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丁香風波
依舊沒人答理連守信。
「……一對金丁香，我、我沒扛住，答應你奶了。」連守信說話有些吞吞吐吐的。
「蔓兒，我能支多少錢？」
大傢伙兒心裏同情連守信，但因為和連蔓兒商量好了，就誰都沒先開口，把連守信給晾在了那裡。
「誰在外面哪？」周氏聽見了小七的聲音，就在屋裡問。
「他二伯和二伯娘就看中人家娘家有錢，嫁妝多，哪還顧別的。」張氏嘆氣，「咱爹那會，正操心他大伯的事。」
「是挺欠的。」連枝兒是溫厚的性子，看來是很討厭趙秀娥。
「原來她知道這件事，她還好意思說哪。」連蔓兒冷笑，就將她們好心去幫襯富達雜貨鋪的生意，結果被買了四斤糖的事跟連葉兒說了一遍，「這可真是啥樣的人都有，我們的好心算是餵了狗了。後來哪，她又咋讓老姑找我們要糖的？」
至理名言啊，連蔓兒心裏打算，明天就把這兩句寫成對子，貼在屋裡最醒目的位置，讓一家人每天早起念三遍，睡前念三遍。
「嗯。」連葉兒點頭，「蔓兒姐，昨天上午老姑來找你們要醬油了是不，那也是因為秀娥嫂子。」
三十里營子的莊戶人家，正月里有請客的習俗。也就是大多數人家都會挑一個日子，宴請親朋好友。
進了屋，連蔓兒脫鞋上炕坐嚇，也不說話。
「咱奶找咱爹，是啥事？」幾個孩子心裏嘀咕。
「爹，你的工錢都預支到明年這個時候了。咱鋪子的房子
「應該就是她，早上大嫂子收拾屋子，秀娥嫂子抱妞妞出去玩了好一會哪。」連葉兒道。
「老趙家的家風真成問題。」連守信就道，「定親那時候就該多打聽打聽。」
「行啊。」連蔓兒答應道，轉身取了賬本出來，遞給連守信。「爹，你看看你賬上有多少錢？」
好一會工夫，上房裡周氏的罵聲終於停了下來，連守信蔫頭耷腦地回了西廂房。
「老姑聽了她的話，就挺生氣的，說要去告訴奶。秀娥嫂子就攔著老姑，說她是和老姑對脾氣，才把這事跟老姑說的，不知道你們沒給上房送白糖。還說，要是讓奶知道了，鬧起來啥的，你們肯定得怪她多嘴，她就難做人了。就這樣把老姑給勸住了，還說老姑要是找你們要白糖，你們肯定得給。」連葉兒說道。
「可不是，剛早上的時候，不知道你倆看見沒。」連蔓兒就將妞妞要壓歲錢的事說了一遍，「咱家沒錢，爺和奶啥時候也沒給過壓歲錢，咱也沒人要。這妞妞突然開口要，我看奶就有點不自在。大嫂怕奶猜疑是她教妞妞說的，趕忙就解釋。」
「怎麼是她？」連蔓兒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咱也許不該買這些東西……」張氏嘆氣。話是這樣說，可是經過自己的勤
「葉兒，你看秀娥嫂子這人咋樣？」連蔓兒想了想，就問連葉兒。
「蔓兒，你是說是秀娥嫂子故意教妞妞要壓歲錢？」連枝兒問。
「姐，爹還沒回來。爹，會不會答應啊。我聽見奶在罵了……」小七對手指。
「娘，這不是咱們不想消停。」連蔓兒道，「總讓步，可就真沒完沒了了。」
「蔓兒這是咋的啦，咋氣這樣。」張氏剛才聽見了連蔓兒在外面時候的話，隱約猜出了是什麼事。
連守信接過賬本看了看，好半天才看懂了一些。平時都是連蔓兒幾個孩子做賬管錢，連守信看她們做得像模像樣的，他自己極少看賬本。
「咱爹娘那時候也不願意，還不是二哥和二嫂，非相中了他們家，二郎也願意。」連守通道。
「孩子他娘，蔓兒，這大過年的，我不答應咋辦？秀兒也挺老大的，為這事都哭了。她在家也沒多少日子了。就這一次，下次再也沒有了。」連守信又道。
「咋就不該買？」連蔓兒忍不住開口，「又沒花別人的錢。」
連蔓兒看見連守信的臉色，就知道，他肯定是被罵慘了。剛才她反駁周氏的話，也應該被周氏記在連守信的身上了。
「這娶媳婦還是得娶個心眼
「唉，大年初一，昨天好不容易消停一天，今天消停了半天，這又……」張氏嘆氣。
還是沒人答理連守信，大家該幹啥幹啥。
「啊，這咋哪都有她哪。」連枝兒在旁忍不住道。
