街的鋪面里買，所以他們就推了車慢慢地走過去。
「老弟你拿著，不要錢，算我送你們的。」趙文才就將兩包糖硬塞在連守信手裡。
「公中給你倆出一吊錢吧。」張氏看了金丁香，也很喜歡，就說道，「你們倆一人五百文，剩下的錢你們自己個出。」
離著老遠，就聽見噼里啪啦的鞭炮聲。等走得近了，才發現，原來集市大門口兩邊都是賣鞭炮的攤子，為了向人們展示自家的鞭炮最為響亮，攤子的主人一會就要放些鞭炮，幾個攤子在一起，結果這鞭炮聲就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爹，咱買鞭炮吧。」小七
要過年了，鋪子里的人比平時多。連蔓兒一進門，就往櫃檯里看，趙秀娥的爹趙文才和大哥趙富貴，還有兩個夥計都在，趙秀娥的娘正往裡屋走，掀起門帘，連蔓兒就看見了趙秀娥。
每到過年的時候，這些賣鞭炮的都會搶先佔領集市的入口，似乎生怕人們找不到他們似的。
「娘，那你這幾個可就沒錢了。」連枝兒對張氏道。張氏一個月的工錢，也只有一百五十文，去掉這一百文，還有平時零碎給小七的，剩下的就很有限了。
這樣只要她們每個人再湊出二百多文錢來，就可以將兩對金丁香買下了。年輕的女孩子，誰不喜歡黃燦燦的漂亮首飾，連枝兒的眼睛也亮了。
張氏自然又把錢給推了回去。
「……讓我和我姐預支一個月的工錢，行不？」連蔓兒跟一家人商量。
到了富達雜貨鋪，連枝兒和五郎看車，連蔓兒和小七跟著連守信和張氏進了鋪子。
「蔓兒，咱還是換一樣吧。」連枝兒拉著連蔓兒道。
「行。」張氏點頭。
兩對金丁香的款式相同，用等子稱了，重量略有一點差異。一對的要價是七錢二分銀子，另一對的要價是七錢三分銀子。
「我也沒啥地方花錢。」張氏說著話，看了連守信一眼。不管怎樣，她都比連守信強了好些。連守信的工錢早就
紅糖和白糖都是金貴的東西，一斤糖的錢能買兩斤大米，有的莊戶人家，一次都是一兩二兩的買。連守信一次一樣要一斤，是存著照顧趙家的生意的心思。
「這……」連守信沒有立刻就接。
「那是別人家，老弟你有房子有鋪子，還在乎這些。」趙文才笑著道，「這不用你花錢，是老哥哥送給你的。」
認為鞭炮危險，恨不得讓孩子們離得遠遠的，但是又不能阻止孩子們買來玩。每年懷著這樣糾結擔憂的心情，看孩子們放鞭炮的父母，想必為數不少。
趙富貴答應一聲，就去稱糖。
「太貴了。」連枝兒就道。那麼一丁點的小東西還比張氏買的那根鎏金簪子貴。
連蔓兒高高興興地從錢袋裡取出錢來，給那夥計。那夥計收了錢，又拿出兩隻小小的盒子來，將兩對金丁香裝了，遞給連蔓兒。
「蔓兒，咱沒那麼多錢。」連枝兒怕連蔓兒被說服，忙低聲道。
趙秀娥的娘進了裡屋，門帘落下來。趙秀娥沒有看見連蔓兒。
「他就是不說，咱也得這麼著。」張氏也笑道。
去富達有點繞遠，不過富達雜貨鋪是趙秀娥的娘家開的，莊戶人家重視人情，一般買東西都會照顧認識的店鋪。在誰家買不是買的，這錢讓親朋好友去賺去，不比讓別人賺去好。而且他們更信任熟人、
金丁香的款式簡單，但是做工精細。
「娘的工錢也不咋花，」張氏就道，（除了平時給小七的，張氏的工錢也在連蔓兒那攢著）「這樣吧，這一百五十文，娘給你們出一百文，剩下那五十文，從你倆下個月的工錢里扣。」
「富貴，你給你四叔稱去。要最好的，一樣要二斤。」張文才對趙富貴道。
最後，一家人挑了一隻毛重大約四斤的大紅公雞，還有三十隻雞蛋。
連蔓兒看了看，就從錢袋裡數出四斤糖的錢，蹺起腳尖，放在櫃檯上。