說完了請客的事，大家就都散了，連老爺子也出了門，他要去幾家老兄弟那裡走一走。
連守信見沒人答理他，就走到炕邊，在炕沿上坐了下來。
「誰穿金戴銀了，不就是買了一對金丁香嗎？我和我姐長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還是我們自己個的錢買的。我老姑穿的不比我們好？她穿啥戴啥的時候，咋不想著給我和我姐買一樣兩樣哪？」連蔓兒說完了這句話，不等周氏有什麼反應，立刻拉了小七就回了西廂房。
連蔓兒記起了她前世那個朝代的太祖有一句名言：以鬥爭求團結，則團結存。以退讓求團結，則團結亡。
一家人開始燒火做飯，只煮了一鍋米飯，菜都是現成的，熱一下就可以吃。團年飯的菜做的量很大，就是預備正月這幾天忙碌，沒時間做菜。
而且只是一對小小的金丁香，她和連枝兒全身再沒別的首飾了。連秀兒的衣裳首飾肯定比她們的多很多，她們沒有艷羡，更不會嫉妒。可別人偏還看不過她們這小小的丁香！
「給秀兒買金丁香，不用咱公中的錢，就用我自己的工錢。」連守信最後道。
「除了她，就想不到別人了。」連蔓兒
「是咋回事？」連蔓兒問。
「老四，你不忙走。」周氏攔住了連守信，又擺手讓別人都離開，「你們走吧，我有話跟老四說。」
連蔓兒幾個也只得出來。
「哼。」連蔓兒握緊了拳頭，「等會爹回來了，你們都別說話，聽我的。」
「奶帶著人做菜，秀娥嫂子就說她會燒豬頭啥的。奶就讓她燒了，……燒半道，她就把一罐子醬油都給用了。她就跟老姑說，讓老姑找你們要點，還讓老姑說是奶讓她去的。……她和老姑都是背著人說話的，我聽見了兩句。」連葉兒一五一十地道。
連守信和張氏自然答應了。
「挺會做菜的，我娘說是個利落人。」連葉兒說到這，停頓了一下，「我看她心眼不太好。」
下晌，連守信和張氏又去了幾戶平時交好的平輩人家裡串了門，回來之後，一家人又被叫到了上房。
「那，我預支幾個月的工錢，行不？」
「……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你吃了我三年的奶！你到啥時候，你也不能忘了本，要不然你就是畜生不如。我啥也不朝你要，你就秀兒這一個老妹子，你又不是沒錢，你給你老婆孩子穿金戴銀的，你咋就不想著給你妹子也買一件？……也不用多了，就枝兒和蔓兒那樣的金丁香，你也給秀兒買一對，我就啥也不跟你說了。」
「你爹，怕是擱不住你奶那麼罵……」張氏很不樂觀地推測道。
「奶讓爹給老姑買金丁香。」小七就把聽見周
「然後，老姑就拿著碗找我們要糖來了？」連蔓兒問。
「咱家初三請客，老四你們那天別安排別的事。」連老爺子就說了請客的事。
「奶讓爹給老姑買金丁香？」小七因為吃驚，說出了聲，忙捂住自己的嘴。
「大年夜裡不是要吃餃子嗎，下晚的時候，秀娥嫂子就和老姑嘮嗑，說肉餡里加點白糖就更香了。」連葉兒回憶著說道，「老姑就說肉餡加糖那不就成甜的了嗎，還能好吃。秀娥嫂子說她家裡包餃子的肉餡里，都加白糖，特別好吃。老姑就被秀娥嫂子給說動了，說可惜家裡沒白糖了。秀娥嫂子就說你們這有，說你們年前在她家的雜貨鋪子里，一次就買了四斤的糖。秀娥嫂子還說，四叔四嬸他們買了這老些糖，還以為多少得給上房的爺、奶送點哪。」
連蔓兒氣得漲紅了臉。
……
張氏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簪子。
「爹啊，你賬上沒錢了，你工錢都花完了。」連蔓兒就道。
連蔓兒覺得還是去聽聽窗根比較好，就和小七偷偷溜到上房東屋的窗檯下，側耳聽裏面的動靜。
吃晚飯，連蔓兒就將連葉兒的話，跟連守信和張氏學說了。
拜年的活動直到晌午，才告一段落。連守信、張氏帶著五郎和小七回來了。五郎和小七從兜里掏出糖果來，這是他們給長輩拜年得的，沒捨得吃，拿回來分給連蔓兒和連枝兒。連蔓兒樂呵呵地拿出個盒子來，把糖果都收著，留著大家以後慢慢地吃。