金子貴重，為了增加它的附加值，赤金的首飾一般都會做得更精緻一些。連蔓兒讓店裡的夥計拿了兩對最小巧的金丁香來。
「枝兒，蔓兒，看上啥了？」張氏、連守信帶著五郎和小七走了過來。
連蔓兒也有一點小小的意外，本來她是想花比張氏少一點的錢。不過，連蔓兒拿起一隻金丁香放在手心裏。重量非常輕，不過，按照一兩金十兩銀，再加上加工的費用，這個要價已經是厚道了。她和連枝兒年紀還小，又是戴在耳朵上的東西，輕盈一點，是合適的。
「我姥給了咱兩隻母雞，那咱再買只公雞。」在賣活雞、雞蛋的一溜攤子前停下，連蔓兒建議道。
「尾巴上的毛給我，我扎個毽子玩。」連蔓兒道。大公雞的尾羽有紅有藍有黃，每一根似乎都閃著光。挑中這一隻，不僅是因為重，另一個原因就是這隻
趙文才從櫃檯里走出來，將他們送到門口，臉上一直帶著熱情的笑容。
「要不了那麼多，一樣就要一斤。這還不知道多早晚能吃完哪。咱莊戶人家，拿這個可當金貴東西。」連守信忙擺手道。
「……我這鋪子里啥東西都有，要買啥就往這來，咱們都不是外人，我不能掙你們的錢。」站在門口，趙文才大聲地道。
連枝兒和連蔓兒這些天在鋪子里幹活，掙的工錢一直都攢著沒怎麼花，現在差不多有一百文錢的樣子，剛才從連守信那裡又一人要了五十文錢。
「咱那糖，就在富達買吧。」連守通道，「前兩天二郎還跟我說，說是讓我缺啥就上他老丈人家的鋪子里買。」
「小姑娘，東西收好了，今天集上人多。……再想買啥，就到我們這鋪子來，保管滿意。」顯然，這個夥計希望連蔓兒她們成為鋪子里的回頭客。
出了首飾鋪子，一家人就往集上來。
連守信和張氏走過去，寒暄了幾句，就說要買一斤紅糖、一斤白糖。
趙富貴已經稱好了糖，包好了遞過來。紅糖一包兩斤，白糖一包兩斤。如果要退，還要把包打開。
「好誒。」連蔓兒立刻道。
「行，那就買四斤吧。」連守信就把糖接住了。
趙文才和趙富貴抬頭看見連守信來了，忙笑著招呼。
「娘，另外一個口，也是這樣。」五郎就笑道。
值得買，連蔓兒心中判斷道。
張氏不想靠近賣鞭炮的攤子，但是
「小姑娘，這可是赤金的，是咱這個店裡的老匠人花了大功夫做出來的，這個價錢是最便宜的，一點虛都沒有。咱們這是老號，童叟無欺。你們也是附近村裡的吧，咱們鄉里鄉親的，我說句實話，就這一對金丁香，要是放在縣城、府城的大鋪子里，都敢朝你要一兩銀子。」鋪子里的夥計見這小姐妹倆，一個想買，一個嫌貴不想買，生怕走了主顧，忙著說道，「這樣的金丁香，咱鋪子里就只有這兩對了，正好是給你們姐兒倆準備的。這過年的時候戴上，可體面好看了。」
「小心點。」張氏將連蔓兒和小七往自己身邊帶了帶，在她看來，那鞭炮就是在人群中炸響的，這要是稍微有點差池，被鞭炮給炸了可怎麼辦。「孩子他爹，要不，咱從另外一個口進吧。」
「姐，我想買。」連蔓兒道。雖說說好了公中出錢，但是這個金丁香有點貴。「姐，咱不都用公中的錢，咱把自己的錢添上買，行不？」
「老趙大哥你忙，我們先走了。」不想在鋪子里多待，連守信、張氏帶著連蔓兒和小七就往外走。
「誰還不知道我們家，家底薄。」張氏就道，「老趙大哥，你瞧得起我們。你這麼說，我和你兄弟都高興，要是大傢伙兒都說我們家福，那你侄子以後好娶媳婦。」
「用不了這麼多，……哪能不給錢。」連守信訥訥地道。
「那不還差一百五十文哪。」連枝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